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睡一床

    昨天晚饭后林父也在家里泡药浴, 家里没有合适的盆和桶, 林母就把一个釉面水瓮倒空刷干净, 直接把热汤药倒进去,水瓮是细长的,进去只能蹲着。

    熬过了最初的烫, 慢慢的林父也觉得特别舒服,就觉得浑身的汗毛孔被打开, 骨头缝都被滋润起来, 说不出的舒服。

    林菀则推着陆正霆带着小明光去三叔家走一趟,送几盘蚊香说说话。

    下午林菀和陆正霆忙着配药, 三叔三婶他们也上工,没机会聊。

    林三婶看着那蚊香也是格外惊讶, 真的没见过, 等林菀就着油灯给点上, 蚊香就散发出有点奇怪但是还算好闻的味道。

    他们就更加惊异了。

    妹妹们围着那蚊香看个不停, 纷纷问林菀怎么做出来的。

    林菀就给她们讲了一下, “我们先试试效果, 如果好用就和大队一起做副业, 你们就能去大队做蚊香赚工分。”

    “太好了!又能赚工分了!”

    她们还小,下地赚不了多少工分,都是帮大队做一些轻快活儿。如果有不需要出力气更讲究精细的活儿, 那她们凭着女孩子的心灵手巧能比大人赚得还多呢。

    林三婶和林三叔非常感慨, 看看林菀和陆正霆,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人真的是会变的呢。

    就说林菀出嫁以前, 他们可从来没想到她能和大伯娘一家决裂,还能把房款要回来,这会儿更是宁愿和他们交好,也不愿意搭理大伯一家。

    谁能想到啊。

    林三婶拿了一双小布鞋给小明光,“家里有点碎布头,干别的不好做什么,我就打了袼褙,给你三叔做了一双,剩下的边角料给小明光做双鞋穿。”

    她挺喜欢这孩子,还试探过林母几次想收养小明光。不过林母因为闺女不舍的,她也就跟三婶说清楚,还说林菀已经给上了户口,三婶也只能作罢。

    小明光穿着鞋子,低头瞅了瞅,还挺喜欢的。

    林菀握着他的小手,教他说谢谢,小明光抿着嘴依然说不出,林菀也不着急,反正这孩子肯定会说话的。

    林三婶留林菀一家在这里睡。

    林菀笑道:“我爹用旧木板做了张小床,搭上两条凳子也能睡的。”

    因为林菀总要回娘家,也不好每次都在三叔家借宿,林父就收集一些旧木板做张木板床,想着等闺女回来他就带着二哥在木板床上睡。林菀自然不会让二哥睡小床,万一晚上发作会摔到地上的,肯定她们一家三口睡。

    陆正霆读到她的口型,想想那张不大的木板床,他心跳有点快,那么小的木板床,她要和他一起睡?想到这里,他居然有些控制不住的,脸颊开始慢慢地发热。好在屋里光线暗,他又坐在灯影里,他看得清别人,别人看不清他。

    聊了一会儿,林菀就告辞。回到家,林父已经泡得差不多,还不舍得出来呢。

    林菀道:“爹,不能泡到水凉,凉就没效果了。”

    等林父收拾好,他们也准备睡觉。他们把饭桌挪出去,把木板床放在堂屋地上。

    林菀:“我们睡床。”

    让哥哥睡床不安全,她也不放心。

    林父林母并不知道闺女和女婿现在还不是真夫妻,也没别人那么多讲究什么小两口回娘家不让他们一炕,只是觉得木床不大,委屈了陆正霆和闺女。

    林菀把木凳搭在两边,这样木床拓出一块,他们睡觉也老实,不会有问题的。

    她带着小明光去院子黑影里冲个凉,换了衣服进来,把光着小屁屁的小明光放在木床上。她笑着逗他,“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快给我咬一口。”

    小明光虽然不说话,眼睛里却有笑意,把自己的小嫩胳膊递到林菀嘴边给她啃。

    林菀很大声地亲了一口。

    林父也过来说咬一口,小明光就把白生生的脚丫递过去,林父亲了一下,笑道:“轮到姥爷就是臭脚丫丫,走,跟姥爷上炕睡。”

    林菀寻思小明光自然不肯的,没想到他竟然张开手臂揽着姥爷的脖子跟着走了,还给林菀摆摆手。

    林菀:“!!!”喂喂喂,你快回来!

