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开窍了？”我神色复杂。
一直以来，我一边想让清华聪明点，一边又恨不得他一直蠢下去。
毕竟我重生后一直扮猪吃虎，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世子，清华是皇上的人，要是太聪明猜破我的行为就不好了……
可他也太傻了。
傻的我脑壳疼。
“你知道他是不愁粮铺少爷，才和他一起在青楼吃饭，”清华点头，“可我不明白的是，你那么看不起百姓，何苦精心算计为他们谋取利益？”
我满脸冷淡：“为了贪，百姓要是都死了哪来的钱给我贪。”
清华了然，嘲讽一笑：“你还真是坏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
我为什么会觉得他变聪明了？
还是那么傻。
我冷漠的吩咐手下将粮食秘密装车，期间还一直去郊外骚扰那群京城来的商队，来来去去过了小半个月。
粮食终于都备好了。
我驾车离去的那天京商勃然大怒，指责粮行不讲诚信，居然将自己已经教了定金的粮食卖给了其他人。
掌柜淡定的鞠躬：“商人最重诚信，阁下可勿血口喷人。”
大胡子京商：“那他们的粮食从何而来？”
“从外县紧急调取而来，”掌柜问道：“不知阁下何时能交付全款？”
“屁！”大胡子怒极：“血口喷人，这半个月老子都没见过任何车队进城，你上哪来的外县调取？不就是把老子的粮食卖给他们了吗！”
掌柜突然笑了：“既然不信，还请各位随在下往仓库一观。”
粮库密密麻麻堆满了粮食，掌柜还道：“这里是您订的大部分，剩下的预计今夜就能到达，就是不知道这钱……”
“什么时候能给？”
“不可能！”大胡子瞪眼：“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有这么多粮食，就算有也不能调的这么快！”
他抽出刀对着粮袋底部一割，白花花的粮食喷涌而来，大胡子发疯一样连着割了数袋，结果掉出来的都是上品粮。
“怎么回事……”
“还请贵客廊上一聚，我们在好好谈谈生意。”掌柜语调平静又不容置疑，示意手下的人把摊成一团的大汉架走。
“叔叔。”一旁的绿公子轻声道。
“走吧。”掌柜轻轻撇了一眼米袋，转身吩咐手下的人：“剩下就不用掺了，反正他应该也不会再看了。”
“是！”
……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我撩开帘子望着远方荒凉的山脉，忍不住吟诗一句，捏起桌旁的茶点。
我的马车，与众不同。
表面普通，内里豪华。
金丝细软装点着车厢，茶水点心一应俱全，精雕细琢的古灯牢牢挂在车壁上，车内壁都铺满了软垫，头撞在上面都不疼。
有钱，任性。
就比如现在。
我一头撞在车壁上，抬起头摸了摸被撞出一个小坑的细垫，豪情万丈：“扔了，整个车都给爷铺上新的！”
车夫撩起帘子：“爷，先别管这些了，咱们被山贼打劫了。”
“被打劫了？”我奇道：“我出去看看。”
运粮食的队伍浩浩荡荡，实在是引人瞩目，于是便分了好几波队伍，而我则是带着大部分上品粮食走在前面。
这一路所过偏远，有不少山贼和官员勾结，虽然能用武力强行突破，但总归是麻烦的，我走在前面看看能不能打点。
“诸位仁兄。”我下了马车。
“谁跟你是仁兄，”山贼大声嚷嚷着，“这是个酸书生，老子最烦这种磨磨唧唧的人了，砍了！”
我：“……”
“大兄弟大兄弟，”我连忙挥手，“俺们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跟我们谈生意？”山贼奇道：“说说！”
我递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兄弟，俺们是往西蜀去卖东西的商队，后面还有几波，请您宽容宽容放我们过去……”
我笑道：“这银票就是您的了。”
五十两银子都能买下一间店铺了。
“算你上道。”山贼扬起下巴，示意我们过去。
我摇摇头没有动弹，吩咐车队把车停在一边，谄媚的递上果子：“兄弟，吃，我等这商队都过去了再走。”
山贼嗤笑一声，没说话。
清华又要拔刀，我连忙按住他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怎么了你，怎么又生气了？”
他抿唇：“你居然对他低声下气。”
我不解：“那又怎么了？”
清华愤怒：“你丢了皇室的颜面！”
皇室的颜面……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皇室有这种东西吗？
清华看我笑后更气了：“就算你不顾皇室，那也要考虑考虑你自己，你可是堂堂世子！”
“那又如何。”我摇头：“颜面是最没用的东西。”
而皇室最没有脸面。
我仍然记得上辈子深陷突围时，无数封战书带着希望而去，回来却都是千篇一律的“再撑一撑，粮草很快到”，“救兵很快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根本没打算派兵救援。
……因为圣上希望我死，死在战场上他才不必背上陷害忠良的帽子。
于是我敲开了百姓的门。
打仗日子过得苦，边塞又偏远，谁家的粮食都是仅剩的救命粮，我想一家一家跪过去，可才跪到第一家，便被一双温柔的手扶起。
那是一位消瘦的妇人。
她紧忙扶起我：“受不得受不得，这粮食是我们应当出的，将军在前线以命相博，奋战沙场，我们应当出一份力。”
她环顾四周，面容温柔又坚定：“虽并未身为男儿，但妾身生于大周，受于大周，必定保家卫国血战沙场！”
她看着我，一字一顿：“将军，您是英雄。”
随后，她磕了个响亮的头。
边塞的夕阳红的夺目，过了很久我也记得那天。
而那场战争我们最终还是赢了，我站在城墙上往下望，能看到烽火狼烟中的一抹温柔，也看见自发涌上战场的百姓。
我爱惨了百姓。
也恨极了他们。
或许人都是双面性的吧。
我闭了眼睛，将过往的思绪甩开。
车队一点点龟速移过，日渐黄昏，山贼们纷纷站不住表示想要回去。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山贼大声喊到：“老大！你知道他们运的是什么吗？”
我猛然睁眼，手缩进袖口。
“什么啊？”当家的大大咧咧上前。
“是粮食！”那人捧着一把雪白的粮食，兴高采烈的过来，老大伸手抓起粮食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还是品相这么好的粮食！”
他望着车队：“这些不会都是粮食吧？要是我们有这么多粮食……”
“并非并非，”我连忙上前，“在下运的是沙子，粮食是买了自己吃的。”
我示意他们停车，随意拿起一袋打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沙子。
“是吗？”当家的一眯眼。
刀出鞘狠狠扫过面前车辆，车整个被削掉，里面的袋子一部分装的是粮食，一部分是沙子。
“骗我？”他眼珠一转，勾起嘴角，“这样吧，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现在粮食这么贵，你给我的过路费也太少了吧。”
我：“您的意思是？”
他刀一扛：“粮食，我要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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