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侍郎和尚书左丞没有被抄家,但这些都不是靳语尘的功劳,靳鸣佐知道四年前做的事过了火,引得百姓和朝臣之中都很芥蒂,总觉得这样过于残暴,所以只是收回了分出去的宅邸,让他们告老还乡了,就连在朝为官的长子也都被罢免了官职,贬为寻常老百姓。
整个案子四皇子靳语尘功不可没,在朝中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体面了一回,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了他这个落魄皇子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彻底无用的。
但这些都不过是杯水车薪,他在这深宫里面一没个强大的娘家,二也没有功勋,都这么大了还住在宫里头白吃白喝,没有一点做为,如今就是耍了点小聪明破了桩案子而已,仅仅改变了一些人对他是个米虫的看法,到底不会站在看上去毫无胜算的他那边。
靳语尘当然知道这些人怎么想,他倒也不急,靳鸣佐还这么年轻,他不用那么着急的给自己搭台,他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壮大自己,急功近利只会惹来靳鸣佐的反感和针对,到时候朝中的局势才能称得上是有意思。
现下靳鸣佐最烦的,估计就是拉拢权臣站队的行为了,他年纪正值壮年,结果儿子都已经开始准备好要抢皇位了,这不就是含沙射影的说他时日不多了吗?
但凡有脑子的大臣都会尽量避免和皇子接触,就算受到皇子的邀请也都是能推则推,现在那些皇子手底下的所谓的站好队的大臣,大部分是墙头草,到时候时局一变立马就倒戈相向。
宫里发生了这么多晦气事,靳鸣佐请了京城最大最好的戏班子来宫里唱戏,台子就搭在御花园的一处空地那儿,宫外面有想要听戏的都可以来,恰逢靳鸣佐的姐姐长公主回京省亲,带来了好多穆英王府的稀奇玩意和长公主亲手制的糕点,倒是讨合了太后的心意,一时间宫里的氛围不再似之前那般沉重了。
长公主嫁给了安庆国最西边的穆英王爷,距离京城很是遥远,当年长公主出嫁前一天,太后足足哭了有一个时辰,拉着长公主的手,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到了自己女儿身上,竟是这般不舍滋味。
每年长公主都会回京住上十天半个月,陪在太后左右,靳鸣佐收到长公主要回京城的文书,份外高兴,给宫里上上下下的奴婢都加了三两的俸禄。
宫里热闹起来了,各个殿里的宫女太监都磕谢皇恩,司礼监的太监都已经出发去搭台了。
这事确实听起来很高兴,但靳语尘却是很不高兴,长公主回来省亲,就意味着她一家子都要来宫里,那莲郡主不就也要来吗?那个麻烦的小姑娘,没入宗人府之前就爱缠着自己,几年不见估计就长成大麻烦了。
反正在长公主回京省亲这段时间,靳语尘不打算做什么,就当是陪着靳鸣佐在皇宫热闹,再应付这个难缠的郡主。
戏班子进宫的那天长公主正好也进宫了,靳鸣佐一早在听戏台那边欲设了长公主的位置,各大臣按层次和官职入座,官位在前的位置自然就好,官位在后的位置基本看不见戏台上做什么,这本是和皇上套近乎的好机会,但多数后臣都不会来,因为皇帝基本也就只和他左邻右舍座位上的人说话。
长公主自是伴在太后左右的,长时间没见,想念之色溢于颜表,太后素来疼爱长公主,就连长公主执意要嫁到最西边的穆王府都应允了,还会时不时在京城派些人送去她最爱的吃食和衣裳。
“母后,您怎的这般瘦了?是御膳房的伙食不好吗?您爱喝我亲手炖的燕窝,想必孩儿去了西边后您一直挂念着,回头我就给母后你熬上。”长公主心孝,在靳鸣佐未登基时长公主靳涵儿就是亲自负责太后伙食的,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极其细腻。
“啊呀你这孩子,明明贵为长公主,竟爱做些下人才会做的事情,没个样子,”太后也是心疼,听说这孩子嫁过去后也极少让下人干活,都爱自己动手,“母后就是胃口不太好,最近天还是有些冷,你可要多添些衣裳,莫要冻着自己,溪儿也是。”
被叫道名字的小姑娘安莲溪,十几岁的青葱小丫头一个,在没被点名之前一直朝着一个地方出神发呆,回过神来发现太后明显的生气了,连忙讨好道:“皇祖母,我有好好穿衣服的,您都不知道我每次出一趟门,娘她要唠唠叨叨半个多时辰才肯放我出去,我都快睡着了。”
“溪儿!怎么跟你皇祖母说话呢!”长公主瞪着安莲溪,一脸怒容。
“哎呀皇祖母你快看看,我娘亲她又要开始了!”安莲溪捂住耳朵,装出衣服很头疼的样子。
“你这孩子!”
