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游览中心大门前说话时, 不断有今晚参加宴会的老师们经过,大家不一定对丁汀熟悉, 但是绝对都认识慕言。
毕竟他今天为了找个合理的理由看老婆,呸, 看前妻, 可是冠冕堂皇在三十六楼慰问了个遍。
是以大家经过时免不得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丁汀察觉到这些探究目光,脸慢慢变红。
“先进去吧,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好, 听你的。”
慕言瞬间化身顺毛小可爱, 还很贴心的主动拉开距离,先行进入大楼中。
好……听话啊。
丁汀还有点不适应, 瞪圆了眼跟着往里面走。
路上遇见张梦洁她们, 彼此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可惜分道扬镳后,到了宴会厅还是得坐上同一张桌子。
位置都是按照办公室分配, 这张桌上除了一零零三的老师们, 还有隔壁两个办公室的老师。
加起来十几个人,谁都不识得谁,气氛显得拘谨尴尬。
环顾四周,丁汀这张桌子因为靠前,便很容易看见最前排那几张桌上的面孔,竟然看见几个脸熟的人。
都是之前交流会和酒会见过的基地投资商。
看来这次聚会不是慕言临时起兴,说不定真是要为了宣传造势而安排的。
不过这次也是为了聚餐, 开饭前也没有那些多余的讲话,时间一到饭菜就上了桌,只有个热场主持人在上面介绍基地情况。
满桌菜色,竟大多都是丁汀喜欢的。
餐桌旋转路过的每一道菜,她都愿意夹几筷子尝尝。
下意识间,她回身望向慕言那个方向,却与他打了个照面。
他正与身边富态的男人谈论,两人举手酒杯碰撞,慕言心却不在这,眼神搜索,看到丁汀湿漉漉的眼睛,登时嘴角上翘。
意思不言而喻。
丁汀跟生了病似的,脸又烧起来,匆匆摆正了身子。
正夸夸其谈的张老板见状,八卦兮兮问,“慕总心情很好啊,夏城山清水秀,就连工作都神清气爽了吗?”
酒杯收回,里面已经见底,只有杯壁上挂着几滴透明。
慕言似醉非醉,眼神潋滟,若有所思道。
“风景倒是其次,人确实是最好。”
-
宴席吃的七七八八,免不了要有人借着酒劲讲话,方才正跟慕言谈话的张总首先站到台上去,已是满脸通红。
他名下公司是基地第二大投资方,仅次于世逸,但是先前几场活动他都没有参加,这倒是稀奇。
桌上有个老师戳着盘子提起来,“之前二股东是原成集团,上个星期不知怎么退出了,这才轮到姓张的顶上。”
原成?
丁汀蓦然抬头,对这名字倍感熟悉。
她眼神暗暗继续往那边瞧,慕言正好整以暇坐在那鼓掌。
所以他知道这层关系吗?还是说原成退出与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有关?
商场这些事牵一发动全身,若没点真才实学怕是看不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丁汀就算是自小看着丁建州处理这些事,也依然不得要领。
如今更是看不懂。
她紧了紧手中的筷子,决定待会儿要把自己知道的这些情况都告诉慕言。
宴席散场,她在大门旁边站着等待,只见慕言被拥簇在人群中间,虽然还是礼貌矜持的贵公子模样,但眉眼中已经有了不耐。
这种隐约的情绪吐露,陌生人自然是看不出,或是不想看出。
但丁汀却能一眼望出其中门道。
果然,没几分钟,新入职的特助已经隔离了人群,继续陪笑着解释,而慕言却淡淡脱身,直往她这边来。
木质调混上了酒味,他抬起的眉角中,不耐散去,只剩下了点玩味。
“等我?”
“嗯,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丁汀捏着衣角道,眼神掠过他,看见后面许多一探究竟的神情,顿觉窘迫,“边走边说吧。”
“好,”慕言手指在太阳穴旁作势揉了几下,西服搭在臂弯处,衣冠楚楚中多了几分痞气,“走回去吧,这里离公寓不远。”
确实,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丁汀方才也没少吃,正需要遛弯下下食。
便眨了眨眼,“可以啊。”
今天夏城的天气算不上好,炎热湿润,还有点下雨前的压迫和阴沉,张开笼罩在人们头顶。
丁汀双手抓着包,走在慕言身边,侧目只能看见他的肩膀。
携手并肩什么的,其实最打动人心。
她敛神,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散,然后低头缓缓道,“上次公司年会时,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说了些……一些对你不利的事情,后来我去打听过,消息的来源可能就是原成集团的新董事。”
至于那条语音里的具体内容,丁汀下意识不想说。
时至今日,似乎也没多重要了。
慕言闻言,脚步停下来,低头问道,“嗯?对我不利?你现在是在担心我吗?”
