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抬起头来,鼻涕还沾着脸,他盯着商辞的脸看了片刻,随即“哇”的一声,开始大哭特哭,哭得商辞一脸懵。
“少爷,您怎傻了呢,黑土有罪,黑土不活了。”
黑土边擦眼泪,边哭喊着。
商辞:“……”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之后,黑土断断续续的告诉了商辞,今年是鸿丰十二年,四月初八。
听到这个时间,商辞心中一抖,激动渐渐浮上心头,再三确认了之后,他双眼瞪得像铜铃,浑身不停的颤抖。
原来那不是梦,自己是真的死过一回了。
现在,他回到了死之前的一百天。
他记得那日自己是晕过一次,还吐血了。
刚一想着,商辞觉得胸口一闷,疼痛的感觉油然升起,紧接着,他“哇”的吐出了一大口血来,黑红色的血吓坏了黑土。
商辞擦了擦嘴角,看着自己的吐出的血,心想,看来是没错了,他确实重生了。
真是个奇事!
真是天助他也!
想着想着,商辞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口中残留的血往外溅着,喷得黑土满脸都是血沫子。
“少爷我去找大夫!”
被血吓到的黑土蹭的一下站起身就往外跑去。
商辞眼疾手快的拽住黑土,厉声道:“不准去!”
从未被商辞呵斥过的黑土愣住了,随即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商辞。
黑土心中难过,少爷怕是真的傻了,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嘤嘤不停的黑土,商辞将血水吐出,道:“不准哭!”
黑土不得不委屈的憋着。
随后商辞又开始笑。
之后他傻笑了整整一天,翌日早晨,商辞早饭未吃,像匹脱困的野马驹一样窜出了门。
大街上,人来人往,摊贩的叫卖与酒肆的呐喊交相辉映,好不热闹,然而商辞并未因这些热闹而停留。
“少爷,您去哪儿!”
黑土躲开与他相背而行的人,在人群里时而踮起脚来张望前面走得飞快的商辞,他用尽全力想要跟上商辞,但无论如何都差之一段。
重新活过来的商辞仿佛兔子上身,跑起来竟不知疲惫,只是可怜了追在他身后的商辞。
商辞铆足了力气,跑得脚尖都未沾地,从自家南大街绕圈绕去了北街,路上行人见此人跑得疯狂,纷纷避而让之,唯恐他是被人寻仇,碰上了倒霉。
在一家不小的的赌坊前,商辞终是停了下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望着那赌坊飘荡着的黑色旗子。
旗子上方正规矩的写着四个字。
“天奇赌坊。”
这样的赌坊一般都是朝廷准许办的,公家的,没有那些个地下赌坊有趣,花样少,也不能堵人、卖奴隶之类的。
商辞是这辈子,哦不,是这两辈子来,第二次来到这赌坊。
上一世,商辞还未亡时,就在自己吐血的第二日,他被哥哥骗着来了这赌坊赌钱,输了许多,回家还被二娘训斥了。
那时,商辞记得是晌午时候。
商辞抬眼瞧了头顶天色,正当晌午!
他这人什么都不行,万事记不得,偏生这赌坊那日出了什么子儿,他全都记得。
为了将自己重新活过来的事坐实,商辞一脸兴奋的跨步进了那赌坊去。
刚来到赌坊门前,便瞧见自家少爷兴高采烈的进去了,黑土一拍大腿,焦灼着脸,腿软着一步步往前挪去。
商辞这厮一进赌场,四周看了两眼。
这儿的布置与他那次来时完全一致,就连那赌坊二楼坐在边上一本正经喝茶的一黑一白两人都未曾变过。
那前边,便是一个大赌桌,庄家站在里边儿,外边儿围着前来押赌的赌徒们。
庄家单手拿着骰子,在那黑木筒中摇晃着,指着周围的人道:“各位兄弟,是开大还是小?”
随之,一片大小声散开去,引得一阵热潮翻涌。
气儿还未喘匀的商辞乐呵呵的站在中央,指着曾使自己栽跟头的赌桌,六亲不认的大喊着:“开大!”
商辞这嗓门够可以的,那些人也都听见了,但他未押钱,所以没人在意这个光喊不做的他。
但他面色笃定,信心满腔。
“好嘞,开了。”
庄家一笑,将骰子放下,一揭开,四五六,大!
周围赢了的人欢喜的抓着属于自己的银子。
而那输了之人则是懊恼不已,众人纷纷疑惑,方才似乎听见哪个傻子喊了声特大的“大”来着。
商辞见这情势,就是那日他赌的那些,下一把他依然晓得是什么。
人庄家都还未装好骰子,商辞便叉手扭着腰大喊:“小啊小,下一把开小!”
由于前一次商辞喊中了,这一把有大胆地,便跟着给押了小去。
庄家拿着骰子,撸起袖子来,心想,此人莫不是傻子?
等着他的骰子盖揭开,庄家傻眼儿了,一二三,小!
商辞见自己喊得对,站在赌坊中央仰天大笑,果然是真的,又一件事证明了他活着!
赌徒们见此情形,心中疑惑,此疯人说的莫非都对?
赌坊此刻真是热闹极了,有人觉得商辞不过是恰巧说对,而有人亦觉得商辞不是偶然。
商辞的跟班进来了,望见自己少爷在赌坊手舞足蹈,他连忙上前去,将商辞抱着,往赌坊外拖着。
“我家少爷疯了!我这便带他走!”
“谁疯了?我没疯!接下来的是,大大大,小小小,相信我,哈哈哈哈——”
商辞也不挣扎,任由着黑土将自己拖走,高兴得忘乎所以。
商辞被拖走之后,这群赌徒们按照他说的那六字明言,挨个儿赌了遍。
三个大赌完了,庄家完败。
不信邪的庄家撸起袖子,恶狠狠的摇着骰子。
然而三个小之后,赌徒狂欢,庄家吐血。
输了许多的庄家,此刻愣在原地,随后叹息,自个儿是不是该退出江湖了。
此刻,坐在楼上喝茶看赌博的清新脱俗二人组正望着下面一片鬼哭狼嚎。
白衣公子“啪”的打开了折扇,遮住了自认为绝世无双的俊朗容颜,对身旁的人道:“参弟,方才那人你可认识?”
玄袍男子伸手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不识。”
白衣公子:“那你为何盯着瞧?”
玄袍男子望向白衣公子,说了一句实在话:“看着有些痴傻。”
白衣公子唇角上扬,轻摇折扇,点头道:“确实如此。”
随后二人起身,勾肩搭背离开了赌坊。
被他们认为成傻子的商辞此刻正在家中大笑,并且是拍床大笑,活生生拿出了将床板拍穿的架势。
他活了,真的活了。
此刻高兴得想撞墙,但他忍住了,害怕再死了就真死了。
站在他身边的黑土担忧至极,瘪着嘴巴,十分想哭,少爷是醒来了,没事了,但少爷疯了。
少爷疯了他可怎么办啊。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怒喝,听这声音,是商辞的二娘,商经年的小妾林氏,那个不安好心,一直想要他死的坏女人。
黑土赶紧让去了一边,站着不敢说话,眼神不住的往门口那边和商辞这边来回瞟着,生怕商辞又被欺负。
门口帘子叮当脆响。
商辞的二娘林氏与他的庶姐商芸儿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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