    她赶紧道:“明光,跟爹娘睡,姥爷炕上睡不开。”

    林母道:“睡得开,总比小床好,起码掉不下去。”

    那床不大,睡上个孩子更挤,万一把闺女和女婿掉地上都不好。

    林菀直接呆了,下意识地就拿眼去看陆正霆。

    陆正霆坐在轮椅上,俊容染着一层可疑的红晕,看向她的眼睛却亮得让人害羞。

    林菀本来觉得自己脸皮挺厚,居然被他看得一下子脸红了,“那、那什么,我……我可……”

    我可不是要故意占你便宜哦!

    陆正霆唇角勾了勾,忍不住又低头笑了笑,她怎么那么可爱呢。

    他等林母将房门闭上,这才指了指两条凳子,小声道:“我可以睡凳子。”

    林菀摇头,那怎么行,有床让他睡凳子,多委屈啊。她拍拍床,露出一个坏笑的表情,然后朝着他做了个老妖婆抓俊俏书生的手势,然后自己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陆正霆看得移不开视线,片刻才去院子里洗漱冲凉。

    林菀有点好奇他怎么洗澡,不过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还是作罢。

    过了一会儿陆正霆回来,他穿着土布短裤,上面是工装背心,露出白皙结实的双臂以及胸膛。

    他身体修长,比例近乎完美,肌理线条优美流畅,因为勤于运动身上的肌肉很坚实。

    林菀的视线偷偷他身上逡巡,一开始还小心肝扑通扑通有些花痴的感觉,等看到他小腿的时候就冷静下来。

    他受伤严重,虽然没用截肢,但是大腿肌肉活力不够,膝盖以下完全没知觉,小腿已经不可避免的开始萎缩。如果一直得不到改善,只怕最终还是必须截肢,只是因为他一直坚持锻炼复健,可以撑得时间长一些而已。

    林菀觉得可以先给他订做几套假肢,让他站起来,用腰部、腿部肌肉行走,可以更好的刺激肌肉活力。

    其实他还是幸运的,双腿并没有被截肢,大腿也还有一些感知,这样可以装空心假肢,依靠大腿和假肢的力量让他站起来。

    当然,还需要治疗刺激大腿恢复肌肉活力,她觉得可以用药浴加针灸的方式。等用祛风湿药和蚊香搞定两个大队,有足够的时间和自由,那她就和系统研究一下。

    陆正霆感觉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量,最后落在小腿处不动,他表面淡定,内心却不由自主地紧张。

    她会不会嫌弃?

    他胡思乱想着,却见林菀已经躺下去。天气热不需要盖布单,点了蚊香也不必穿长衣长裤,所以她穿着自己用土布缝制的背心和短裤。

    她皮肤雪白,在昏黄的灯光里白得耀眼。

    陆正霆看得有些心慌意乱,忙转开视线,更不敢看她的身上还是哪里。

    木床的确有些小,林菀纤细却也占走一半的床,而陆正霆身材高大剩下那一半自然不够他睡的。他小心地往外挪了挪,要把一半身子搭在外面的长凳上。

    林菀翻了个身面对他,拍拍床,示意他往里面点不要掉下去。她细瘦苗条,后面有条凳,不会掉下去的。

    陆正霆在坚决往外挪一挪和往里靠一靠之间犹豫了几秒,紧贴着她躺下去的诱惑非常巨大,他居然无法抗拒。

    最后,他还是果断地挪出去,成功地在这样狭窄的木床上跟她保持了一点距离,至少不会碰不到她让她紧张尴尬。

    林菀好奇地看着他,不管是通过剧情了解,还是现在切身体会,她算是知道陆正霆有多坐怀不乱。别说占她便宜,估摸着他还在担心被她占便宜吧。否则,你瞅他那紧张的样子,恨不得睡到地下去呢。

    这要不是怕她爹娘怀疑,估计他会直接选择打地铺吧。

    这样想着,林菀起了坏心,偏要逗他,她一把勾住他的大臂。他的手臂看起来并不粗壮,摸起来却结实坚硬,带着惊人的热度,让人想象得出皮肤下蕴藏的爆发力。

    陆正霆瞬间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睡了。”林菀说了一声,然后撑起身子把油灯吹灭了。

