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唇与面的相贴,竟有奇异的感觉火速流窜至四肢百骸,那一刹那,他的心酥软到难以抑制,天地似无声,惟余心间的枯草被雨露滋养,悄然绽放出层层花骨朵,只不过一瞬的温柔,竟让他又忽略了原先的过节,怔怔的凝望着她。
此刻的夏岚芝早已面颊滚烫似火烧一般,飞快的直起身子,缓了好一会儿,仍觉大脑一片空白,都不晓得为何会这般,懊恼的捂着红透了小脸儿,她甚至都不敢再去看他,张口结舌地道歉,
“很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没料到马儿会突然颠簸得这么厉害,我没想占你便宜的。”
他当然晓得她不是故意,但难得好机会,不逗她岂不可惜?于是宋骁良明知故问,“若然不是故意,为何突然凑近我?”
“还不是你说让我大声一些。”
的确是他所言,但他这会子才不承认,“对我有企图大可直说,我又没说不许亲,”说着还将自个儿的脸换至她左侧,指着面颊特不要脸的问了句,
“要不这边也来一下?”
臊红了脸的夏岚芝无法再面对他,挣扎着要下马,“我不要与你坐一块儿,没羞!”
马儿仍在缓奔之中,担心她摔下去,宋骁良立即圈住她腰身,提醒她不要乱动,“你想摔下马去?万莫再乱动,否则你我都得受伤,到时候母妃又要怪你。”
怪就怪吧!反正她也不指望颖妃能对她改变原有的态度,“再出事的话,那咱们可是真正的八字不合,改命也无用,直接退婚,完美!”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响亮,只可惜本王不会让你如意!”说话间他又扬鞭策马,马儿飞快前行,胆小的夏岚芝终究是有些惧怕的,毕竟受了伤遭罪的可是自己,她还是乖乖坐着吧!
因着她想看瀑布,是以宋骁良又拐至西边山头,到得山下,他逐渐放慢马速,果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瀑布飞流直下落山涧。
宋骁良先行下马,而后又扶她下来。
夏岚芝只顾欣赏瀑布的壮观景象,也就忘了与他计较细节,搭着他手腕借力而下,下来后再不肯让他搀扶,自个儿慢悠悠的拐着往前走。
越近前水流声越大,远望时静如灵动佳人,近观时方觉气势磅礴,大有万马奔腾之势。
岸边偶有桃花飘落水中,顺着水流兜转了几个弯。夏岚芝满心欢喜的行至溪畔,小心翼翼的在水边蹲下,撩起衣袖,伸出纤细素手,感受那涓涓水流。
宋骁良就这般坐于附近的石块上,脚蹬着下面的小石块,身子微向前倾,用手肘撑在膝盖上,闲闲的望着河水嬉水的人儿。
身后的长发顺着她倾斜的身子滑落至水中,发梢被沾湿,她浑不在意的继续来回晃着手指,搅动河水,花瓣飘至她身边时,她还拈了一片,放置鼻间闻了闻。
被水流浸泡过的花瓣香气变淡,沾染了河水的清甜气息,闻着只觉心旷神怡。
自来到异世之后麻烦不断,很多时候宋骁良看到的都是眉心微蹙的她,再不然就是在给他摆脸子,说来他尚未像今日这般,看到她这样肆意洒脱的笑容,
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至溪水间,映照出粼粼波光,她那葱白的长指不仅搅碎了溪间光影,也搅动了他心田的一池春水。
此情此景,如诗画般铭记在他脑海之中,令他惊诧的是,她居然手掬一抔水,微俯身送入口中,宋骁良赶忙扬声制止,
“你怎么能喝溪水?”
大惊小怪!已然喝罢的夏岚芝抬手拿衣袖擦了擦唇角,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水很清澈啊!怎的不能喝?”
起身望了一眼,宋骁良这才发现这水的确清澈见底,看来是他糊涂了,以为是现代的河水,浑浊不堪,无法饮用。宋骁良随即走向她,将她搀扶起来,
“小腿有伤,不可蹲太久,以免伤及筋骨。”
说话间,他已扶着她到大石块边坐下,然而她总是坐不住,四下张望时发现远处的树上有桑葚,又不争气的开始嘴馋,打算去摘,却被他一把按住,
“我去吧!你坐着即可。”
下人并未跟来,此刻周围只有他二人,夏岚芝实不愿麻烦他,“您可是王爷,金尊玉贵的,怎能劳烦您伺候我?”
