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夏岚芝唯有听从,她不似原主那般执拗,生性乐观的她认为庆王此人品行如何并不重要,女人只要不争宠不图感情,便可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但当掉进狼窝之后她才真正明白天真二字是怎么写的,只可惜为时已晚,彼时她早已被那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三月十六这日,天将白,旭日未升之际,夏岚芝就被丫鬟唤醒,服侍她起身更衣,一方绣着竹叶的抹腹,外搭鹅黄色对襟襦裙,裙摆上绣着几朵粉色的紫薇花,秀丽温婉又不失飘逸灵动,
以往都是画彩为她选钗簪,她对此并无兴致,而今主子亲自来挑选搭配,画彩欣慰的同时又觉诧异,
“之前姑娘您之前并不爱戴这种有流苏珠串的簪子,说是摇摇晃晃的碍事儿呢!”
那是原主不喜欢,夏岚芝可喜欢极了,最爱这些绫罗珠翠,犹记得小时候她就喜欢把被单和蚊帐披在身上过家家,漂亮是漂亮,可妈妈打起屁股来也是真疼啊!
如今能每日戴这些,她自是欢喜,唯一不满的是,此处的化妆品太过匮乏,只有胭脂水粉,没那些妆前乳啊遮瑕膏之类的,好在她现在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肌肤柔滑白皙,吹弹可破,尚不必担心有瑕疵,平日里不需涂脂抹粉也亮白明丽,
只是今日要入宫才略施脂粉,悠长的小山眉下,一双灵眸灿若星辰,画彩瞧着都觉赏心悦目,
“怪不得庆王殿下那般钟意姑娘,奴婢若是男子定也对您一见倾心!”
之前原主与庆王如何相识,夏岚芝一无所知,只晓得原主很讨厌他,自然她也就对他印象极差,
“你们都说庆王不是好人,那他的感情肯定也很廉价,想必只是耽于皮相的一时冲动罢了!”
画彩为人乐观,凡事都会往好的一面去思量,“那庆王虽是名声不好,可他对姑娘您也算上心,兴许一遇见您便会收心呢?”
夏岚芝身是十六岁,心已是二十二,再不会奢望什么浪子回头的戏码,摇头轻笑道:
“得不到的才会格外珍惜,一旦拥有便不会稀罕。你有这种思想很容易被人骗的,长点儿心吧!”
梳妆完毕,她还没来得及用朝食就被母亲给叫走,赶着乘坐马车入宫去。
还说什么约好了辰时,万不可耽搁,可当她们来到御花园时并未瞧见颖妃和庆王,只有宫女在此等候,请她们到水榭边歇息品茶,说颖妃娘娘稍后便到。
安坐在一旁的夏岚芝倒是不着急,只因此地景致甚佳,一汪幽绿清澈的湖水流泻于水榭前,映着碧空的水波下藏着欢快竞游的锦鲤,远处湖岸边的一排柳树嫩芽新发,摇摆着枝叶,临水自赏,
风间夹杂着西府海棠的馥郁芬香,一丝惬意弥漫在周遭,夏岚芝不由感慨,自个儿很久没像现在这般自在舒心的赏景了。
正走着神,夏母一声提醒吓了她一跳,说是颖妃到场,让她赶紧起身迎接。
匆忙站起来的夏岚芝抬眸望去,就见远处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颖妃,与她同行的则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似乎正与颖妃说笑着什么。
单单只是一个侧脸,就令夏岚芝的心顿时提至嗓喉处,瞠目结舌!只因那侧脸像极了一个人,她一个网红转战娱乐圈背后肯定有金主支持,而她的金主叫宋骁良,一个电器行业的富二代,她一心想摆脱这段纠葛的关系,还以为穿越后一切都将尘封化零,哪料到了异世竟还能遇到他!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穿越这种事还能组团吗?不可能她穿越的同时他也穿越吧?
惊恐的夏岚芝下意识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他,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越慌乱越容易出错,此人陪在颖妃身边,如此亲密,绛衣华服又有嵌着东珠的金冠束发,瞧这派头,想来应是颖妃的儿子,传说中的庆王殿下!
堂堂王爷,怎么可能是宋骁良?兴许只是容貌相似而已?毕竟前几日庆王已经见过她一次,而原主的容貌和现代的她几乎一模一样,她虽未敢抬眸,但庆王肯定能透过纱帐看到她,假如真是宋骁良,那他见到她时应该反应很激烈才对,不可能如此平静。
由此可见,庆王还是庆王,是她想太多。
但在没确定之前,她还是不敢贸然显露自己的异常,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静观其变。
一旁的夏母悄悄拉她一把,迫使她转过身来,小声嘀咕道:“教你的规矩浑忘了?扭过头去作甚?还不乖乖立好准备请安!”
“好的嘛!”夏岚芝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待颖妃走近才随着母亲一起颔首福身向其请安。
实则宋骁良也早已瞧见她,上回隔着纱帐朦朦胧胧,这回再无任何阻挡,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这位夏姑娘和蓝芝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圆而大的双眼闪着明亮的光芒,稍稍上挑的眼尾又透着一丝妩媚,当初正是这双眼,轻易就迷了他的心智,让他误以为她是个纯良的好女孩,结果她竟将他耍得团团转!
一看到她这张脸,过往的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全都涌至脑海,催化心底深藏的愤怒,烧得他生疼,恨不得直接拽住她质问清楚!
但碍于众人在场,他终是忍住了冲动,且蓝芝此人很聪颖,他若提前显露身份,指不定她就会故意伪装自己,那他的试探之路将会更加艰辛。
思量再三,他决定按兵不动,先以庆王的身份与她相处,等她放下戒备才好探查真相。
暂放恨意的宋骁良将唇角弯出适宜的弧度,噙着一丝客气的笑意与她说着话,“有事耽搁了,让夏姑娘久候十分抱歉。”
“无妨,我和娘亲也才到一会儿。”简单的寒暄她还是能应付的,但若一直不看他,未免有心虚的嫌疑,是时候展现自己真正的演技了!