    堂屋里瞬间一片黑暗。

    陆正霆紧绷绷地躺在床上,听不见她的呼吸声,却能感觉她温热的鼻息喷在手臂上,她柔软的手还松松地勾着他的臂弯。

    他有些不懂她什么意思。

    他一点都不了解女人,毕竟他没有和女人近距离打交道的经验。

    她温热的鼻息喷在他手臂上,时浓时淡的香气萦绕在他鼻端,这让原本能很快入睡的陆正霆有些失眠。

    睡不着他也不敢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试探地把手臂抽//出来,她依然没动,看样子是睡熟了。

    他用手臂撑着身子翻了个身,侧躺着朝向她,月光从破木板门照进来,他能看清她的轮廓。

    她躺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线条却起伏优美,如画一样美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都没动一动,这让他有一种感觉,她虽然表面强势霸道,可内心却是敏感收缩的,所以睡姿才会这样乖巧安静不舒展。

    他忍不住伸出大手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后顺着她纤细的手臂摸到她的手握住。

    就这样,他也睡着了。

    林菀梦见前世的外婆。小时候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夏天睡觉的时候外婆会给她打蒲扇、讲故事,不管天多热,她都喜欢往外婆怀里凑。她梦到自己又睡在外婆的怀里,现在外婆的怀抱更加宽大结实,睡得很舒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菀醒了,发现自己居然睡在陆正霆的怀里!

    她枕着他的手臂,脸颊埋在他的胸口,手还揪着他的衣服,双腿也紧紧地贴着……

    林菀辶艘幌拢下意识抬头看他,却见陆正霆双目紧闭,呼吸匀停,显然还在睡。

    她松了口气,悄悄地往后退,脱开他的臂弯,免得他醒过来太尴尬。退到床边上,她吁了口气,忍不住又打量他。他实在是好看极了,眉毛长又浓,睫毛浓又密,山根高,鼻梁挺拔,显得五官深邃,双唇红润厚薄适中嘴角天然上翘。

    他皮肤本来就白,加上不下地暴晒,就算裸露的脸部和手臂都是白皙的,并不是病态的冷白色而是健康红润的白,很漂亮。

    不知不觉,她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屋里炕上爹娘说话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林菀脸颊一热,赶紧起身穿衣服。他们不起,她爹娘也不好意思先起来。

    待林菀下了地,陆正霆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在林菀一动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发现她睡在自己怀里,他也有些紧张,生怕她会尴尬便一直装睡。可她一直盯着他看让他压力很大,真的是用了很大的毅力才能不露馅。

    林菀起来,陆正霆也睁开眼起床。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了林菀一眼,朝她打招呼,“挤着你了吧。”

    林菀反而有点不好意思,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没敢看他的眼睛就跑出去洗漱。

    陆正霆看到她脸上那一抹红晕,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心情异乎寻常的好,别看她总调戏他,其实只是嘴巴的巨人而已。

    等大家都起来,林母做早饭,林菀又问问她爹那药的情况。

    林父很高兴,“菀菀,我觉得真管用。以往晚上睡觉那腿怎么都不得劲,感觉放哪里都多余。昨晚上躺下就睡,别提多舒服呢。”

    听她爹说有用,林菀也很开心,“反正药材多,你就多泡泡。”

    她给爹号号脉,量量血压,一切都在好转。如今吃药,他这几天都没咯血,家里吃的又好起来,营养跟上,他体质慢慢改善,气色就变好起来。

    林菀很高兴,叮嘱他不要做重体力活儿,多指挥别人干。

    林父都答应着。

    吃过早饭,不到上工的时间呢林父就去果园忙活,女儿女婿给他争取这个工作,他非常珍惜,工作积极负责,深受好评。

    林老汪因为腿疼,如今有些重活干不了,也被调到果园组。他打了止疼针虽然熬过最难受的时候,可药劲过了,平时难受还是要忍的。

    林父看他那样,就知道他腿疼犯了,让他多注意休息别累着,有些活儿让年轻人干。

    林老汪看林父走路比平时轻快,腰背都挺起来,脸色也比以前好很多,不禁好奇道:“你去市里大医院拿的什么药?”

