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刚刚入了春,原本气候就还没有暖和起来,此刻更是寒气逼人。

    杨莲亭一身黑衣黑帽隐密在苍茫的夜色里,他望着不远处漆黑一片如同可以吃人一般的寂静水面,视线浓沉。

    呵出一口寒气,他轻轻搓了搓手。

    “希望今天可以一劳永逸啊…”不然白费了他这大半夜里跑出来。

    想到临走时东方孩子一般安静的睡颜,杨莲亭心中一软,轻笑一声,只觉得自己现在是彻底跟前世不一样了。

    拢了拢衣袍,将那些柔软的心思尽数收起,杨莲亭微眯了眼,快步朝着西湖水牢走去。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我神教圣地!”

    看到杨莲亭突然出现,奉命驻守在西湖水牢的江南四友瞬间警惕起来,拿了武器警惕地望着杨莲亭冷声喝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我们四人不客气!”

    “大胆!”

    杨莲亭面色不改,扫了四人一眼冷哼一声,从袖中拿出教主令牌,在江南四友面前晃了一晃。

    “我乃教主亲卫,奉命前来,你们还不退下!”

    看到教主令牌,江南四友浑身都是一颤,对视一眼飞快收起武器,躬身道歉:“原来是教主亲卫,实在抱歉,我们四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教主命您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啊?”

    “教主圣意,也容下人揣度吗?”杨莲亭收起令牌,看了四人一眼,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带我去见任我行。”

    杨莲亭前世执掌神教,原本威势就在,此时此刻这般冷着脸的模样,倒也能吓唬住江南四友,看着他们恭恭敬敬在前面带路的背景,杨莲亭轻轻呼出一口气,在黑色的衣袍下面,缓缓摩擦着手中握着的令牌。

    这是他趁着东方熟睡,从他身上拿来的。

    东方平日睡眠极浅,警惕性又太高,今晚是累极了,若非不得已,他也绝不会选择今天这样的时候过来。

    只盼着任我行能够直接任命不要挣扎——脑海中浮现出前世任我行重伤杀害东方时候的情景,杨莲亭握紧了拳头,强行按捺住胸中翻涌着的杀意与戾气。

    约莫着时间他解决了任我行,回去还能抱着东方睡个回笼觉,想到东方,杨莲亭微垂了眼睑,身上的戾气淡了几分。

    解决了这些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

    他便可以高枕无忧的,与东方幸福到老。

    江南四友打开了水牢门之后没有立刻离开,在原地犹豫片刻开口道:“杨兄弟,你是教主派来的,想必知道这任我行虽然被关押在水牢下面,但是他那吸星大法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可千万别距离太近啊。”

    杨莲亭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水牢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煤油灯晃晃悠悠的亮着,杨莲亭走进去,闻到里面的味道微皱了眉。

    “来者何人!”

    任我行手脚被锁,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声音很粗很大,杨莲亭闻言望过去,只见他被锁在墙上动弹不得,须发许久不打理,乱七八糟,一张脸如同僵尸一般,在黑暗处看着有些瘆人。

    可杨莲亭不怕。

    望着前世夺了他与东方性命的人,杨莲亭一瞬间呼吸都有些粗重,身体里的血翻涌着叫嚣着戾气与杀意,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冷笑一声。

    “来取你性命的人。”

    “你想杀我?”

    因为太久不说话,任我行嗓音像是砂纸磨出来的一样,他哈哈大笑充满了对杨莲亭的鄙夷,“东方不败帐下无人来吗?杀我居然派一个武功如此低微的无名小卒过来!”

    “小子,你以为老子被绑在这水牢底下动不了,就能被你一个无名小卒随随便便给弄死吗?”

    铁链被任我行弄得叮叮当当的响,他冲着杨莲亭的方向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唾沫,“东方不败死了吗?”

    “任教主真是老当益壮。”杨莲亭没有被激怒,他站在原地,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任我行,“被关西湖牢里这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话。”

    “哈哈哈哈,就凭你?”

    “东方不败这个狗贼,表面上宽宏仁义装模作样,背地里居然派你这样的小喽啰过来杀我。”

    任我行看着杨莲亭,微眯了眼,脏乱的须发掩盖了眼中一瞬间闪过的冷光。

    他虽被关在这西湖牢地多年,可那吸星大法,却是从未有一刻懈怠。

    杨莲亭现在站的位置离他太远,只要稍微,再走近一点——

    任我行冷哼一声,只觉得东方不败愚蠢至极,居然派一个这样的蠢货过来杀自己。

    “你过来啊,老子在这里等着你来——”

    话还没说完,任我行看着杨莲亭道动作,忍不住表情一变。

    “你在做什么!”

