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屋子里敞亮起来了,杜清翰一个激灵睁开眼,感觉到胳膊边紧紧贴着的皮肤,吓得嗷的一嗓子叫出来。
昨晚看见的画面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此刻他光顾着闭眼叫唤,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仍旧是那个雪肤红唇的美女。
女人轻轻拉开他的胳膊,凑近问:“你叫什么呢?”
贴的近了,杜清翰能看见她刚起床的脸上皮肤细腻没毛孔,像温润的软玉,唇也是健康的红,带着光泽,饱满水润。
杜清翰被这美貌闪花了一下眼,随即想起什么,面色惊恐地往后退:“离我远点!鬼,你是鬼!”
女人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即去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光线彻底进入室内,蓦了回头嗔他一眼道:“这是睡过就不想认账了?我也没打算盘算你什么,干什么用这种借口躲我?”
她一个媚眼抛过去,杜清翰的脑子忽然混沌起来,什么鬼呀妖呀的都忘了,女人的一张脸在自己眼前虚晃着,只觉得她现在美得不像话。
他双眼放着空,嘴里嗫嚅着,迷茫道:“啊?”
等女人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脸,他才慢慢清明过来,握住她的手道:“怎么醒这么早?”
女人咯咯娇笑:“您这是睡迷糊了,一大早的让人瞧见您从我房间里出去也太荒唐了,还不赶紧回去?”
墙上的钟表显示已经六点多了,杜清翰虽然有点舍不得,还是踩了拖鞋出去。
他们家虽然没有什么家风可言,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下。
杜清翰刚出客房,就看见不远处王妈正拿着拖把拧水,桶里的水浑浊带黄,还飘着两根半黄半青的草叶子。一大早被人撞见,杜清翰咳了一声,问:“王妈,怎么这么早拖地?”
王妈对他混乱的私生活早就习惯了,虽然很看不上他这一点,还是谦卑道:“走廊上有些泥水,我上来看见了,顺便拖一下。”
闻言杜清翰往那个桶里看了一眼,下意识问:“怎么有泥水?”
王妈摇头:“就在从您屋子到四小姐门前这段路上,隐隐约约像是一排脚印,我也正奇怪呢。”
正说着,她眼尖地看见杜清翰的拖鞋上沾了些泥,犹豫地指了指:“杜先生……这泥,是您踩的吧?”
杜清翰闻言去看自己脚底下,果然沾着些黄色的泥,已经是半干状态。
昨晚他摸黑出来,也没注意鞋上沾没沾泥,可就算上面沾的有泥,他去杜清眠屋子前面干什么?小可的客房就在他卧室旁边,要想到杜清眠门前,还得往这边再走一段,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去过?
他瞪了王妈一眼:“什么我踩的,昨晚我一直在自己房间没出来,别说浑话。”
说着转身走了。王妈以为是他抹不开面子,摇摇头没在意,拧了两下拖把,忽然又停下动作惊疑起来。泥印子一直踩到了客房里面,却在四小姐门前停下。半夜他去客房就算了,去四小姐门前观望什么?
难道这畜生……
王妈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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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来,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早餐,中式的西式的都有,都是王妈为了照顾杜清宁挑剔的口味儿练出来的。
杜清眠慢条斯理吃着,明明动作看起来没那么粗鲁,桌上的食物却在半小时内风卷残云般没了。
她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印象里她待遇最好的时候是五岁之前,师父每天去给她找奶喝,半山那头怀了崽的母老虎没少被打劫。五岁之后教了她点本事,认为她有自理能力了,师父就再也没管过她,让她自己去觅食。
刚开始也是野果子老虎奶凑活,后来才学会摸鱼打鸟,捏道符烤了吃。
这种饭来张口的日子她从没过过,更别提东西还挺好吃,杜清眠心情一好,冲王妈和善的笑了笑。
从昨天姚诗岚几个回来起她就一直冷着脸,这么一笑,王妈有点受宠若惊,但看着餐桌旁黑着脸的母子俩也不好表现出什么,收了盘子道:“我再去厨房准备。”
又问了杜清眠一句:“四小姐还吃吗?”
