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大约一周后,梁佐的戏份全部拍完了。杀青后, 他很快订好了离开珩城的机票, 和谢卓言最后吃了顿饭告别。

    这天晚上,谢卓言难得喝了点酒。

    梁佐大概是他身边唯一真正把他当朋友的人, 谢卓言虽然嘴上嫌弃他贪吃又话痨,可他要走了又有点舍不得。

    梁佐的行李都从隔壁房间搬出来了,接下来的三个多月里, 谢卓言就只能自己过了。

    “你别那么伤感啊。”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默,梁佐憋不住说道:

    “这俩月实在是呆腻了,天天吃海鲜我都快上火了。下个月我先到其他地方转转去,过段时间我会回来给你探班的, 如果有谁欺负你就跟哥说。”

    说完, 梁佐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说:“那个姓贺的要是敢找你麻烦,哥帮你揍他。”

    “咳。”谢卓言呛了一下,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来掩饰。

    “你居然这么快就杀青了,有点不习惯。”

    放下酒杯,谢卓言用手支着桌子,有点惆怅地看着他。

    梁佐笑笑:“我就是个男五六七八,哪里能像你主演一样有那么多戏份。实在舍不得我,要不你去和岳导说说, 给我加点戏份?我看他可喜欢你了。”

    谢卓言摇摇头,夹起一筷子菜。

    梁佐继续自言自语道:“实在不行我给剧组义务跑龙套也行——我可以演太监,我演太监演的特别好, 刚入行那会儿我都是演太监,著名太监演员。”

    谢卓言看了他一眼,笑了,抿了半口酒:“演太监不错了,我都是演炮灰。”

    梁佐也是从跑龙套开始一步步爬上来的,和谢卓言有点同病相怜,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你要是哪天良心发现想我了,也可以跟我说,我回来剧组打杂。”梁佐嘿嘿笑着说。

    谢卓言也笑了,点点头,伸手捧起酒杯,举起杯和他碰在一起:

    “恭喜杀青。”

    交错的光影中,晃荡的酒杯久久地碰在一起。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剧组拍摄的是电影中最精彩也是最烧脑的权谋戏部分。

    这些主要是贺漓的戏,谢卓言出场的次数变少了。

    贺漓忙得不可开交,谢卓言的戏份不多,时不时有连着两三天没有他的戏,他就在酒店里研究剧本。两人见面的时间也变少了。

    这期间,黄岑只给他打过两三次电话。

    既然谢卓言已经挑明不再续约,黄岑和公司也完全不把他当自己人看了。

    天盛演员部那边收了几个新人,有经验的助理人手不够,居然把陶旭也调走了,塞了个临时工给他当助理,看着这个半大的毛头小子,谢卓言一时间不知道是他照顾自己还是自己照顾他,干脆让他走了。

    他自己能照顾自己,不过总是一个人在酒店待着,生活更无趣了。

    不过他也没闲着,看看剧本,学学表演,累了刷刷微博。

    有意思的是,他原本以为天盛不会再给他续费包年热搜,居然还是能在热搜上看见自己。

    这回其实不是他的功劳,但是他的粉丝又炸了一回。

    起因是粉丝po出了偶遇贺漓的照片。贺漓手里握着手机,很坦然淡定地和粉丝打招呼。

    粉丝激动的要死,兴高采烈地拍了照,发到了网上。自从贺漓进组以来,粉丝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眼下终于见着活的了,粉丝们十分亢奋,纷纷激情转发点赞

    细心的网友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贺漓很明显和谢卓言用的是情侣手机壳。

    这可不得了。

    谢卓言也懵了一下,这回他连评论都顾不上看了,急忙打开了拨号键盘,想问问贺漓。不管贺漓是不是有意的,反正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这回谁也跑不掉,还是赶紧商量一下对策为好。

    号码还没拨出去,黄岑的电话却忽然打来了。

    “喂。”谢卓言本来不想理他,奈何黄岑坚持不懈地打了好几遍,他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之前黄岑都是打电话来游说他续约,自从他确定不续约后,黄岑最近连电话都懒得给他打了。

