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困兽一样在屋里踱步,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格劳丽亚要杀我,充其量只是让我感到害怕,因为我对她没什么印象,除了往我座位下放炸弹,以及远距离暗杀外,她没给我留下什么特殊的阴影。可琴酒及他背后的黑衣组织则不一样,我一看见他们那骤然缩小的瞳孔就寒毛直竖,真真切切地感到恐惧。
而他们对我动了杀心。
原因可能是我的前FBI身份,以及与赤井秀一的搭档关系(这一点不难调查到),同时我还不幸地“旁听”到他们的对话,以琴酒谨慎的、宁可错杀不会漏杀的性格,对我起杀心很正常。
现在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乌丸拓也对这件事进行阻挠。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他,他为什么要保我呢?
人做事都要有目的,我对于他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忽然,楼下传来两声奇怪的高亢的嚎叫,像是某种食肉动物发出的。
我和安室面面相觑,他示意我待在屋里不要动,自己打开门要去看,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角。
“我和你一起去。”我坚决地说。
他愣了一下:“随便你。”然后从里怀掏出一把手#枪塞到我手里。
我接过枪,莫名竟有些感动。他是在保护我吗?
但我的感激很快就如同滴在热锅上的一滴水一样蒸发掉了。
“里面只有三发子弹,”他说,“节省着点。还有,瞄准了再开枪,别误伤到人。”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气鼓鼓地跟在他身后跑下楼。
我好歹也是个狙击高手,手#枪自然也使得很溜,大概。
在楼梯中央我们停住了,俯瞰之下客厅里一片狼藉,玄关的门大敞四开,雨水腥冷的气味灌满整个宅子。
然而此刻,这片狼藉不足以攫取我们的注意力,因为我们的眼睛全被客厅中央蹲着的一个浑身泥点的“人”吸引了。
那应该是一个人,因为它具有人的轮廓,只不过它像动物那样四肢着地,眼睛里闪动着死鱼般的黄光。
它赤#裸着身体,正在啃咬一个人的肚子,我努力不去想那一圈圈缠在他胳膊上的血淋淋的东西是什么。
它的头发蓬乱,皮肤很奇怪,呈青蓝色,斑斑驳驳的,并泛着过分光滑的色泽。那不是人类的皮肤,倒有点像——蛇皮!
我打了个哆嗦,抓紧安室的胳膊。
躺在它脚下的,正是那个平头的男人。
他已经被开膛破肚,脖子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一把拧断的。和叫做鹤田的马尾女一样。
我感到一阵后怕。因为惨死的人本应该是我。
不过那是个什么怪物?
它此刻完全陶醉于新鲜的血肉中,对我们的出现无动于衷,腮帮子大幅度地蠕动,肉沫和着鲜血在嘴边飞溅。
好恶心。
我立刻联想到了“爬行的人”。
难道,它也是——
昨晚乌丸拓也的话在脑海里浮现,他提起过弗兰肯斯坦制造的怪物,他一定知道什么,而且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什么考察风向,什么维也纳旅行,都是扯淡。
我四处寻找,在一个巨大花瓶的阴影处发现了他的身影。
“乌丸先生……”我在上面看着他。
他自阴影里缓步走出,摇了摇头,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彻底失败了,完全堕落成动物了。”
我惊讶地望着他。
果然那是个“人”。
乌丸拓也走上楼梯,站到我们身旁,和我们一起从高处看那怪物野蛮进食的画面。
我胃里翻江倒海,不忍再看,扭头望着他的侧脸:“那是……什么?是你说的弗兰肯斯坦的怪物吗?”
他遗憾地砸砸嘴,开始解释道:“它是田宫夫妇的儿子,只有十二岁,自幼体弱多病,多位医生断言他活不活今年,在绝望下,田宫夫妇转向了生物学领域,同意让儿子做生物改造的实验体,成功的话或许可以活命。”
“最初实验很成功,男孩身体迅速健康起来,夫妇二人十分高兴。然而好景不长,大约半年后男孩开始发生变异,喜欢吃肉,尤其是腐肉,皮肤逐渐变色、皲裂,最后甚至跑到公路边袭击路人。夫妇俩只好用锁链把儿子锁在地下室,并定期猎杀公路边的行人,将他们肢解后冷冻起来,直到他们的肉开始腐烂再扔给男孩吃。”
我虽然有了点预感,但得知真相后还是很震撼。
“那是怎样的改造实验呢?”我颤声问道。
乌丸淡淡一笑,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件有悖人伦的事:“他被注入了蜥蜴的血清,头三个月每周一次。”
蜥蜴……
我回忆起了被压时感受到的黏腻,原来是它的皮肤的触感,是蜥蜴类爬行动物特有的滑腻感。
见到冰柜里的尸体我没吐,这回是真正吐了出来。
我这个人最害怕冷血动物,青蛙、蜥蜴和蛇,我都怕得不行,见到了连步子都迈不动的那种害怕,甚至连图片都看不得。
这种实验,简直是太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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