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丽丝坐在书桌旁的那把椅子上,台灯开着,她微微低头,在看着什么,唇角略略上扬了些,似乎是在微笑。
阿黛莉亚.马普刚刚进门,便看见了这一幕。她有些好奇,“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回过神来,收回了放在汉尼拔医生的画上的眼神。眨眨眼,克拉丽丝飞快的找到了一个理由,解释道:“案子有进展了。”
趁阿黛莉亚转头去整理床铺的时候,她将那画夹在了“野牛比尔”的案卷之中。
克拉丽丝所说的“案子”,自然是指“野牛比尔”这事了。
“你最近太辛苦了,克拉丽丝。”阿黛莉亚转过头,对她笑了下,随即又皱起了眉,“不过有进展倒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不会再为这件事而忙碌了。”
克拉丽丝点点头,“当然——当然啦,阿黛莉亚,我对自己一向是不错的。”
事实上,克拉丽丝才从史密森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回来不到半个钟头,那时她感觉自己累得快要虚脱,花了二十分钟在浴室里后,这情况才稍稍好转。
见那位皮尔切伙计花了克拉丽丝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罗顿不在,他去干别的了,不过这一趟来得很值得。克劳兹喉咙里的那只飞蛾标本的身份已经明朗,是只死人头蛾。专业叫法是“阿.克.隆.西.斯迪克斯”。这是个晦涩难懂的名字,蛾子是以地狱的两条河命名的。这蛾子来自马来西亚,美国本土的自然界是没有的,除非有人养殖。
“这蛾得还是卵的时候就从马来西亚航运过来,或者更有可能是作为蛹被航运进来。还没有人能够让它们在人工饲养的状态下产卵。他们交.配,可是不产卵。”皮尔切说,“它们是会袭击人的。这种蛾的喙尖利有力,如果你去玩弄,它们就会将喙啄进你的手指。这是件不同寻常的武器,制成标本保护起来,酒精都对它不起作用。我们因此也就这么快将这只蛾子鉴定了出来。”
然后,克拉丽丝拿到了一份详细的记录,上面写着所有皮尔切和罗顿掌握的东西。
克拉丽丝突然觉得皮尔切和罗顿没那么讨厌了,所以,在皮尔切跟她要电话号码的时候,她从善如流的和他互换了号码。皮尔切可是帮了她大忙,互换号码就当作是感谢的一种方式好了。而且,克拉丽丝也存了一份私心,要知道,阿黛莉亚可是很喜欢皮尔切这个类型的男人的。
“是吗?我可不相信。”
阿黛莉亚的话打断了克拉丽丝的回忆,她一笑,带了些调侃的意味,“阿黛莉亚你要尝试相信我,真的。”
她们胡乱说了些无聊的事儿,最近的新闻,最新的八卦之类,最终,阿黛莉亚把话题转到了汉尼拔.莱克特医生身上。克拉丽丝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真是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也躲不掉。
“那辆救护车在孟菲斯国际机场的一个地下车库里被发现,工作人员死了,他还杀了一名游客,拿了他的衣服和钞票,他可能在任何地方。”阿黛莉亚说。
毫无疑问,这是整个FBI都知道了的有关“莱克特医生越狱”的最新情况。克拉丽丝回宿舍时,路过走廊,一男一女正站在墙边讨论着这事儿,他们眼见克拉丽丝来了,故意放大了声音,好让她听个清楚、明白。这是个拙略的玩笑,和那个称她为“梅尔文.佩尔维斯”的小伙子一样,克拉丽丝觉得他们非常无聊,所以,她一挑眉就离开了。开玩笑最让人难过的就是,被开玩笑的对象毫无反应,果然,克拉丽丝一走开,他们就停止了话题,来了个比谈论莱克特更有意义的睡前吻别。
克拉丽丝知道,阿黛莉亚这样问她只是出于朋友间的关心,所以她很乐意回答她。
“他不会来对付我的,阿黛莉亚。”克拉丽丝说,对这个朋友,她不太想撒谎,但也不能说出实情。这可真是矛盾。
阿黛莉亚皱了皱眉,有些无法理解,她不确定的问,“真的?”