    不过这回黄岑一开口,说的却不是续约的事。他想让谢卓言去陪投资方喝酒。

    不知道投资方许了他什么承诺,黄岑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容置疑。

    “投资方代表想找你喝酒,鼎盛新上任的财政主管,是个大人物,你必须去。”

    谢卓言没吭声,指节用力地握着话筒。虽然天盛和风行一直都是竞争关系,但是风行传媒背后的鼎盛集团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娱乐公司所能抗衡的。

    话筒的另一端,黄岑冷笑道:“怎么不说话。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了?叫你去你就去,那可是投资人,得罪他们你这戏就别拍了。还有,别忘了你现在还在合约期内,你还没红呢就想上天了?好聚好散,咱们都好过。”

    挂了电话,谢卓言叹了口气。这种酒局他以前也不是没参加过,大致的规则也摸清楚了,除非艺人自己真的想抱大腿,也不会进展到那种不堪地步。如果金主是个小心眼的,拒绝了最多以后工作时被使使绊子。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谢卓言安慰自己。最多赔几个笑脸,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他走进浴室冲了个澡,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一身保守的正装。

    等整理妥当,谢卓言出门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了。投资人安排的司机已经在酒店楼下等候了。

    训练有素的司机拿下皮手套,彬彬有礼地为他拉开车门,谢卓言坐进去的还感叹了一下,居然还是这种级别的豪车,相比之下天盛可真是抠门精。

    一路上,司机照顾很周到,递水开空调,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

    一小时前。接到贺沨电话的时候,贺漓正在开车。

    “喂”

    贺漓还以为贺沨又闯什么祸了,想找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但是没想到,听完贺沨的话之后,他脸色还要更难看。

    “严叔说找了个小明星陪酒,让我也过去玩玩,”贺沨语速很快,“结果我问他是谁,妈的他说他点名找了谢卓言——”

    “谢卓言!?”

    “对。”

    “玩他个头!”贺漓猛地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把严向阳电话给我。”

    他一边拨通电话,一边火速调转车头,把油门直接踩到底,往反方向开去。

    ……

    服务生带着谢卓言上楼,把他送到包厢外后就离开了。

    进门之前,谢卓言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群散发着烟酒味的中老年“成功人士”,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进门,偌大的包厢里竟然只坐着一个人。

    谢卓言困惑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那个人居然还是贺漓。

    说好的见投资人,怎么包厢里只有这家伙一个人在?

    欧式风格的酒店包厢里似乎经历过混乱,酒柜都翻了,各种价值不菲的红酒瓶七零八落摔了一地。从酒杯餐具的数量上看来,这里原本肯定不止一个人。

    贺漓也没跟他解释什么。他穿着一身熨得妥帖的正装,没有打领带,翘着长腿,一手举着高脚玻璃杯,正坐在红丝绒沙发上喝红酒,脚下是雪白的天鹅绒地毯。璀璨的水晶吊灯好像给他周身打了一层光,鼻梁挺直到几乎能反光。

    如果单纯是来玩的人,肯定不会穿得这么正式,贺漓看上去更像是从别的地方临时赶过来的。

    “你怎么在这里?”谢卓言反手关上了包厢的门,皱了皱眉,狐疑地打量了他片刻,目光落到他手里的红酒杯,怀疑他这是喝多了在胡闹。

    贺漓一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可能,我一个人闷得慌,想找你陪我喝?”

    进门看见是贺漓的时候,谢卓言提着的那口气已经松了下去。但是听着他轻浮的口吻顿时又有点生气,于是扭头就想走。“我不奉陪。”

    贺漓原本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见谢卓言要走,迅速地站了起来。在谢卓言开门之前,他已经迈着长腿三两步就站到了谢卓言身后,直接把人抵到了门上。

    “你到底又耍什么花样。”谢卓言冷静地看着他。

    少年看向他的眼神依然满是防备,贺漓咬牙切齿:“狗咬吕洞宾。”

    “你到底叫我来干什么的?”