    “你往水里放了什么!”

    看着有些慌张叫嚣的任我行,杨莲亭轻轻笑了笑,他半蹲在水牢边上,手轻轻一抬,将整包药粉全都倒入了水里。

    咕嘟咕嘟——

    这是平一指制的毒。

    任何人只要沾染上一丁点,就会全身溃烂,流脓发疮,受尽折磨,在剧痛之中,煎熬整整七天而死。

    而杨莲亭倒进去的这一整包。

    任我行想让他过去,对他用吸星大法。

    杨莲亭微眯了眼,前世他自是亲眼见过任我行的吸星大法,那功法阴损毒辣,若是自己过去了,纵然武功低微无甚内力,恐怕也会被吸的血脉逆流,变成干尸而死。

    任我行...任我行...

    脑海中前世那一幕幕惨痛在杨莲亭面前飞快掠过,他拍了拍手,缓缓站起身来。

    “任教主不要慌。”

    “杨某自知武功低微,若论单打独斗,怕是无论如何都杀不了你的。”

    “这是平一指所制溃骨粉,相比任教主,肯定是知道的。”

    任我行脸色巨变,“东方不败这个狗贼,居然对我使这等阴损招数,枉我——”

    “啊——”

    药效散发的很快。

    任我行被水浸泡着的位置迅速开始溃烂,他忍不住痛呼出声,目眦欲裂,狠狠地瞪着杨莲亭:“你敢害我!”

    杨莲亭缓缓摇头。

    他站在水牢边上,静静地看着任我行受折磨。

    “任教主,你错了。”

    “要杀你的人不是东方,而是我。”

    “你会在这里忍受着溃骨粉折磨,七天之后,浑身流脓生疮,痛苦而亡。”

    “解决了你,下一个,就是任盈盈。”

    杨莲亭语气冰冷又狠绝,面前是水牢之中,任我行浑身是血流脓痛呼的场面,分明阴寒可怖,如同无间炼狱一般的情形,杨莲亭却像是恍若未闻一般,目光平静到有些骇人。

    “你!”

    “你是谁!”

    “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啊——你是谁!”

    “我要亲手杀了你!我要亲手杀了你!”

    任我行浑身剧痛,铁链狂响,他双目都充了血,“你胆敢偷了东方不败的教主令牌过来杀我!他绝不会饶你,他绝不会饶你!”

    “你是谁!”

    杨莲亭轻笑。

    “任教主,怕是你这辈子,再也没机会杀我了。”

    前尘种种,看着任我行如同身在地狱一般痛苦磨折,杨莲亭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阖了眼。

    前世最大的威胁已经除去,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心情再继续跟任我行这般耗着。

    痛苦吗,疼吗,呵——

    还有整整七天。

    任教主。

    时间很长,你可慢慢享受。

    杨莲亭伸手将黑色的帽子重新戴在头上,一张脸隐匿在黑暗中之后,他最后看了任我行一眼,转过身往水牢外面走去。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

    他想要抱抱东方,想要亲亲东方,想要将那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只有抱着他,他才能感受到前世的种种都已经烟消云散,只有抱着他,他才能感受到现在所有一切都已经重新来过,东方不会死,他也不会失去东方。

    对于身后任我行的咒骂与痛呼充耳不闻,杨莲亭加快了脚步,吱呀一声打开水牢的门。

    一打开门,入眼可见的即是跪在地上的江南四友。

    杨莲亭心头一跳,抬起头来,就看到站在水牢中间,一身红衣,静静注视着他的东方不败。

    昏暗之中,他看不清楚东方不败的神情。

    只觉得那人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极冷,极料峭。

    他浑身一震,有些不好的预感,皱了眉头上前一步就要拉住东方不败的手。

    东方却是避开了。

    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杨莲亭感觉像是万丈悬崖一脚踩空,心蓦地沉了下去。

    “杨莲亭,你在做什么。”

    东方不败抬起头来看他,他声音很轻,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似的,脸色也苍白的近乎透明。

    他说,杨莲亭,告诉本座,你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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