“真的。”克拉丽丝睁大眼看着她,话里带着无限的笃定。
“克拉丽丝。”她的担忧并未收起,但却微笑了下,“希望你不是安慰我的。”
克拉丽丝摇摇头,解释着,“当然不是。你知道的,莱克特医生只会杀掉那些,他认为无礼的人,所以,不用担心。”
“我并不知道——”阿黛莉亚.马普的话说了一半,她看着克拉丽丝那双蓝色的,充满坚强和疲累的眼睛,忽而意识到,这个话题该结束了。
阿黛莉亚侧头望了眼书桌,就看见了被打开的“野牛比尔”的案卷,它的边角还有点卷卷的,她问,“这么晚了,还要看案卷吗?”
克拉丽丝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水已经凉了,“莱克特医生说,他将给我的资料都写在案卷里了,我需要再看一遍。”她合上案卷扬了扬,四英寸厚厚的一叠,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重,“要一起吗?”
“不了。”阿黛莉亚翻了个身,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瞧瞧吧,都是罪孽与痛苦。”她可能是把脸埋在了被子里,话听起来有点含糊,“克拉丽丝,想想莱克特医生,他也是。”
克拉丽丝笑了下,“你也知道奇尔顿的话了?”
“鬼话。”阿黛莉亚说,“让他说去!”
“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阿黛莉亚的维护让克拉丽丝心里一暖,不过随即又感到愧疚,因为,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连最好的朋友都不可以告诉。
“莱克特博士已知的受害者是九名。现在越狱又死了六个。”她加重了“已知”这个词的读音,“看看野牛比尔,他杀了几个姑娘了,克拉丽丝?”
“至少,我是说,已知的是六个。”克拉丽丝回答。
阿黛莉亚沉默了一下,“那都是罪孽与痛苦。”她这样说,结束了对话。
克拉丽丝笑了笑,“是的。”她轻声说着,不知道是给阿黛莉亚听,还是告诉自己。
她轻轻打开了案卷。一张张的照片在她眼前展现,诉说着凶手的残忍,这不是她第一次看,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翻过一页,那是一副地图,地图上有手写的笔记。
汉尼拔医生俊美的字迹从五大湖上直排开去,字是这么写的:
克拉丽丝,地点的这种随意分散在你看来是否显得过分?难道不显得随意得叫人绝望吗?
一名恶劣的说谎者的精心设计,谁又是第一个受害人?
记住,首要原则是简易。
他干的是什么,克拉丽丝?他干的首要的、基本的事是什么?
他杀人为的是满足什么样的需要?他需要满足妄想。
我们有妄想时开始是怎么来的?
开始有妄想时,我们企图得到每天所见的东西。
汉尼拔.莱克特
ps:别费事从头翻到尾,没别的了。
克拉丽丝将他的话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地图。
这张地图上标满了绑架及抛尸的一个个点,点旁还写着日期。
绑架与抛尸都没有固定的模式,没有任何叫人觉得起疑的联系,与任何一件已知的这方面的犯罪在时间上也联系不起来。
克拉丽丝皱了皱眉,谁又是第一个受害人?这是个什么提示呢?
第二具尸体是第一个被发现的,而第一具尸体则是……第三个发现的!
据报案,第一个失踪的年轻女人是在俄亥俄的贝尔维迪遭绑架的,靠近哥伦布,很久之后才在洛恩杰克以外的密苏里州的黑水河中被发现。尸体上加了重物。别的尸体上,都没有加重物。
这是为什么?
第一个受害者的尸体被沉入遥远地区的水中。第二个就从一座城市那儿抛入一条河的上游,在这种地方,尸体无疑很快就会被发现。
克拉丽丝咬了咬笔杆,他难道是想要把——把第一个受害人,那个叫弗雷得里卡.白梅尔的姑娘藏起来,对啊,藏起来,好不让人发现,或发现的晚了些!他是不是早就想让人相信,绑架的地点是随意而没有规律的呢?那这就说得通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弗雷得里卡.白梅尔呢?为什么是她呢?
克拉丽丝一低头,便再次看到了汉尼拔医生的话:
他杀人为的是满足什么样的需要?他需要满足妄想。
我们有妄想时开始是怎么来的?
开始有妄想时,我们企图得到每天所见的东西。
克拉丽丝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再没了睡意。
——我们企图得到每天所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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