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想借此见岚芝一面他是明白的,但偏偏自家妹妹太过倔强不肯低头,那只能由他从中调解,会事儿的夏南礼笑悠悠道:
“姑娘家脸皮薄,再者说,上回是她害您受伤,她以为您会记仇,不敢来麻烦您,殿下您若大人大量,帮她这个忙,她必定感念于心,待到得北苑,你们面见之后再将误会说开也不迟。”
昨日还有人来邀他去北苑,念及自个儿对此地尚不熟识,未免露馅儿,宋骁良直接以身子尚未复原给推辞了。
今日忽闻夏岚芝也想去,宋骁良忽然又改了主意,认为逃避不是办法,迎难而上才是该有的态度,他可以躲一阵子,却不能躲一辈子,这样的场合终归得面对。
思及此,宋骁良爽快的应下此事,以他的名义派人到毅勇公府邀请夏岚芝去北苑游玩。
毅勇公没有一口应下,推说要询问女儿的意见。他还想着女儿讨厌庆王,定不愿同去,哪料她竟应得十分干脆,明确表示愿意前往。
无奈之下,他也不好再拦阻。
最兴奋的当属夏岚芝,她一直犟着不肯找庆王说好话,本以为此事就此凉凉,她没机会再出府,孰料庆王居然主动来请,不必由她低头,那她自然乐意。
好不容易熬过三日,这一天大清早,夏岚芝激动得连懒觉也不睡,早早的起身梳妆,准备去北苑放飞。
出乎意料的是,庆王的马车居然候在毅勇公府的大门口,看样子是预备与她同行。
今日的她身着月白窄袖上襦,外套鹅黄绣桃花半臂,下搭齐腰浅青色裙裳,走动间,那双髻上系着的彩带随风轻扬,步伐轻快的她一如翩跹的蝴蝶,轻巧振翅,于晴暖天光之中飞入他视线之内,轻易就撞击到他的心扉。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神,宋骁良暗暗告诫自己,这个女人没有心,千万不能再陷进去,他该做的是诱她入坑,而不是再次陷入她的陷阱!
出于风度,庆王邀请她上马车,却被她一口拒绝,偏要坐自家马车。
于是乎,庆王的四驾马车在前先行,而后是夏岚芝的青色帷幔马车,夏南礼紧随其后。
帮了她的忙,她却不肯与他同乘马车,这一路得两个时辰呢!没人奚落当真寂寥,总觉吃亏的宋骁良暗搓搓的想出一个损招,在中途修整歇息之际,悄悄命人破坏她的马车。
轮子的一个轴受损,虽然还能勉强行驶,但若驾得过快,保不齐会有翻车的危险,庆王适时提议,让车夫独自驾车回去修理车轮,她则与他共乘。
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夏岚芝目露疑色,总觉得这马车在此时出事似乎太过巧合,她怀疑跟庆王有关,却又找不到证据。
夏南礼好像也没明白了什么,但他啥也不敢说,也不敢多问,闭嘴使人安逸。
若然就此让他如愿就太便宜了他!即使少了一辆马车,夏岚芝也自有安排,对着她二哥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无害,
“男女有别,还是二哥你去跟庆王同乘为好,我坐你的马车呗!”
闻言,才蔓延在宋骁良唇角的一丝笑意当即僵住,夏南礼也蹙眉望向庆王。
庆王虽未吭声,但夏南礼分明在他微眯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警示的意味,会意的他当即找借口,跟妹妹商议道:
“哥哥我吧有个臭毛病,一坐旁的马车就头晕,若然没忍住呕吐,脏了殿下的马车可就不好了,还是妹妹你去坐比较好。”
她怀疑眼下的情况是一场预谋,但她又找不到证据,加之兄长不配合,愣是将她往火坑里推,没奈何的夏岚芝最后只得上了庆王的马车。
才坐下就见一身云纹湖蓝色长袍的庆王正斜倚在软靠上,似将碧空白云携于身间,风华流溢难遮掩,得体而温雅的笑容,再一次让她想起宋骁良,不论何时何地,人群中的他总是这般惹人注目。
心跳莫名加速的她回之一笑,而后在一旁落座,安慰自己别紧张,他只是庆王,不是宋骁良!
虽然夏岚芝没去看他,只掀帘望向窗外,但他那张脸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样的相处很别扭,但此程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怪不得旁人。要想出去玩,总得付出些代价。
她有心事不敢说话,宋骁良可是忍不住,“本王带你出府,全了你的心愿,你不该表示感谢吗?”
这话说得稀奇,夏岚芝不明其意,“你自个儿邀请我的,我为何要谢你?”
“还不是你二哥来求我,否则我也不会插手。”
她就说嘛!怎会这般巧合?原是她二哥出面摆平的,得知真相的夏岚芝并无感激之色,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更别提笑脸了,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声谢。
不满的宋骁良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袍正色道:“这是表达谢意该有的态度吗?夏姑娘未免也太敷衍了些!”
这种事还需要较真?她终于将目光移向他,却是撅着小嘴,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那你想让我怎样?”
