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阴支起耳朵,听见外面有人来了,这次进来的是一名女子,她脚步微晃,短短几米的距离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她蹲在地上,伸手摸了下他的小脑袋。
“奈生,姨母来迟了。”她压抑着即将掉落的眼泪,想起上一次看见这孩子的时候是多么天真可爱,现在却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想不到在外面名声大噪的苏星洲,私底下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连亲生孩子都不放过。
小奈生看见她脸上没有一丝欣喜,还是那个木然空洞的模样。
铁笼看似布置简单,上面却加置了复杂的阵法,连设置这阵法的苏星洲解阵都需要时间。
宿瑶不敢强攻,怕伤了这孩子,手指飞快的地上演算,她准备从外推算到内部,很快她头上布起了细汗,心里不忍的骂道:“苏星洲你就是个畜生,老子真是看走眼了,这么小一个孩子,你竟然用了九道阵法重叠。”
其中还有一道是随机变化的的阵法,一旦错了一步,又得重新来过。
叶阴凑过去看,女子手法很娴熟,快得肉眼无法看清她手上的动作,这恐怕就是云霄宗的宿瑶仙子吧。
这么年轻也只有她布阵解阵是最快的,而她刚好也是女主的师傅,可惜女主对阵法天赋不足,并没有继承她的阵法上的衣钵。
地上亮着的九道光已经减少至一道,宿瑶擦了下额间的细汗,身体微微晃动,她从未这样快速的逆解九道阵法,身体渐渐有些吃不消。
她抬眼看了下那骨瘦如柴的孩子,那么乖巧的靠在铁笼边上,不哭不闹,脸上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深深刺痛了她的眼,恨不得这些苦难都由自己为他承受。
她咬牙,唇被咬出一丝血,精神瞬间好了一点,她朝苏奈生疼惜的笑了笑,快了就快了。
接着把视线投入阵法中,还有一个符旦,拆除便能进入最后一个阵眼,她注入灵力,击碎。
“谁。”房间中响起一声暴躁的怒吼,很快房间外亮起一道光圈,男子站在其中,脸上是狂风暴雨的前奏,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我宿瑶,你不在乎孩子的死活,我在乎,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奈落是瞎了眼才嫁给你的,”宿瑶掩饰好身体的疲惫,毫不示弱的向他吼了过去。
“瞎了眼吗?我宁愿是她瞎了眼。”很快他脸上的愤怒被忧伤代替,喃喃自语。
他惝恍走了进来,踉跄着跪在牢笼前:“就算是利用我,我都愿意,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那卑微的语气,完全不似刚才那个暴躁的人。
宿瑶心里徒生一股怒气,你们两个的恩怨为什么要加在一个无辜孩童身上:“孩子是无辜的,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无辜吗?难道我不无辜吗?她知道我爱她,结成道侣后,下药硬塞一个我不爱的女人,竟然说我没试过别的女人,试过就知道什么是食之入髓。”
宿瑶楞了一下,她并不知道这些:“但这些也不能成为你虐待孩子的借口,今天这孩子我是一定要救的,你休要阻难。”
她扬起手中的剑:“出招吧。”
苏星洲并未抬眼:“你坚持不了几招,我不想伤你,因为你是落落的师妹。”
宿瑶冷笑一声:“你也太瞧得起自己。”
语罢,直接出剑向苏星洲杀去,他挥剑一档,两道剑光在空中交织,狭小的空间中两人都默契的避开小奈生在的区域,战场转向叶阴所在的局域,如果她现在不是虚体化的话,怕是早就被捅成筛子。
小奈生冷眼看着打斗的两人,脸上是漠不关心的冷淡,手附上颈项,摸了摸脖子上的储物戒,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怀恋。
正在打斗的苏星洲,注意一直放在他这边,那张酷似奈落的脸上露出的那抹怀恋,他以前偷偷在奈落脸上看了不知多少遍,那是他魂牵梦萦中的噩梦,像一把尖刀刺中了他的心。
在他恍然中,宿瑶的剑刺中了他的胸膛,他低头,原来这痛楚这不是梦啊。
宿瑶拿剑的手,不敢相信的抖了抖,他是失神了吗?
他拔出胸口的剑,死死的盯着小奈生:“那是什么?容勘留给你的吗?”
说完伸手进铁笼,想抢了去。
小奈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开始变得慌张,瘦弱的手死死的挡住胸口的储物戒,那抹慌张刚好刺痛了他,他再也不掩饰心中的愤怒,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伸进去的手如同鹰爪,紧紧的抓住小奈生的小手,那小手上都被勒出了血痕,仿佛要将这手生生捏断。
宿瑶惊呼一声,马上攻去,苏星洲已经被嫉妒伤得失去了理智,反手一掌,用了十成灵力。
宿瑶不敌,剑插在地上,稳住身形,硬生生逼得在地上化出一道如沟渠的痕迹,喉中一泛起腥味。
苏星洲黑着脸如同十八层爬出的恶鬼,眼里是拆剥入腹的狠毒,他肌肉在愤怒地颤抖着,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拿来。”
小奈生崩溃的喊出了声,他眼里是绝望的泪水,为什么唯一想守护的东西都要抢走,他只有这一个念想,为什么要逼他,为什么?
