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被火光点亮了一部分。
众人皆急匆匆的赶来，白黔甚至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他手里握着一件毛毡，看见我后立刻披在我身上。
并不冷还有点热的我：“……谢谢。”
白黔昂首，以一种保护的姿势退到我身后，三王子原本神情漫不经心，看见尸体后脸色一变，不可置信道：“小明！”
莫再问脸色也变了：“怎么会是那位姑娘？”
我一头雾水：“谁啊。”
白黔解释：“就是那位被你怼，然后莫再问去安慰的宫女。”
“哦。”我恍然大悟。
穆罕默德颤抖着手扶起宫女，他并不嫌弃少女被水泡的臃肿的身体，用手轻轻合上她眼睛，猛然抱着起身。
我恍惚想起，好像听宫女说过。
“那位是三王子带来的，听说会成为三王侧妃。”
他步伐坚定的抱着宫女往前走，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我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觉得三王子一定很喜欢这个宫女。
大周讲究门当户对。
一天后，我发现我错了。
三皇子不是喜欢这个宫女，而是爱。
他下令请愿，将宫女小明以侧室身份下葬。
此举一出，再加上前两天的事还未解决，西域的圣上大为震怒，罚穆罕默德跪在宫殿外面，一直跪到清醒为止。
他最开始是跪在宫殿外，接受官员指指点点。
后来皇帝看的厌烦，便安排穆罕默德回自己的宫殿里跪着。
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我拎着食盒走到他面前：“吃点吧，不然你身体受不了的。”
“本王子不吃，”穆罕默德脸色苍白，咬牙道，“本王子并未觉得自己有错，不过是为了爱人讨一个封号罢了，又何错之有？！”
他挺直了腰背：“本王子能坚持！”
我没说话。
他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倒下的。
我没这么跪过，但我看别人跪过，还是七月间正直炎炎夏日，那人挺直腰背跪在石阶之上，一句一叩首，铿锵有力。
“天灾人祸连绵不绝，圣上若是仍不顾百姓生死执意领兵打仗，臣愿当场血溅！”他用手高高举起奏折，头猛的磕在石阶上。
一声，又一声。
那年西北大旱。
圣上不管不顾，执意出兵攻占琉球。
最终，琉球打下来了。
除了西北地区百姓死伤近半，哀嚎遍地，大周上下无不欢欣雀跃。
……那个官员也死了。
临近除夕，将军凯旋而归，红绸挂满了整个洛阳城，圣上喜气洋洋的吩咐大摆宴席，而那位官员一袭白衣前来赴宴。
撞柱。
我当时就坐在席间，酒杯荡漾间，染出一片暗红血色。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穆罕默德将我从满天血色中拉出，我晃了晃神才想起他问的问题，沉默了片刻反问：“你很喜欢那个宫女？”
“特别喜欢。”穆罕默德语气坚定。
“如果我是你的话……皇上若是不同意，我是绝不会像你这样下跪的，”我笑了笑，“反而会以宫女的身份将她下葬。”
穆罕默德不可置信：“你，你怎么这般……”
“因为无论跪多久，圣上都不会改变主意。”我打断他的话。
皇室都最注重面子，堂堂皇子用侧妃的规格下葬一位宫女，是绝不可能的，若是传出去必将会贻笑大方。
“唯一的方法是你爬上那个位置，”我神情冷漠的看着他，“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爬上那个位置，到时候别说是侧妃……”
“就算是皇后的规格下葬，又有何不可？”
穆罕默德愣住，好一会才怒道：“你这是大逆不道！”
“你也是大逆不道，”我嗤笑一声，“不顾皇上的盛怒，下跪祈求，同样都是大逆不道，你又什么资格说我。”
“再说……”我耸肩，“我就是说说而已。”
“我说的又实现不了。”
我揉揉眼睛，又陪他站了一会。
穆罕默德目光已经开始模糊，正在这时，他看到一角白衣缓缓靠近，男人努力瞪大眼睛，看见来人是莫再问后升起满腔怒火。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才一起了一半便一个踉跄跪在地上，昏过去的瞬间，咬牙恶狠狠道：“本王子醒了一定要杀了你！莫再问！”
莫再问叹了口气，接住倒下的穆罕默德。
我摇了摇扇子站在一旁。
皇宫里的花丢了。
我和贵妇在喝茶，白黔和乞丐一直都在大厅里没有出去过，只有莫再问，他口口声声说是去安慰宫女小明了。
现在小明死了，看起来他的嫌疑最大。
不过只是看起来，我反而觉得他的嫌疑是最小的一个，莫再问不可能这么傻，让自己染上这么明显的嫌疑。
不过也不能排除他反其道而为之。
我看着莫再问，莫再问也看着我。
我刚想要说话，一队穿着银铠的侍卫突然出现拿着□□把我们围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其中走出一位男人。
男人亮出手中的腰牌：“圣上有令，三皇子其母妃连同江湖人士勾结盗取圣物，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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