“……抱歉,还请你先一个人待在这里不要走动。”
福泽先生转过身来说了这么句话后便拉开了门追了出去。
“福泽先生——!”
我也跟着追了出去,然而一出走廊除了见到捂着嘴连连往墙的方向倒退的护士以及满地的不太好描述的东西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就算是看惯了各种血腥场面的人大概也会觉得此刻眼前的情景恶心无比。
我拼命地把呕吐感往回压。对于我这个半吊子的Port Mafia成员而言,眼前给我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内脏和器官散了一地,血液还在朝着四处延伸。
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做的,是出于怎么样的目的。但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制造这样的混乱来达成他自己的目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这种不把生命放在眼里的腐烂玩意儿还是早点到地狱报道去吧。
直视了一会总算到了能够完全接受的程度,我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把惊恐的护士小姐姐先送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去,让她赶紧先打电话报警。
这段时间新闻上也一直在说如果遇到了类似情况就请不要犹豫立刻打电话什么的……军警想必也不会坐以待毙吧,这么恶性的事件他们也应该接手了才对。至少军警如果出动及时,对这些被吓得不轻的可怜人还能起点安抚作用。
“那么……小姐你呢?”护士小姐姐的话把思绪发散的我一把拉了回来,“我想你也找个地方躲藏起来比较好……因为他……他说不定还在医院里。”说着她也颤抖着肩膀抱住了自己。
“啊……会的。”我愣了愣,笑着开口道,“我待会也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希望小姐你能在打电话的时候保持冷静,我想他目前并不会在这个楼层里徘徊,他已经往楼下走了。所以只要好好地把地点和大致情况说出来就好,很快就会没事的。”
说罢我便替她关上了储物间的门。这种狭小又堆放了杂物的地方很容易就成为死角,很多时候都会自动忽略它的存在。
那么接下来……那个收音机是定时打开的,也就意味着我今日的行动是已经被对方看穿了的,并且对方在以这种方式向我挑衅,“我知晓你的一切行动”……也就是说,果然是他吗。到底是用的什么样的手法……
福泽先生看到绳索的时候也有短暂地流露出怪异的表情来……
我的脚步随即顿了顿,以最快的速度掉转方向往回跑去。如果我的大致推断是正确的话,如果那个衣橱里确实是有人的话,那么那个家伙说不定就在那里——
我回到了莲实所在的那个病房门口,转动了下门把手,现在的病房门果不其然已经上锁了。病房里面现在已经关上了灯,而嵌在门里的又是毛玻璃,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而且也没有什么声响这点更让人不安,还是强开吧。
我从自己的发间取下了发夹,抽出了其中的铁丝将它弯了几下,插到门把手的钥匙孔中去捣鼓了几下。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感慨还好我身边有个哪个锁都能开的什么都能干的干部大人,平时甚至觉得有些累赘的杂技反而在这时派上用处。
我很快打开了房门,摸到灯的开关将灯打开。房间里已经跟我刚刚出去时的样子不一样了。先前紧闭的衣橱已经敞开,隐隐能看到大概是人挣扎的痕迹遗留在地上,拖了长长一条线直通向某个方向。
但还是见不到人……不,还有个地方我没去看。我刚刚也唯独没有去看那个地方。
我立刻踹开了卫生间紧闭着的门,很快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双手被反绑着的可怜少女如同被切去手足的虫类蠕动着,贴着胶布的嘴巴在我进来之后发出了更加刺耳的呜咽声,并且不住地摇头蹬腿,似乎是不想让我靠近。她的裙摆已经湿了有一片,大概是极度恐惧的情况下造成的小便失禁。
……这身校服我好像有点印象,但她是不是那个名单上面的人我就无从得知了。名单上也仅仅列出了人名,要找到所有与名单上名字相匹配的人得花费很多时间,更不要说还有重名的可能……而在那个时间里,杀人魔(莲实)早就得手很多次了。
“没关系的,我会救你的。”我开始诱导她冷静下来,“你会得救的……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去的。”如果他(莲实)此时此刻不在这里的话,只要面前的少女愿意配合我,我就可以带她到安全的地方去。
她还是拼命地摇头,双眼直直地看向了我的身后,瞳中已经被惊恐所填满。我的视线逐渐移向身后,意外地看到了白色西服的一角——我对这一身服饰很有印象。一直让自己的打扮给人以深刻的印象是为了障眼,这是“他”曾经说过的。
——奇怪,“他”是……谁?
“真厉害啊,美祢小姐。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察觉到那边只是幌子,我都要忍不住为你鼓掌了。”像是面前的虚空被猛地撕裂开来般,少女的太阳穴附近突然多出了一只举着手木仓的、戴着手套的手,“唔,本来还想继续旁观的——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魔术有时候也需要和观众互动才行。”
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魔术师装扮的果戈里甩了甩斗篷,从那虚空中走出,嬉笑着蹲下。只露出半张脸的脸庞是带着纯粹的笑意的,我曾经在梦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他单纯地在为“这样的事情”而感到由衷的喜悦,哪怕他和普通人一样也有所谓的负罪感。
“你这魔术可没有取悦观众的成分。”我的视线逐渐向上,与他毫无笑意的双眼对视。
“啊,真过分——魔术师(小丑)偶尔也要取悦一下自己才行哦?”果戈里夸张地抖抖肩膀,似乎我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笑点,“毕竟我自身也是组成魔术的一个部分。人生在世数十年,既然拥有的时间如此短暂,为什么不以满足自身需要为先?美祢小姐,你也是哦。”
“——为什么不多为自己而活一点?我可是一直很好奇你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从以前开始。”说罢,果戈里笑着将木仓口又逼近了少女几分,“只要你能给我一个让我觉得有趣的答案,我放走这位小姐也是没关系的哦。”
——答案。什么答案?