“饱了。”
王妈点头离开。
闺女还在床上瞪着眼不能动,姚诗岚见她进了厨房,忍着饿意问杜清眠:“眠眠,你生气也气过了,能把你三姐放了吗?她眼睛一晚没闭,阿姨心疼。”
杜清眠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没把那符撕了?”
姚诗岚呆住:“撕了就行了?”
杜清眠喝了口水,准备起身去练功:“我没她那么歹毒。”
杜家别墅大,花园也大,虽然没有山上那么宽敞,比起录像里的大多数房子,已经很让她满意。
杜清眠在庭院里打完拳,开始在花园里呼吸吐纳。
杜家别墅位置幽静,周围半个工厂都没有,绿化基本全方位覆盖,所以早上的空气不错。杜清眠闭目打坐着,有人在她身边停下。
是昨晚那个女人。
女人笑着看她:“小妹妹,昨晚睡得好吗?”
杜清眠嗯了一声。
“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没有。”
女人点了点头,还是一副笑脸:“你这是练功呢?我以前都以为这是耍人玩的把戏,说起来以前……你知道我以前什么样吗?”
杜清眠不想搭理她。
当鬼的有一个挺讨厌的臭毛病,特别爱跟活人说话,带着以前是老乡那种热切。她在冥山时被不少鬼魂骚扰过,是以在捉鬼打鬼这方面进步奇快。
尤其是女人这种能化形的,已经经历过挺长的透明期,说话没人理,碰谁碰不着,化了形更烦。
“我以前可漂亮了。”
杜清眠敷衍道:“你现在也挺漂亮的。”
女人捂住了脸,眼里流出两行泪,“没有,没以前漂亮了……”她的手指从脸颊上抓下去,在皮肤上抓出几道深深的痕迹,血泪混在一起流下,她的脸上布满伤疤和悲愤:“我以前特别漂亮,现在不行啦,昨天晚上有个臭男人被我吓的晕过去,以前可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他晕过去是因为害怕,跟你漂不漂亮没关系。”
花园里,穿着红色裹身裙的女鬼捂脸哭泣,血泪顺着脸颊脖颈隐没在红色的裙子里,光裸的脚底下却洇出黄色的泥水,把略显干燥的地面洇湿。
她几步不远,身形单薄的长发女孩儿撇着嘴角,盘腿打坐似乎在闭目养神。
女鬼放下手,血和泪一齐收起来,看着她道:“我就说你不简单。”
杜清眠:“哦。”
“哦是什么意思,你会法术,会干涉我吗?你有能力捉我吗?”
杜清眠终于睁开眼看她:“别打扰我修炼。”
女鬼在她身上看到一种熟练的不耐烦,好像下一刻就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举动。她久违地感到头皮一凉,转身离开:“那你先修炼。”
女人经过大厅的时候冲杜清翰抛了个媚眼,便回客房去了。
杜清翰本来想叫住她一块吃饭,看了眼旁边低着头一脸阴郁的妹妹,打消了这个念头。
喝粥的时候啪嗒一下掉了勺子,他气虚无力地弯腰捡勺,心想刚起床头脑不清楚的时候都没感觉,怎么这会儿不舒服了。
看来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旁边姚诗岚在规劝杜清宁,让她不要这么沉不住气,碰见杜清眠就开火。
杜清宁顶着黑眼圈,也知道自己再去找杜清眠讨不了什么好处,就是吃了亏气得发狂。
姚诗岚慢慢道:“你别跟她置气,她最好一直住在这儿,纵她本事再大,时间长了,她就会知道她根本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抢不了。”
十六年过去了,杜国华几乎从家里消失,杜清眠于现在的杜家而言,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杜家的朋友不会认可她,杜家的事业更不会认可她,她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十六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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