他脸上表情扭曲着,僵硬的勾起嘴角,将嘴角完全扭曲到面颊的最边缘,内心完全崩溃变坏,身上燃起熊熊烈火,他佝偻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身体咯吱作响像是撑不住他的重量,脸上带着狞笑:“去死吧。”
碰的一声,禁锢着他的牢笼被热浪震碎,他身上笼罩着火花,像妖气在盘旋。
萤白色的火光带着一些狰狞,张开血盆大口像苏星洲袭来,带着炙热的灼烧感,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那令人窒息的火光袭击之处纷纷化作灰烬,先喷涌而来的气体似乎即将要爆炸。
苏星洲和宿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不已,顾不上其他,纷纷使出秘术逃跑。
顷刻间,地牢被爆得粉碎,漫天的火光蔓延到地面,那是比晚霞还要美的颜色,嘈杂的呼喊声,铺天盖地的传入苏奈生的耳朵,他胸口的印记被烧的滚烫,痛得他快要直不起身。
他强忍着痛楚,直起身朝前走着,前往母亲在他心里念叨了千百遍的九幽。
叶阴飘在空中,看见那瘦小的身影从火光中走来,脸上笼罩着橙色的暖光,衬着他此刻安静而柔和,幽黑的眼中落满星光,让人错觉这是今生仅一次的幻觉。
叶阴飘在他身边打了几个圈,恭喜大佬继承神血印记,变成了一个香甜的小可爱。
她盯着他手上被苏星洲掐出来的血迹,开始还没气味,在他爆发的瞬间,那香味也迸发出来,勾得她像饿鬼一样,忍不住想去舔舔他。
她咧嘴龇出獠牙,对着他咬了几口,每次都从他身体里直接穿过,过了几次干瘾,她泄气的飘在一旁。
露出如狼似虎绿幽幽的眼神,一直盯着他,变成魂魄状态后,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像鬼,竟然在刚才还出现了饿的感觉。
叶阴幽怨的看着他的手:“你好香啊,能不能把小手手包起来。”
苏奈生毫无反应,继续往前走。
果然听不见,唉。
“你是不会飞吗?这么走要走到猴年马月,你是要学习唐僧去取经吗?”
真无聊。
叶阴试过先飘到其他地方去玩一段时间再来看他,却惊恐的发现,竟然不能离开他三丈远,一旦离开就会像弹簧一样,被弹回来。
她试了好几次,马上就被瞬间弹回,她像个疯子一样在空中弹来弹去,还是挺解闷的。
很快来到一个小镇上,小奈生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旧不堪,衣服上沾着血迹,通过泥泞的小路,还有泥水溅在衣摆上面,狼狈不堪。
他从颈间的储物戒里拿出银两,付了房钱,让店小二打了一桶洗澡水,叶阴看见他要洗澡了,赶紧飘了出去。
他脱下衣服,将小小的身体泡在水中,狠狠的搓着身上的皮肤恨不得搓落一层皮。
白皙的皮肤被暴力搓得通红,他泡在水里望着叶阴离开的方向,稚气的脸上满是疑惑,喃喃自语:“他说我好香,是在讽刺我身上很臭吗?”
他低头仔细闻了闻,现在应该不臭了吧?
穿上衣服,又叫小二打了一桶水,泡在里面又将头发一起洗了。
叶阴在房顶飘了好一阵子,看见店小二来来去去的换水,心里疑惑,小奈生身上长跳蚤了吗?洗这么多次,难道他还有洁癖?
不解。
好不容易看见他洗完出来,穿戴整齐,活脱脱的一个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团子。
他又急急忙忙的跑到街上,买了好一些香烛纸钱。
叶阴心里有些哽咽,眼睛里不自然的泛起了泪水,这么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还是个大变态,将他日日夜夜关在监牢里折磨着,他出来后还惦记着他的母亲,要给她母亲烧些纸钱。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有人平白无故自己主动陷入黑暗,都是被逼无奈的,哪怕他们能获得一丝温暖,也会心怀柔软。
小奈生抱起一大捧香烛纸钱,大的都快要挡住他的视线,他走到城镇的边缘荒凉处。
将香烛摆好,撕开纸钱,指尖冒出一丝小火苗,将香烛纸钱点燃,虔诚的拜了拜。
这样做应该没错吧,刚刚他看见自己买纸钱帮他烧的时候,都感动得快要哭了,小奈生在心里瘪了瘪嘴,这么大的人了说哭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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