“哈哈哈……溪儿这般着实讨人喜欢不是吗?涵儿你莫要这般严苛,恐扼杀孩子天性。”太后不怒反笑,她一直很喜欢这个鬼丫头,说话活泼又俏皮,惹得人开怀大笑。
靳涵儿忍不住苦诉了:“母后您都不知道这孩子让世桓惯成什么样了,姑娘家家的都要在家里称大王了,还不让儿臣好好治治她。”
“娘亲你少在皇祖母面前告我的状,我哪儿那般不端庄了?”
“好好好,我们溪儿最乖了,来,到皇祖母这儿来和皇祖母一块儿听戏。”太后高兴的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去。
安莲溪拉下脸:“啊……可溪儿不喜欢听戏啊……怕等会乱动扰了皇祖母的兴致……”
“溪儿!”靳涵儿几乎是厉声叫着她的名字。
“没事,别老这样凶孩子,他们小孩子家家的不爱听戏也正常,溪儿不要拘束,宫里也是自己家,要是觉得听戏无聊就去别的地方逛逛。”太后笑得慈祥。
“还是皇祖母对溪儿好。”安莲溪笑嘻嘻的,见戏台那边有了动静之后,太后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便小心翼翼的凑到靳涵儿耳边说道,“娘亲,我要离开一会。”
“去哪儿啊?”靳涵儿也没多大在意,看着戏台上的人,随口问道。
“去语尘哥哥那里。”
“什么?”靳涵儿一个激灵,“他不是被关到宗人府里了吗?”
“宗人府本来就是给皇子静闭思过的,时候到了皇帝舅舅自然就放人咯,一定是这样。”安莲溪就要撒丫子往皇子那边跑了,靳语尘坐在一个比较高的观望台上,和九皇子靳薛帆说笑。
靳涵儿一把拉住她的手:“听着,溪儿你以后少和他接触,他母妃一族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切莫和他走得太近,免得惹你皇帝舅舅不开心。”
“犯事的又不是语尘哥哥,为什么不能和他走的近啊?我就喜欢和语尘哥哥呆一块。”安莲溪挣脱靳涵儿的手,迫不及待的往靳语尘那边跑着,完全没了一个郡主的样子。
靳语尘头痛的按了按头,原本以为长公主会阻止这个麻烦精往自己这儿跑的,没想到还是没用。
一旁的靳薛帆吃着桌上的瓜子,侃侃道:“不得不说四哥你真的很招女孩子的喜欢啊,我看长公主回来省亲的这段日子有你好受的了,这小郡主骄纵跋扈得很,又不能骂又不能打的,确实让人头疼。”
靳语尘看着朝自己奔过来的“小兔子”,无力叹了口气,朝上的老狐狸都不如这头洪水猛兽来的凶猛:“九弟就别落井下石了,谁不知道她就爱来折腾我。”
“那能有什么办法?这小郡主又不喜欢我,我也是爱莫能助啊,只是四哥要注意了,今儿个父皇请了很多大臣来宫里听戏,我们的安和郡主怎么可能会缺席呢?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靳薛帆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沈相国那边,沈轻别坐的端正,安安静静的看着戏台中央,正好沈轻别也看向他们那边,两人相视一笑,礼貌得体,“四哥今天要小心的女人可不止一个小郡主啊。”
靳语尘连目光都不知道该落在哪儿,安莲溪一股脑儿的跑到自己跟前,不由分说的抱起自己的胳膊撒娇道:“语尘哥哥你终于出来了!你都不知道你被关这几年我娘都不让我来京城的,要不是这次我执意要来,恐怕连你已经出来了都不知道。对了语尘哥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啊?”
靳语尘慢慢掰开她的手抽回自己的胳膊,淡漠又不失礼貌的回道:“长公主不让你来京城肯定有她的理由,你应该好好听你娘亲的话,我从宗人府出来已经有些日子了,穆英王府过于偏远,消息不灵通也说的过去。”
“那语尘哥哥四年来没见着溪儿了,有没有想念溪儿啊?溪儿可是每天都想着要来京城见语尘哥哥呢!”安莲溪又蹭上去,这次是牢牢的抱着靳语尘的胳膊了,抽都抽不出来的那种。
靳语尘点点头,敷衍的笑笑:“自然是想的。”
安莲溪一听,更加高兴了,顺着杆子往上问道:“那语尘哥哥你可是有婚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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