“自家人无需见外,”无谓一笑,宋骁良已然起身向那棵树走去,才走两步又回头朝她笑打趣,
“你若觉着过意不去,待成亲后也来伺候我便是。”
罢了!她还是做个心大的姑娘吧!甭去考虑那么多,他愿意摘,那她只管等着便是。
行至果树前,宋骁良先找来一片大叶子铺于草地之上,而后才去摘桑葚。头一回摘桑葚的他没什么经验,刚开始弄的满手都是汁液,后来才掌握技巧,摘了许多,用叶子包起来,再回到溪水边去清洗干净,而后摊开来放至她身边的石块上。
满心期待的她早已口中泛酸,迫不及待的捏了两个来尝,尝罢满足地“嗯---”了一声,微眯着眼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声音里都透着难以言说的愉悦,
“这桑葚鲜嫩多汁,酸甜可口,真的好好吃哦!殿下你也尝一个啊!”
他对吃食一向兴趣不大,瞧着她玩笑道:“等你来喂呢!”
哪里来的自信?居然好意思提这样的要求?相处之后已然晓得他没什么脾气,夏岚芝说话也无需再顾忌,撇眼回怼道:“你没手啊?”
有是有,可他就想感受一下被她伺候的滋味,怎么就那么难?“我都能帮你摘果子,你为何不能喂我?”
心底那才燃起的感激之情瞬时被成功浇灭,夏岚芝严辞纠正道:“是你说我有伤不能去,可你又没伤,凭什么要我代劳?”
“礼尚往来懂吗?”
她懂,但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好吧!无论他怎么说,夏岚芝都不肯动手去喂,无奈的宋骁良只好自己去拿,尝了一口,倒还不错,但他没再继续吃。夏岚芝不由纳罕,
“难道不好吃?”
口味尚可,但他可不愿和姑娘家争吃食,“你喜欢就留给你呗!”
她才不怕不够吃,“树上不是还有很多嘛!”
“本王懒得再去摘。”她真以为摘那玩意儿很好玩吗?若不是为她,他才不愿费工夫。
两人就这般在瀑布前闲坐了许久,心也仿佛被净化,戾气渐消。
将近晌午,两人才准备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依旧是二人共乘,到地儿时,画彩早已在院门口候着,忙上前去相扶。
下得马来,夏岚芝本打算进屋,想了想又停步转身,小手摆弄着肩侧垂下的一缕青丝,冲他感激一笑,“今日多谢你带我去骑马。”
这甜甜的笑容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比才刚吃的桑葚甜太多,宋骁良怔了一瞬,讶然慨叹,“难得见你对我如此客气。”
说得好似她多不讲理似的,“我这人还是很友善的,只要你别总是嬉皮笑脸,说些让我没法儿接的话就好。”
道罢她便进屋去了,看来腿伤一点儿都不影响她的心情,被画彩搀扶着,她还能哼着小调,如此好心态,他实在佩服。
眼瞅着夏姑娘已然进得院内,不见踪影,王爷居然还立在门口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他猜不到,也不敢多问,只委婉提醒道:
“王爷,下午是男子赛马,您还参加吗?”
听说以往的王爷即使回回垫底儿,也坚持每年参与,那他也不能例外,只不过得改变策略,只因常泽与他汇报过,自从他那日帮夏岚芝射箭赢了郡主之后,其他人便议论纷纷,认为他箭术精进,当中有鬼,是以此次赛马他只参与,不争输赢,免得旁人又觉得不正常。
当誉王关注着庆王,想看他会否赢了赛马时,他却又输得一塌糊涂,郑言亭倒想与他比一比,可惜没这个机会,庆王连骑马跳杆这一项都没过,根本无法做郑言亭的对手,安王在旁笑叹,
“看来他也就是在夏岚芝面前能逞强,侥幸赢了小郡主,其他的还是不行。”
誉王却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很有必要再用旁的法子去试探庆王。但得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太过刻意打草惊蛇!
待赛马过罢,这所有的赛事便算是结束,众人陆续打道回府,离开北苑。
接连十日的相处,宋骁良已然习惯每天都能看见夏岚芝,与她斗嘴的日子,突然要分开,各回各府,他这心里多少有些泛空,再没人可欺负,当真无趣啊!
好在大婚将至,待她入了王府,他有的是机会教育她!
今次比赛,怡安如愿以偿,得了女子头名,四月初六这天,她依照规矩入宫接受皇帝赏赐。
早前她已与庆王说好,让他帮忙在皇上面前牵红线,今日在大殿之上,她一直给他使眼色,宋骁良自然记得这事儿。
虽说他已明白皇上不太可能同意这桩婚事,但他现在的人设本就是不太懂大局只知玩乐的小王爷,那么即使他提出这样的意见也不足为奇。
郑言亭赶紧定下婚事,他才能少一个情敌,思及此,宋骁良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怡安妹妹已然十六,不如父皇您就赐她一桩婚事,赏她个郡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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