    林父就把自己看病拿药的说了一下。

    林老汪惊讶道:“都是治疗气管儿的?那也没治腿的啊。”

    林父:“腿?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我还说今儿走路轻快呢,是我闺女配的草药泡的。今晚上再回去泡。”

    林老汪将信将疑,真有那么厉害?别是给闺女吹牛的吧,为了让大家觉得她会看病能当大夫。

    林父不跟他推销药,自然也不知道他心思,也不会多说什么。

    而等林父走后,林菀也拿出笔记本,问了问大哥二哥的情况,再给他们做检查,把结果都详细记下来。她专门为大哥二哥建了一个抗癫痫医疗记录,吃什么药、发作情况、血压、心跳、脉搏等等,都详细记录下来。

    她不在的时候就让林母定期记录,这些以后也会成为抗癫痫的宝贵资料。

    林大哥和林二哥吃了药,也照例下地在院子里透气,不肯闲着也要帮着林母配药。

    小明光也跟着学,他眼神好使,记性好,学会了就不会出错,小手动作得比林母还快。

    一副药要二十多种药材,这是不小的工作量呢。

    快晌午的时候,刘婆子兴冲冲地跑过来,还不等进门她就喊:“闺女,快,再给我来几捆,我觉得可好使呢。”

    林菀起身把她迎进院里,拿了本子记录她泡药浴的情况。

    刘婆子说得很详细,把自己的那些感觉都说给她听,“真的是泡得打冷战呢,明明很烫还打了几个冷战。后来就越来越热乎,越来越舒服。你不知道,我整整睡了一晚上,一点都没难受呢。”

    以前因为身上不舒服,睡眠质量特别差,睡着了也做一晚上梦,早起来就头昏脑胀的别提多难受。

    看她说得那么管用,林母也忍不住和她交流,“菀菀爹泡得也好使呢。以往晚上睡觉腿难受半天,昨晚一会儿就睡着了,今天精神都格外好。”

    林菀让刘婆子坐下,再给检查一下。

    她现在学号脉,加上观气色问病情,基本也能辨证出刘婆子的身体情况。

    她学的不是传统的诊脉,而是经过多少年总结、简化得出的直接有效的诊脉方法。随着她经验积累,39系统逐渐修复,以后她诊脉会更加容易,一搭脉就能辨证出什么问题,并且能从浩瀚的脉象数据库里得到对应,那么药方、病理等都可以进行参考。

    现在么,还在自己学习摸索积累经验中。

    林菀看看她舌苔、了解一下其他情况,确定刘婆子脾虚湿气重还是血瘀体质,这就导致她体内寒气散不出来,而且会越来越严重。她给刘婆子开了调理身体的方子,用的还是当地能找到的药材。

    她觉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在草药方面也适用,当地的草药最适合当地人的身体。

    除非一些无可替代的药材,其他尽可能就地取材。

    她给刘婆子开了自己研究的温胆汤除湿气,同时加了补气血的药材,至于血瘀体质,等除湿有成效以后再进行。因为脾胃为根基,脾胃好了,才能更好的为身体输送气血。

    林菀的治疗方式是给刘婆子内调结合外泡药浴,激发她自己体内的活力,除去体内的湿气,补气血,随着气血运转就可以带走侵入体内的顽固风邪。

    她给刘婆子打气,让她注意防风尤其是穿堂风,不要贪凉,洗澡一定要擦干,只要坚持治疗肯定会得到改善的。

    起码不必夏天还长衣长裤包裹着,不敢见风。

    刘婆子非常期待,“要这样可好了。你们不知道啊,夏天吹不得风,冬天更吹不得啊。大冬天关着门窗呢,我坐在炕上,那窗户、门有点缝隙,我就能感觉冷嗖嗖的,一下子就把我的肩膀和腿吹得冰凉怪疼。”

    她穿着长衣长裤,虽然说挡风,可夏天热容易出汗,身上湿漉漉没风都凉飕飕的疼。明明很热,病患处却觉得又凉又疼的滋味,除非同病相怜,正常人根本体会不出那种痛楚。

    虽然林菀说不要钱,刘婆子还是打发小孙子送来了二十五个鸡蛋,差不多是一块钱。

    林菀叮嘱了注意事项,还给她配了几副煎汤喝的药。

    刘婆子挎了一筐子草药回家,在门口碰到下工回来的林老汪。

    他忍不住问:“你泡着真管用?”

    刘婆子:“那是当然!”

    林老汪有心想试试,不过昨儿他说得坚定,很瞧不起林菀的草药,又觉得自己泡过那么多都没管用,难道林菀一个大闺女开的药就管用?