我的耳朵听见了骨头咔吱咔吱作响的声音,后来才反应过来那是我逐渐紧握的双拳所发出的声音。不,不能在这里被挑衅到……毕竟我没有看到莲实也就是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借此机会去完成他今天晚上的任务了。但是,面对果戈里的提问我也哑口无言。
我无法给出回答。
“嗯——原来如此,这就是美祢小姐的答案吗。”果戈里的表情迅速地转为遗憾,他的手指逐渐按下扳机,“那么没有办法了——虽然陀思君明确说了不能动你,不过我果然很想看看美祢小姐动摇的样子——就和那个时候一样。”
我的瞳孔开始收缩。
不、不不不。
不……停下——!
果戈里手中的手木仓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中拧断,木仓顿时断成两截摔在了地上。他一边夸张地叫着“好险好险差点手也要被拧断了”,一边用斗篷有意识地裹住了他自己的身体,嘴边的笑意却是有增无减。
那个笑容让人本能地感到不快。
“我看到了哦,美祢小姐——你的魔术机关(能力)是绮丽的红色和绿色的螺旋。”像是陡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果戈里的表情逐渐冷淡下来,语气也平静了许多,“你也是个优秀的Liar(说谎者),魔眼的持有者。”
——啊哈,我好像突然明白了。
原来只是为了“这个”而不惜布置这样的一个大舞台,而本应该在舞台中的主角(莲实)已经逃之夭夭了,我就这样成为了那个代替主演的倒霉蛋,实在是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他们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情报,又或者说,他们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这个被绑起来的可怜少女。
“是为了测试我持有的能力才在刚刚故意激怒我吧?又或者说,本身今天的这场闹剧就是为了设计我。”我将视野中的转轴固定在了他的一侧手臂,“在刚刚你施展着你的魔术(异能)的同时,你也取走了我脖颈上的项圈。”
“没办法,送你项圈的人看来真的想把你封进蜜糖罐里喔?”果戈里摊了摊手,右手的手掌心上果不其然正躺着我的项圈,“——这上面嵌着限制力量的结晶,正因为一直有它作用着你的魔眼,所以你才得以伪装成普通人直到现在。”
……所以林太郎才说要提早给我吗。他难道已经预测到了这样的事件发展吗?那我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当时中也先生为什么会发那条信息过来的理由了。
我稍稍走了神,又很快低笑起来。啊啊,到头来还是以利益为重啊……不过这样才是他,如果真的在其中掺杂了私心,我说不定还觉得他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事实就是如此。”接下来只要两边螺旋同时往不同方向转动,他的手臂就差不多可以报废了,“既然把我的能力情报套走了,我也不能不问一点情报对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嗯?”果戈里偏偏头,“美祢小姐指的是哪个目的?”
“少装傻。我现在原话奉还——不交代出让我满意的答案,我现在就能卸掉你的一侧手臂。”我冷笑道。
“啊……好粗暴啊。”果戈里倒是笑得一颤一颤的,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突然爆发了什么奇怪的抖m属性,“你会怎么样对待我呢?一点点扭断还是一次性卸下来?不过想必场面很限制级吧——”
——咔啦。
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但也只是短短一瞬间。
“呼呼呼哈哈哈!!可以哦,再对我粗暴点也没关系!!”他高呼起来,神经质地扭动着身体,“我还是撤回前言,我还是对你充满了兴趣!就是这样才对啊,美祢小姐——我真的很喜欢你身上的矛盾性!毕竟人都是矛盾的结合体!”
——果然都是疯子。
我“啧”了声解除了螺旋,我可不想便宜了他,更不想用自己的魔眼满足他现在不知道为何突然展现出来的抖m癖好。
不过就算他们不说,他们行动的理由我大致也能猜到些。
“我不管你们搜集到多少颗结晶,是不是瞄准了集齐七颗结晶的目标而去——”
我踩在了他斗篷的一角,扬起一抹笑。
“我都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
军警赶到的时间也超乎我的预料,倒是比我预期得要来的快。果不其然果戈里以极快的速度撤退了,只留下了惊愕的少女和我四目相对。
我蹲下,将她嘴上的胶布连带着捆绑她的绳子一同解开。在简短地给她交代了点事情并且稳住了她的情绪后,我便起身离开。
手机因为被装了定位器所以我只留了电话卡而把我自己的手机随意地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毕竟我今晚的行动不太好被人知道去向。
我找到了最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拨了个我熟悉的号码。但说是我熟悉,实际上这也只是在我和对方交换了电话号码后我第一次拨通这个电话而已。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我有事情拜托您,绫辻老师。”
在对方还未开口前,我抢先一步开口道。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