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巫峡千山暗

    罗根对这个养子还算满意。不用担心萨默半夜哭起来,不用操心给萨默吃什么。就是查尔斯有点讨厌,不过看在它能自己解决三餐问题,罗根也就不跟它计较了。

    其实抛去一口尖牙,萨默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他有一头黑发,柔和纯净的金色眼眸,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无害,每天最常干的事就是吐泡泡玩,或者在床上爬来爬去。罗根有时会坐在床边看他玩,伸手把他戳倒。萨默的脾气好得很,只有一次被惹急了,抓住罗根的一根手指咬了一口。——那口牙可真不是摆设,罗根那根手指被咬出了血,虽然伤口转眼就愈合了。

    总的来说还不错。罗根做出总结。其实有个孩子也挺好的,虽然他不能把萨默抱到人群中去,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对萨默的疼爱之情。萨默·豪利特是最好的。

    罗根喜欢给萨默洗澡。他的做法非常简单粗暴——试好水温,把萨默往盆里一扔,等水快凉了的时候再把萨默捞起来擦干。萨默对此接受良好,除了第一次下水的时候有点慌,之后就能自己玩水玩半天;罗根也能清静一会儿。

    罗根把萨默的生日定在7月11日。

    萨默满一岁的时候,罗根决定送他件礼物。他把自己的杂物都翻出来,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个盒子。他打开盒盖,把里面的项链拿出来,怀念地看着仍然莹润的珍珠,然后把它给萨默戴上。萨默好奇地看着,伸手拿起来就要往嘴里放。罗根赶紧制止了他:“这个不能吃,萨默!”萨默歪头眨眨眼,啊啊地叫了一声,爬到了查尔斯旁边,“啪嗒”摊在床板上不动了。罗根坐在床边伸手揉了揉萨默的头发:“好好戴,萨默。”他的语调愈发温和“——这可是一位战士送给我的。”

    在发现萨默能把眼睛暂时变成正常人的样子后,罗根就时常带他到镇子上去,买几件衣服,溜溜猫。给小孩子穿的衣服不多,所以经常是到裁缝店去做。伐木场的工友听说罗根收养了一个孩子,都很惊奇,罗根也因此收到一些婴儿用品,其中最有用的是一张婴儿床。天知道罗根多高兴不用把萨默搁在床上,夜里还得小心翻身时别把萨默压扁。

    大概是罗根平时不怎么跟萨默说话的缘故,萨默直到一岁半才会说话。那一天罗根在伐木,萨默跌跌撞撞地走过来,路上差点被绊了一跤,但坚持走过来,一直到罗根身边。罗根停下动作,看着他:“怎么了,嗯?”萨默慢慢伸出手,掌心里是一团光,像是太阳的模样,下面一簇跳动的火苗。罗根蹲下来,仔细地查看,半晌揉了揉萨默的头:“好孩子,萨默。但是别把这个给别人看。”他严肃地说道,“也别告诉别人。”萨默收回光团,好像很疑惑的样子。他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只是还说得很慢:“……Daddy.”罗根挑挑眉,等待下文,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萨默已经会说话了,“……为什么,我,没有,你那样的…那样的……”他皱起脸,不知道怎么说。罗根提示他:“爪子?”萨默点头。

    罗根犹豫了一秒。他犹豫着应不应该告诉萨默他们并不是亲生父子。然后他干脆地决定不告诉萨默——真是笑话,是他从垃圾堆里把萨默捡回来养到现在,没道理还得把功劳分给那对男女一半。“这是很正常的,子女的能力并不一定与父母相同。”罗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可信,不过这倒是实话。“……Bu…But…my mom……mom…”萨默问道。罗根猜到他想说什么,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决定把锅甩给不知道在哪吃土的剑齿虎维克多:“她叫凯亚,已经死了。是我的一个仇人杀了她。我和他是同一批实验体,他是为了报复……我那时打不过他,只来得及把你救出来。”一百多岁的金刚狼撒起谎来早就毫不脸红,也不管萨默能不能理解话里的意思。

    萨默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点点头,就转身回去了。罗根皱着眉看他消失在拐角处,才继续干活。但心是无论如何静不下来了。罗根想到从前每年生日时,只要维克多还记得,就会挑衅他,现在他已经有很多年没见到维克多了。

    大概以后也不会见了。反正他也不想见维克多。

    等等,萨默刚才叫了“爸爸”对吧?