    可说实话,他总打止疼药,药效的确越来越不顶事。

    他忍不住让老婆子去刘婆子家打听一下。

    他老婆子回来道:“是真管用。要不她那个儿媳妇那么刺她,她还能坚持泡?我去的时候她正让小孙子给林大夫送一小箢子鸡蛋呢,看那样得有一块钱的。”

    刘婆子的大儿媳妇和她不对盘,嫌弃婆婆毛病多,平日价没少冷嘲热讽的说刘婆子装病逃避劳动。

    不过刘婆子老头子还在,儿子也算孝顺,大儿媳妇不乐意归不乐意,却也不敢逼着她不给泡澡,就算拿鸡蛋换也就换了……

    林老汪就很意动,“要不……”

    他老婆子道:“你去要两捆熬汤子试试呗,听说不要钱,大不了给几个鸡蛋。”

    林老汪:“要是没用,还得浪费柴火呢。”乡下人弄柴火也不容易,都要留着做饭用的,有些人家柴火不够,做饭都没得柴火烧。

    老婆子:“能烧多少柴火?你不去我去要。”老头子天天难受她看在眼里,晚上哼哼唧唧谁也睡不着。

    很快,她要了两捆回来,也不等晚上就开始熬,让老头子过晌早点下工回来泡泡看看效果。

    下午日头西斜,虽然还不到下工时间,林老汪也请了一会儿假回家泡澡。

    他家也没有现成的大木桶或者木盆,也学着林母的办法,把一个小水瓮倒出来用。

    林老汪主要腿有毛病,其他地方还好,只需要泡腿,不像刘婆子那样泡全身。

    一开始烫得慌,不过林老汪老胳膊老腿,皮糙肉粗的倒是不怕烫,毕竟他连炒得滚烫的盐都敢往身上糊呢。

    等腿适应了水温,在火辣辣的烫疼之余他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舒服,酸、胀,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把血管、皮肤给涨开一样,酸爽酸爽的。

    双腿泡在热水里,脸和上半身哗啦哗啦流汗,还要一边咕咚咕咚喝水补充体内水分,那感觉真是没治了。

    他没舍得浪费药材,让老婆子留着药渣到时候和新的一起再熬一遍。

    虽然林菀叮嘱泡半个小时左右即可,他忍不住泡了一个小时才结束,总觉得废了柴火用了草药泡得时间越长越划算呢。

    老婆子期待地看着他,“咋样?”

    林老汪擦干穿上长裤,趿拉着草鞋走来走去,“我怎么觉得腿像轻快了似的?”

    他还试着弯了弯腿,又蹲下起来,给老婆子显摆,“你看!”

    他有一种从腿上卸下去好好几斤重担的感觉,走路都轻快,和平时的沉重、钝木、僵硬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老婆子也觉得神奇,“真管用呢?”

    林老汪:“那是,要不说人家是大夫呢。我就说那闺女是个有本事的。足足有二十多种药材呢,一般人谁能配起来这么多?”

    老婆子:“那我赶紧再去要几捆。对了,我拿着鸡蛋,搁鸡蛋换!”

    她怕别人知道这个药管用都去要,到时候没自己老头子的份,赶紧拿上一瓢鸡蛋去换药。

    被刘婆子和林老汪老婆子这么一弄,左邻右舍不少人都知道林菀的祛风湿药管用。

    结果下午不少不用去下地的老婆子都来要,之前配好的不够分的,就有人主动拿着鸡蛋来换。

    自然也有人不舍的拿鸡蛋换,但是免费的又不够,心里不舒服,难免就说写酸话。

    “这些草药是人家跟孩子拿钱买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当然要拿钱换啊!”不需要林菀解释,自然有人主动给宣传,“你们不换就不换,正好留给我们,还不够分的呢。”

    他们都是打那个年代过来的,缺衣少食,劳动强度大,还要修水渠挖水沟的,上年纪的男人几乎都有风湿之类的痛苦,女人或多或少都有月子落下的病根。以往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可惜都治不好,现在有办法减轻痛苦,他们当然乐意买。

    结果所有配好的药都被换光了,林菀就让他们明天再来,还有存药会继续配的。

    等人都走后,林母清点了一下,连连惊呼,“菀菀,了不得,有一百多个鸡蛋了呢。”

    虽然那些草药是花钱收来的,但是一两分钱收一大捆鲜的呢。

    林菀笑道:“这算啥啊,以后还会更多的。”

    林母就捡出一小箢子来,对林菀道:“闺女你把这个送去大队。咱拿草药换钱,肯定有眼红的,再去大队告咱们投机倒把。”

    林菀:“不怕,我有数呢。”