    “不是我让你来的。”贺漓不悦地“啧”了一声,眼神里闪过了一丝阴霾。

    他刚才一进门就看见严向阳和褚征那帮老东西在开黄腔,气得掀了桌子叫他们滚蛋。

    “怎么,你好像很不想看到我的样子。”贺漓偏了偏头,“难不成你真想和投资人喝酒?”

    “不想。”谢卓言注意到贺漓的脸色并不是好看。

    贺漓慢悠悠地点头:“那我把他们赶走了,你不该感谢我?一点表示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表示?”谢卓言镇定地看他。

    “来都来了,陪我喝一杯吧。”贺漓挑起眉毛。

    “……你等着,我给你叫个MB来陪你喝。”

    谢卓言哼一声就想走,手放在门把上,刚往下一按,背后就被人重重一推,按到了门上。

    “别走,和你商量点事。”

    贺漓双手扣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开门,把脸凑上来,嘴唇轻轻擦过他侧颊,挑衅地眯起眼睛:

    “谢卓言,你跟我吧。”

    这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

    谢卓言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他。

    那人神色如常,幽幽地说道:“没什么要求,陪着我就行。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贺漓这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谢卓言把他解读为,贺漓又说要包他,于是紧紧地咬着牙不说话。

    这家伙色心还不小,分明就不喜欢他,居然还能惦记他这么久。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久,见过了不少社会的阴暗面,谢卓言深知情和欲是可以分开的。他有漂亮的脸蛋,年轻的身体作为资本,想要和他上/床的人从来不会少,但是这些人根本不爱他,他也不屑一顾。

    好在贺漓这家伙只是说说,不至于胡来。真的和那些不要脸的玩意儿一比,居然还有几分绅士的。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贺漓就是谢卓言最讨厌的那种人之一,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不顾及别人的尊严,理直气壮地把人当成玩物,令人反胃。

    在谢卓言看来,用钱能买到的关系,只不过是一种彻彻底底对人尊严的侮辱和践踏。纵使他再喜欢贺漓,再想留在他身边,也绝不会是以这种方式。

    想起以前的自己,谢卓言只觉得可怜又可笑。他还傻傻地以为贺漓和那些人不一样。

    谢卓言咬着牙:“贺总,我有女朋友,请你自重。”

    “别装了,陶清都承认了。你有个鬼的女朋友。”

    贺漓假笑一声,似是而非地在他耳边吹气:“炒作不一定非要和她,我也可以。我还能让你很舒服,各种层面的舒服。”

    谢卓言先是一惊,贺漓居然知道了。但是转念一想,他又嗤笑一声,别开眼去:“烂黄瓜。”

    “你说什么?”贺漓骤然脸色一变,用手钳制住他的下巴,强迫地把他的脸掰过来,眼底隐隐有点愠色。

    谢卓言稍稍翻了个白眼。

    这下他彻底把贺漓惹恼了。那人把他的双手禁锢在身侧,把他推在了墙上,不管谢卓言情不情愿。

    “你说我什么?”

    他一边撕咬着谢卓言的下唇,一边含糊不清地警告他。从他反常的语调和动作看得出来他真的非常生气。

    谢卓言也不生气,就当自己被狗咬了,这时候还在笑,这让男人更加恼怒。

    “我为了你……结果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谢卓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那人完全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谢卓言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因为缺氧,他感觉到眼前逐渐开始发黑,有点站不住了。

    心跳过速,思绪一片混乱间,谢卓言感觉一丝不对劲。他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额角沁出了一点汗珠,心跳声如擂鼓般在胸腔里疯狂震荡,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滚烫的热流在汩汩流淌,顺着血液爬满了全身,这股热流很快卷席着难耐的燥热激荡着往一个地方集中冲去。

    这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过来。谢卓言用力地咬着牙,试图保持最后一点清明。

    贺漓也发觉他不对劲,摸了一下他的耳根——烫得要命。“你怎么了?”

    贺漓想要扶他,可是刚一触碰到他的小臂,谢卓言攥紧了拳头,用手肘结结实实地捅在了男人的小腹上。贺漓吃痛放开了他,正要说什么,忽然眼睁睁就看着谢卓言靠着门板滑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儿还有一更(我说了日万肯定会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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