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笔在她指尖一转,克拉丽丝合上面前摊开的书本,转而对着窗户发愣。
作业全部写完了,课程预习过,也复习过,现在的克拉丽丝,是真正的无事可做了。
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才六点半。安德里.史蒂文森和希尔夫人明显还没起床。
克拉丽丝想了下,拿着钥匙出了门。
她打算上街走走,就去半个钟头,然后回来做早饭。
这可是难得的独处时光。等她的安德里叔叔和妈妈脱离睡眠状态之后,他们就得一家三口待在一起,培养感情了!
爱丽丝对此持有的是积极态度,她一向觉得安德里.史蒂文森是个好人,他和自己的母亲克莱尔.希尔般配非常,所以她乐于和他相处,且一直跟他保持着稳定友好的关系,虽然他们之间并不亲密。而克拉丽丝嘛,她对这即将组成的“美好新家庭”无感,不过装出一副友好的样子还是很简单的——她本就是个温柔的人。
清晨的冷风让克拉丽丝的头脑清醒万分,她掌心的伤痕已经痊愈,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痕迹,膝盖就稍微严重点儿,不过好在处理及时,没有大碍,只是愈合的时间相对而言就长了些。
她又看了表。
六点四十五。
时间已过半,克拉丽丝叹了口气,慢慢往回走去。
七点整,克拉丽丝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让她嗓子有点发痒。
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克拉丽丝抿了一口,便把喉咙的不舒服压下去了。
她不禁微微叹息,独处的时间即将结束。
转身,克拉丽丝开始忙活早餐。
做了煎蛋,烤了土司,热了牛奶,煎了培根。
在克拉丽丝把这些早餐一股脑儿全端上桌的时候,希尔夫人和安德里.史蒂文森下楼来了。
“早安,妈妈,安德里叔叔。”克拉丽丝对他们打招呼,她觉得自己此刻肯定表现的温和极了,“快来吃早餐吧。”
“谢谢你,爱丽丝。”安德里拉开一张椅子,让希尔夫人先坐了下来,然后才是他自己。
克拉丽丝在他们对面坐下,她摇摇头,“应该的。”说完,她喝了口牛奶,完全没有继续攀谈的意向。
“今天是周日,爱丽丝,怎么不多睡会儿?”希尔夫人问。这纯粹是没话找话了,可希尔夫人也看出来了,如果她不开口,那么自己女儿主动说话的几率无限近于零。
克拉丽丝正切着一条儿培根,她听了这话,便抬起头来看希尔夫人,“我一向浅眠,醒得早,妈妈。”她这么说,声音怪柔和的,没有半分责怪母亲疏忽自己的意思。
希尔夫人突然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愧,她唇瓣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克拉丽丝微微眯眼,半点没显露出此时她那不错的心情。
对话,能少就少,她虽然态度温和,可这不代表她就愿意跟他们谈!
用点小技巧勾起希尔夫人对爱丽丝的愧疚,这情感够她忧郁一天的了,这一天,想必希尔夫人是不会过多的打扰她的——希尔夫人对爱丽丝有愧,看见她便会想起自己的失职,然后呢?就是心虚逃避了。既然是逃避,那自然就不会来打搅了。
吃完了早餐,安德里表示自己可以去洗碗。克拉丽丝没推辞,直接把这个任务丢给他了。
“谢谢您,安德里叔叔。”她还没忘了道谢。
安德里摇摇头,“不用谢,爱丽丝。”说完,他卷起衬衫的袖子,打开水龙头,洗起了碗来。
希尔夫人在一旁烧了壶热水,打算泡茶。
“你想喝什么?”她问安德里。
“红茶。”他答。
爱丽丝向来不喝茶,所以希尔夫人没问她。
希尔夫人从橱柜里找出茶包,放进了陶瓷杯里,等水烧开了往杯子里一冲,再等个几分钟,这茶就算泡好了。
没过一分钟,水烧开了。
正巧,安德里的碗也洗好了。
他们相视一笑。
克拉丽丝在一边看着,终于极其不情愿的承认了爱丽丝的话,这两人是般配的,毫无疑问。
这就是夫妻?
克拉丽丝挑挑眉。
端着茶,希尔夫人和安德里在客厅坐下,克拉丽丝觉得有必要提前跟他们说一下她下周周末的安排,免得让他们又把属于她的周末变成了“家庭日”。
她放下自己握着的玻璃杯,跑上楼回房间拿请柬。没过半分钟就回来了。
“妈妈。”克拉丽丝把请柬递给她看,“下周六,莱克特医生邀请我参加他的晚宴。”
很正式的邀请,希尔夫人看着那请柬与上面的名字,问:“你答应了,爱丽丝?”