……
他知识点抓的太偏了吧,到底是怎么考到经济学硕士的。
丁汀忍了忍,倒吸口气,“我是在担心世逸,整个集团都指望着你养家糊口,我只是不希望有人以我为突破口来损害大家的利益。”
“那也没办法。”慕言突然冒出这么句话。
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丁汀停住脚步,眉头紧皱想要教育教育他,唤醒他作为集团当家人的自觉和责任心。
下一秒,慕言就状似苦恼道——
“他们要拿你下手,我就没办法不被影响,就算知道是陷阱,我也必须往下跳。”
他说得很认真,咬字慢条斯理,苦恼情真意切,似乎曾经也围绕这个问题深深思索过,却不得其章。
沉闷空气里的风吹过,带着点暴雨前的凉意。
丁汀倏然闭嘴。
转头冲进了深黑色夜幕之中。
狗男人到底报了哪家恋爱培训班,短短几天就到达毕业级别了?
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如此违和?
-
丁汀闷着头走回公寓,等电梯的间隙,慕言已经追了过来。
他倒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骚话后遗症,双手揣兜与她并肩而立。
忽然一阵雷声劈下来,丁汀条件反射“啊”的喊了一声,然后心有余悸地从楼道小窗口往外瞧。
没成想,又被划破天际的闪电骇了一跳。
电梯门缓缓打开,她害怕地往后退,“雷雨天坐电梯会很危险吧,我们不会被困在里面吧?”
无语地往旁边使了个眼神。
慕言嘴角一抽,“放心,工作人员很专业,不会让老板死在里面。”
他率先站进去,手放在电子按键上,“你难不成想爬上去?”
十楼呢,真要爬……也确实挺累。
丁汀咽了咽口水,抱着一种“老天爷就算是劈我也不会劈他那种有钱大人物”的侥幸心理踏上了金属踏板。
她想象中的悲剧倒是没有发生,电梯一路畅通到达十层,她赶紧跑下来,刷卡准备进门。
慕言在后面挡了下,一脸无害道,“早上我把餐具放在你这儿,现在能让我进去收拾一下吗?”
许是他老狐狸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丁汀立马提高警惕,杏眼狐疑着上下观察他。
然后才不情愿道,“说好了,收拾完东西立马就走哦。”
“嗯,一定。”
要是以前,丁汀肯定会相信他,毕竟慕言曾经的形象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现在可真的……
比泼皮还无赖,比无赖还多了些智慧。
见他进门后径直走到开放式厨房那,拿起水槽里泡好的碗碟擦洗,丁汀这才微微放下心,转身回到卧室里换家居服。
身上充斥着宴会上的烟酒味,她只闻了下就想干呕。
连忙随手塞进洗衣机,还在屋子里喷了点柑橘调香水。
却是越来越难闻,丁汀又呕了几声,在马桶旁边蹲着缓了口气,心里越发犯嘀咕。
最后一点都没吐出来,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有些许缓解,她这才出门去做监工。
发誓要在慕言刷完碗碟的第一时间把他赶出去。
却不曾想,人家早就穿着衬衣西裤和衣而睡,小半条腿虚浮在半空,狭窄的沙发被他占据了所有空隙。
而洁净的餐具此刻整整齐齐摞在桌边。
丁汀头顶冒火,圾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过去,抬脚就在他小腿肚子上踹了下,“喂,你别耍赖,赶紧抱着你那破碟子破碗回自己屋去。”
结果人家纹丝不动,眼皮都没抬。
翻了个身继续呼吸平稳,眉头皱起“川”字,还有点不耐烦。
这种把戏他到底玩几次才算够?
丁汀这次连生气都免了,她算是想明白了,要是每次都跟这位爷置气,怕最后早死的是她自己,怪得不偿失的。
她抱着胳膊在原地站了很久,闻到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酒气。
气极反笑,福至心灵。
再也不纠缠,反而跑到餐桌旁的椅子上拿过他西装外套,翻找过后得到了那张磁力房卡。
卡片在手中打了个转,她笑得一脸得意。
既然慕言可以玩鸠占鹊巢,那她这只喜鹊也可以去抢了他的老巢。
只要不在一个屋檐下,狗男人的计划就算落空了。
“啧,我现在真是不仅漂亮,还特别聪明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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