怎样?他还没想好,但又不愿浪费这良机,于是推说道:“这个人情先记着,等到合适的时机,本王自会向你讨回来。”
那就等吧!兴许再等等就忘了呢?夏岚芝再不理他,杵着小下巴继续趴在窗边看风景。
道旁的田野间已是绿油油,风起荡叶浪,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出得府邸,她才能像凌空的鸟儿一般,将翅膀彻底舒展开来,自在随心。
一直面对着她的背影,宋骁良浑身不自在,想唤她转过身来又不愿开口,看到桌畔的糕点他灵机一动,故意拿出一块,尝一口赞叹不已,
“嗯---这豌豆黄还真是软糯适口,别有一番滋味。”
果不其然,一说吃的,她的小脑袋立马就缓缓地偏了过来,回头的双眸放着精光,却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那碟糕点上,宋骁良顺势问道:
“可有兴致一尝?”
她倒是想尝,但一想到方才之事又有所顾忌,美眸微转,借机酸道:“臣女不敢呢!怕又欠殿下的人情!”
原是担心这个,宋骁良摇头轻笑道:“夏姑娘这么一说,倒显得本王十分小气,你且放心的尝,这个不算人情。”
不算就好,经不住诱惑的夏岚芝自马车侧边移至他旁边的软榻旁,素指轻抬,拈了块糕点送入口中,清甜的味觉顿时在口中蔓延开来,不得不承认,美食就有这种魔力,令人格外放松,只顾品尝的她浑忘了顾及旁人的目光。
她总是能轻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如工作时的他,认真而专注,可奇怪的是,每次和她在一起时,他的目光就容易被她吸引,可惜的是,这吸引不是相互的,
相比他而言,她似乎更在意她的作品,她的星途,他把她当女朋友一样去疼去宠,舍得拿钱捧她,可她呢!只将他当金主,当跳板!从未付出过任何感情!
一想到那些往事,他的目光就逐渐幽深起来,正愉快的吃着点心的夏岚芝无意中撞见他的眼神,略觉惶恐,他那才刚还盈满笑意的眸子这会子突然变得幽怨是怎么回事?他这会子像看负心女一样的看着她又是闹哪样?
心里发毛的她默默咽下最后一口,惴惴不安地小声嘀咕着,“我不就是不小心害你受伤了嘛!你也说过不再追究的,怎的还要这般盯着我?若是讨厌我,又何必请我出来添堵?”
这话他无可反驳,他与她的相识,从一开始就是他在给自己添堵!
苦笑了一声,宋骁良移开了视线,没再去看她,飘忽的目光又飞回过往的记忆中。
夏岚芝见状不解其意,但也不敢多问,拿手帕擦了擦手,又退回侧边坐着,远离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将近晌午,马车终于停下,宋骁良也没打招呼,直接先下去,面无表情的他毫无殷勤之态,与先前判若两人。
莫名其妙的夏岚芝不由腹诽,她一个姑娘家都不像他这么别扭,真小气!既然他不吭声,那她也绝不会主动讨好,下了马车就跟在她二哥身后。
进得北苑她才发现,此处甚是辽阔,浅草初发,入目大片嫩绿,迎风轻摆的各色野花点缀其间,斗妍争芳。
当中还有校场,训马场,听夏南礼说,秋季皇上便会来此打猎,至于春季,皇帝不会到场,只有这些个宗亲贵族之后,不分男女,皆可到此演练游玩,参与竞技,为期十日,由皇帝的兄长三王爷主持,选拔胜出的男女各一名,而后入宫,由皇帝亲自嘉奖。
对此夏岚芝毫无兴致,她就是来蹭吃蹭喝游玩观光的,射箭之类的技能,虽然以前拍戏时学了些皮毛,但都不精通,她也就不准备参选,免得丢人现眼。
纵然她有心规避,还是有人找上门来,正赏景的她忽被人唤了一声,抬眸就见一位身着紫裳,束腰束袖英姿飒爽的女子走向她这边,说要与她比试射箭。
“啊?”夏岚芝一脸懵然,委婉拒绝,说是没打算参赛。
岂料那姑娘竟挑眉讥笑,“怎的?去年得了头一名不是很风光吗?今年居然认怂不敢参加?”
原主还得过第一吗?可怜她就是个菜鸟啊!哪里敢献丑?夏岚芝甚有自知之明,从不强出头,微笑着解释道:
“前些日子受了点儿伤,家父一再嘱咐我不可再乱来,是以无法与姑娘比试,万望见谅。”
被称作姑娘的女子心下不悦,扬声纠正道:
“据本郡主所知,受伤的应该是庆王才对,你毫发无损,怎么就不能参赛?难不成瞧不起本郡主?”
居然是郡主?难道所有的郡主都刁蛮高傲吗?老天怎么就不肯让她遇见一个温婉的呢?夏岚芝甚觉头疼,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不想与她起冲突,依旧低眉顺目,
“郡主误会了,臣女对您一向敬重,绝无轻视之意!”
虽是奉承之言,但夏岚芝对她的确没有恶意,可这话在郡主听来只觉讽刺,抬步走近她,杏眸怒瞪,轻蔑冷哼,
“夏岚芝,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以往是我太傻,才会将你视作姐妹,可你居然抢了我最珍视之人!心机深沉,令我厌憎!别再跟我装温善,你说着违心,我听着也别扭!”
听着话音,这两人似乎还曾是好友?却不知为何而闹翻。她最珍视之人?会是谁呢?总不会是庆王吧?
他那种油嘴滑舌的男人居然也有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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