克拉丽丝露出一抹微笑来,“是的,妈妈。”
这只是告知,而非询问。
“记得早点回来。”希尔夫人这么说。
“晚宴结束我就回来,妈妈。”她保证,“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会给您打电话的。”
“那周六的预约呢?”希尔夫人换了个问题。
克拉丽丝动动食指,答:“有关这个问题,我也询问过莱克特医生,时间改在了下下周的周六。下周日他的预约已经满了。”
希尔夫人点点头,表示她已经知道了。
“爱丽丝,看来你和莱克特医生相处的很不错。”安德里适时的开口,让气氛不至于陷入沉默。
“是的。”克拉丽丝认同了安德里的话,“我还得谢谢您呢,向妈妈推荐了莱克特医生,他是位好医生。”
“应该的,爱丽丝。”安德里解释道,“其实是我的同事,阿兰娜.布鲁姆博士向我推荐了莱克特医生,她曾是他的学生。”
阿兰娜.布鲁姆博士啊,她挺有名的。
“野牛比尔”那案子克劳福德长官也向她寻求过帮助。但克拉丽丝记得最清楚的是她对汉尼拔医生的描述——明知自己在犯罪却毫不在乎的精神变态者。
汉尼拔医生对这评价无感,而克拉丽丝呢,她才不会用从一本书里得到的观点去判断汉尼拔医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事实上,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都好,汉尼拔.莱克特,独一无二,同时,也是克拉丽丝绝对不会放开的唯一,这点不是早已清楚了吗?
“学生?”克拉丽丝笑了起来,“我都有点羡慕了呢。”
希尔夫人接了话,指出,“你没有排斥莱克特医生,爱丽丝。”
看着女儿这一瞬间鲜活起来的面容,她打心眼儿里高兴。
克拉丽丝抿了下唇,“我说了,妈妈,莱克特医生是个好人,我不会像当初一样不接受他了。”
希尔夫人把那张请柬放在了茶几上,喝了口茶,她说,语气很轻松,“看来你很喜欢他。”
“是的。”克拉丽丝不自觉的翘了下唇角。
她当然喜欢他了!
安德里看见了克拉丽丝的这抹微笑,觉得有些奇怪,但说不出为什么。如果要具体形容的话,在那一瞬,那女孩的面容变得真实了,不再像过去那样,带着张面具,或冷淡、或温和。
“妈妈,安德里叔叔。”克拉丽丝捏了捏食指指尖,“你们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达成了目的,克拉丽丝已经不想再闲谈下去了。
希尔夫人摇摇头,“没有。”
安德里吃完午餐就要回华盛顿去了,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如果出游的话,似乎不太够。
“那我回房间了,妈妈。”克拉丽丝讲出了自己的计划,“我那篇关于狄更斯的论文还没收尾呢。”
这当然是骗希尔夫人的了,事实上她那论文早在周五就写完了。不过这个理由,希尔夫人是不好拒绝的。
事实上,克拉丽丝挺喜欢用这类理由的,还不必担心被拆穿。
“去吧。”
果然,希尔夫人放行了。
克拉丽丝带着那请柬,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所有一切都已经整理好了,坦白说,克拉丽丝现在无事可做。
她撇撇嘴,打开了眼前的书。《基督山伯爵》,她昨天晚上开始看的,因为篇幅不短,所以到现在还没看完。
阅读是一种乐趣,克拉丽丝想。
正午十二点,希尔夫人叫克拉丽丝下楼吃饭。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彼此相处还算愉快。
下午一点,安德里离开了。临走时,还和希尔夫人来了个贴面吻。
“再见,安德里叔叔。”克拉丽丝站在一旁,礼貌的微笑,继希尔夫人之后与他道别。
然后她就又一头扎进了《基督山伯爵》这本书里。
第二天一早,克拉丽丝在学校门前遇见了结伴一起来上学的阿比盖尔和玛丽莎.舒尔。
“早上好,阿比盖尔。”她顿了下,回忆了一下阿比盖尔身边的人是谁,才开口说了下半句,“和舒尔。”
不论是爱丽丝还是克拉丽丝,和玛丽莎.舒尔都是完全不熟悉的,简单来说就是,第一眼看过去,她们都不会想起这人是谁,得多看两眼,翻找下记忆,才能认出来。
克拉丽丝对玛丽莎.舒尔的了解来自于阿比盖尔以及同学们的闲谈。玛丽莎人缘不错,朋友不算少。她和克拉丽丝有两节课重在了一起,除此之外,她们从无交集,甚至都没说过两句话。
阿比盖尔笑着回应,“早上好,爱丽丝。”说着,她侧头去看玛丽莎,“这就是我和你说起过的新朋友,爱丽丝.希尔。”
玛丽莎惊讶于一向独来独往的爱丽丝.希尔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她楞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你好,希尔。”
克拉丽丝笑了笑,“叫我的名字好了,我没那么严肃的。”她还开了个小玩笑。
“啊——好的。”玛丽莎说,她目前还没能从爱丽丝.希尔笑了这件事儿里回过神来,那可是有名的一座雪山啊,从来不笑的爱丽丝.希尔——目无表情都快成了她的招牌了。
克拉丽丝对她的这点小失态并不在意,“我们去教室吧。”她提议。
这点,自然没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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