    罗根终于想起儿子会说话了的事儿。

    事实证明,Flag真是不能随便立,打脸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萨默七岁那一年的冬天。外面下了大雪,即使是夜里也能看出很远。

    罗根在院子里劈柴。这几年经过不断努力,他和萨默终于住上了像样的房子。萨默在煮肉汤,香味飘出很远。不过查尔斯倒并不是很感兴趣;它已经完全长成了,足足20磅重,罗根和萨默都不喜欢长时间抱着它玩。罗根对它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查尔斯!不许把老鼠放在桌子上!”

    一个人从远处走来。他身形魁梧,走起来很有气势。罗根抬头看了一眼,马上就认出那是谁——

    剑齿虎维克多。

    罗根在心里把维克多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半秒后伸出了爪子,决定如果维克多不识相点快滚蛋的话,他就和维克多打一架。

    可惜维克多一直走过来。罗根回头看看,萨默还在厨房里。罗根稍作思考,转身奔向维克多,在他开口前拽住他的领子,两人推推搡搡到了松林里。“怎么,就这么不乐意我去看看我的侄子?”维克多伸出爪子。罗根丝毫不为所动,一直把人摁倒在雪地上。两人用爪子互相捅了半天,眼看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也就不打了。“离这远点,维克多。”罗根皱起眉,向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别来打扰我。”

    “我已经不在史崔克那干了。还记得死侍吧,他也不干了。”维克多耸耸肩,“我只是来看望一下我亲爱的弟弟和侄子,不干别的。”罗根用爪子抵着他,两人僵持一会儿。一声猫叫从头顶传来。罗根收起爪子,冲查尔斯招招手,又警告维克多:“跟我回去可以,不许乱说话。——就说咱们俩是兄弟,不许说实验的事儿。”到底多年相依为命并肩作战的记忆占了上风,罗根都快忘了凯亚长什么样了,对维克多倒记得清楚。“你跟他说什么了?”维克多看着罗根伸手接住一只大猫,突然想笑一声,“说吧,把什么罪名安在我头上了?”“我说他是我和凯亚的孩子,和我同一批的一个实验体杀了凯亚。”罗根斜眼看他。这些年萨默也没问过罗根那人叫什么,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罗根也就没有再提,只说起自己有个叫维克多的哥哥。

    维克多:……人在基地坐,锅从天上来。这个锅甩得好。

    萨默对这个陌生人倒也不怕,只是他忙得很,打了招呼之后就去把餐具摆好,然后把肉汤盛到碗里,又把炉子烧得更旺,让厨房里都有点热了。兄弟俩在门口换了鞋,坐到餐厅里;萨默把茶具搁在桌上,顺便把柜里的果酱罐子拿出来。另一个锅里还在炖着肉,萨默又加了点盐。维克多有点不习惯这种氛围,他四下看看,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这孩子还真有点像你。”他对罗根说道。“我的儿子当然像我。”罗根哼了一声,一边撸猫。维克多还想说什么,萨默已经把面包摆在了桌子上,他就乖乖闭嘴,准备吃晚饭。萨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做饭,现在手艺一流,已经把厨房划为自己的领地了。维克多和果酱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看罗根也在面包里加了果酱,维克多才尝试着这种小孩吃的东西。那罐果酱是萨默做的,各式各样的水果酱混在一起,有很特别的味道。“维克多叔叔,你要在这里住下来吗?”萨默咬了一口面包问道,维克多注意到他的牙齿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如果住下来的话,等下要烤一下被子。”维克多本想回答自己今晚就走,一转眼看见罗根满脸写着“快滚”,就改了主意:“对,我会住一段时间。”他微笑着看向罗根,得意地看着罗根变了脸色想要发火。

    “爸爸以前提起过你。”萨默说。“他说我坏话了吗?”维克多看了罗根一眼。“没有,他说你们是兄弟,相依为命很多年。”

    最后维克多还是住了下来。罗根把他赶到阁楼上去睡。床单有点旧了。萨默说天气好了以后去买新的。

    维克多成为了家庭新成员,并强行成为了萨默的教父。萨默·豪利特就此成为萨默·维克多·豪利特。

    罗根气得跳脚。

    维克多有一次和萨默聊天,才知道萨默长了两排牙齿。里面的一排平时隐藏在最外排后面,只有吃东西时才会露出来。

    怪有意思的。维克多想。

    叶寻天:所以只要有爸爸就一定会有两个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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