    这时候个人是绝对不能自己做生意的,否则就是投机倒把,抓着要坐牢的。但是她可以和大队一起搞副业,有钱一起赚,这样就不会有问题。

    当然,这也得是有本领的人,如果没本事,那就是坐拥金山的小娃娃,只有被人宰割的份儿。

    她有陆正霆的身份当后台,还有周自强的支持,加上她有本事带领大队搞赚钱的副业,大队自然不会强占了去。因为没有她,那些副业就搞不起来,要赚钱必须大家一起赚,谁想甩开谁都没门。

    林菀看清楚这点,自然就不怕。

    林母还是有点不放心,“我瞅着林启柜家来过。”

    林启柜和她家有点说不出口的过节。

    林启柜闺女看上周自强,林启柜自然乐意,和大队长家联姻那可是好事啊。可惜周自强看不上他闺女,他们就觉得是因为林菀。林启柜还让她闺女接近原主,让原主给说和一下。原主倒是没拒绝,帮她给周自强说了,可惜周自强一点意思也没,果断拒绝,反而对林启柜家闺女更冷淡。

    那闺女倒是也没纠缠,不过看林菀的眼神却变了样,觉得她没给说好话。

    就这么着,林启柜一家跟林菀娘家的关系很微妙,没有说出口的矛盾,但是没少针对。

    今日既然林启柜老婆子来过,没拿到免费草药,保不齐就得生事。

    林菀让她放心,“不怕的,治病救人是好事,大队分得清的。”

    乡下没钱,找人帮忙基本都是给粮食或者鸡蛋,要么就是劳力换劳力,一点事儿也没,要找事儿那是吃饱了撑的。

    不过也让林母说对了,有一种人,占不到便宜就是吃亏,自己捞不着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尤其林启柜这种人,他嫉恨林菀不给自己免费草药,用外面到处都是的野草换这么多鸡蛋。

    其实他也有腿疼的毛病,只是不像林老汪那么厉害,属于治也行,不治也能忍的程度。

    可既然别人都去要草药,他自然也不甘落后,傍晚下工回来他就打发老婆子去要,结果人家要鸡蛋换他们又不舍的。

    他气得在家里骂了一会儿,左想右想都不舒服,觉得自己亏大了,一气之下就跑去大队举报林菀做生意。

    他先去了医务室,周朝生正好在清点药品。

    林启柜觉得林菀在娘家卖药,这可是和周朝生犯冲,抢周朝生的生意啊,肯定一告一个准儿。

    他鬼鬼祟祟地说了一遍,临了还得道:“朝生兄弟,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我是为你抱不平,看不过眼。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都是大湾村的媳妇了,还回娘家卖药赚钱,这不是欺负你吗?”

    周朝生看猴子一样看着他,简直无语到极点。

    你说要是赵全美家来举报就算了,人家是有恩怨的,你一个四六不靠的你来举报个什么劲儿?

    这是没赚着便宜就来捣乱?

    林启柜还在唧唧歪歪,反正就是把自己摘吧干净,“我真的不是眼红她赚那几个鸡蛋,我就是觉得这事儿不对,她违反政策,投机倒把。”

    周朝生毫不客气地讥讽道:“我说你也不用眼红,你不舍得拿鸡蛋换药那就自己受着,举报了想让别人也没药用?你说你这样多上不得台面!你们家没拿鸡蛋换米面布料棉花?你们没去集上换点东西?她又没去城里摆摊,谁会来抓?真是吃饱了撑的。”

    林启柜愣了一下,我日你娘的,我为你打抱不平,你倒是给我一顿训,真是烂泥糊不上墙的玩意儿。

    他不敢和周朝生如何,直接去找大队长举报。

    大队长周朝根累了一天,下工回来啥也不想干,就歪在树荫凉里抽旱烟,眯缝着眼睛望着天上白云悠悠很是惬意。

    听见林启柜来举报,他眉心顿时皱成一个川字。

    林启柜立刻得意起来,“大队长,你说这闺女都嫁出去,还回来搞事儿,真是不懂规矩啊。”

    大队长瞥了他一眼,“治病救人这是好事。”

    “大队长,她又不是咱们大队的大夫,她……”

    “公社和县医院也不是咱们的,不是照样去看病?能给咱们看好病比什么都强。什么投机倒把?治病救人的事儿能是投机倒把吗?”

    “大队长,她……”

    这时候周自强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听见林启柜在说林菀的坏话,他登时就怒了,一脚踹过去,“你这个老鬼,一天不搞鬼就难受?是不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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