调整好情绪之后,夏岚芝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平静抬眸,即使眼神自他面庞掠过,也可装作从容镇静的模样,再缓缓移开。
期间宋骁良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她,出乎意料的,他并未在她面上察觉到任何预想中的波澜,若然真是蓝芝,见到相似容貌之人,她总该有一丝讶异吧?为何如此平静?
究竟是他多疑,还是她演技太超群?
心有不甘的宋骁良还想再继续验证,但有外人在场,不方便他发挥,于是邀请她到旁处走走。
心下惶恐的夏岚芝不愿与他单独相处,一再给母亲使眼色,向母亲求救,可惜夏母不敢反对庆王的提议,颖妃倒是想反对,奈何儿子不听她的话,干脆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了!
于是乎,两位亲家在水榭中品茗,宋骁良则带着夏岚芝出得水榭,到湖畔散步。
原本的庆王就不是个正经人,是以走在路上的宋骁良也没再板着脸,故意嬉笑闲扯表钟情,“夏姑娘,好久不见,小王对你甚是想念。”
“……”不是才见过没几日的吗?这么假的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无言以对的夏岚芝唯有尬笑,不动声色的转移话头,
“不知殿下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正往前走的宋骁良侧眸盯着她,眸间含着一丝戏谑,“夏姑娘这是在关心小王?”
不过是出于礼貌才会随口一问,庆王竟能联想这么多,夏岚芝深感拜服,越发觉得此人不太可能是宋骁良,他才不会说出这么自恋的话来,那人整天一张冰山脸,高傲得厉害,很少与人说软话,绝不会是这幅油嘴滑舌的德性!思及此,她这颗心总算稍稍安放,没那么紧张。
想起丫鬟曾说她不喜欢庆王,想必庆王也一早就知情,那她也不必刻意去讨好,反正此刻已远离颖妃,做戏什么的根本没必要。于是夏岚芝无谓借口道:
“怎么说殿下的伤也是因我而起,臣女关心您只是出于道义,并无其他。”
“唔---”宋骁良故作心痛的哀叹道:“看来又是我自作多情呢!”
这话恕她没法儿接,连尬笑她都觉得累,实不愿再继续陪他闲扯,望了望四周,她不禁好奇这场法事怎的还不开始。
孰料庆王居然说巳时三刻才开始,震惊的夏岚芝不由蹙眉望向他,“那为何来报信的人说辰时?害得我如此匆急的赶来,连早膳还没用,居然还要再等一个时辰?”
“这不是想与你多些相处的机会才故意将时辰提前嘛!”宋骁良本人虽是高傲,但他如今既是庆王,便可彻底放飞自我,不管说什么过分的放浪之词都符合他这个身份,是以他并不怕崩人设,一味刻板严肃才会让人觉得不正常。
“……”夏岚芝还能说什么,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感受,饥肠辘辘!
宋骁良也听到她方才的话,遂命宫女呈上糕点与茶果,招呼她到前面那片竹林旁的石桌畔去坐,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
若然母亲在场,肯定会给她使眼色不许她吃东西,可她这会子实在饿得难受,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抿了抿唇,食欲终是战胜了理智,夏岚芝的目光一直落在桌面的糕点盒上。
明明她是自个儿想吃,嘴上还说什么“既然殿下如此盛情,那臣女就却之不恭了!”
这一点倒是像极了蓝芝,宋骁良就在旁默默观察着,盒中有桃花饼,豆沙糕,芝麻卷和桃酥,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她应该会拿桃酥。
因为蓝芝曾跟他说过,别小看一块小小的桃酥,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尝尝当地的桃酥,口味各不相同,能把桃酥做的甜而不腻,酥脆爽口的没几家。
当时她还说南城的桃酥不好吃,他说是她没找到地儿。
事实上此刻的夏岚芝看着盒中的桃酥也想起了某些往事,那天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第二天宋骁良竟让人送来几份桃酥到剧组,那家的口味的确深得她心,只可惜剧组人太多,大家都来尝,导致她就只吃了一块,仍旧心心念念,发微信问他在哪儿买的,他却始终不肯告诉她。
心之所念,这会子她的手也就不由自主的伸向了桃酥。
看着她品尝之后眯起眼睛,唇角微弯的模样,宋骁良便知这桃酥肯定合她的心意,即便她有心隐藏,可她的神态却轻而易举就将她出卖,他相信容貌或许有相似,但神韵始终难以模仿,越盯着她看,他越觉得她应该就是蓝芝!
余光感受到他的注视,夏岚芝默默收回准备拿第二块的手,尴尬一笑,“殿下……为何这般盯着我?”
难不成是觉得她吃得太多?可她没用早膳哎!也就吃了块桃酥喝了杯茶而已,怎么可能吃得饱呢?
看着她心虚的低着小下巴,目光仍旧偷瞄着糕点,可怜巴巴的模样,宋骁良便能大约猜到她还没吃好,轻笑着将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这儿还有许多糕点,夏姑娘皆可尝尝,无需在意小王的目光,我只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
无话可接的夏岚芝尴尬扶额,小声嘀咕道:“这彩虹屁吹得太尬,一点儿都不自然!”
即使她声音很小也被对面人给听了去,宋骁良眸光顿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彩虹屁三个字断不是一个古人能说出来的话,先前他还只是在怀疑,因为某些习惯相似也可能只是巧合,但如今亲耳听到她说这三个字,宋骁良可以很肯定,她正是蓝芝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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