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人类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思考问题，所以会对你产生误解，但我绝对是最理解你的人类。」——Giotto
“什么意思，Caster的Master，你想说什么？”高洁的骑士王皱着她的眉头，问。
雅各布耸肩，说：“打个比方，假如你想用圣杯救活一个死去的人，就要拿另外三四个甚至是更多的命来换，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假使你有一个很亲近的人意外死了，然后你向圣杯许愿说让他复活，那么结果大概会是由其他人代替那个人去死。”雅各布说。
他站在骑士王面前，表情冷漠：“你亲近的人死了，那是他的命，会有人将他送去该待的地方。而那个代替他的人怎么办？活下来的人又要怎么办，在该死的时候没有死，游离在法则之外，你承担得起他的命吗？”
雅各布弯曲着手指，说：“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让好几个人都没有办法进入轮回，等世界法则发现后你还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一个人的命尚是如此，更何况是国家千千万万人的命。”
“我原以为以你那纯白的灵魂可以培育出多么优秀的人格——”
雅各布笑笑：“改变历史，否定自己的辉煌，就算是享誉世界的骑士王，也不过是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小姑娘。”
阿尔托莉雅，是一个高洁的骑士。雅各布可以肯定这点，就连一些真正的天使的灵魂都不一定有她的高尚。
但作为王，还远远不够格。
他叹了口气，说：“圣杯战争，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聊得多啊。”
“要回去吗？”贤王问。
吉尔挑眉，说：“本王刚好也觉得乏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不约而同地看着雅各布，露出了微笑。
雅各布摆手示意他们闭嘴，看着阿尔托莉亚，说：“你国家的存活，很有可能会牺牲其他的国家，甚至于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而你作为骑士王的荣誉也不可能如此崇高——”
“至少不可能成为英灵，也就是说，你的愿望本身就是个悖论，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太悲哀了，将这样一个沉重的理想寄托在这种灵魂身上。如果舍弃“王”这个身份，她完全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
“你又不是王……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感受，我的国家，如此辉煌，却偏偏毁在了我的手上！为什么……”
骑士王颤抖着说，她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大喊：“你根本没有资格这么评论我！！！”
征服王坐在地上，喝了口美酒，说：“我觉得他没有说错哦，所谓王啊，是不应该拥有‘后悔’这种情绪的。你作为一名骑士实在是优秀，但作为一名王者，那还是差太多了。”
吉尔也出声反驳：“要真谈起‘王’，没有人会比雅各布更有资格了。”
“我的Master作为王族管理地狱近四百年，不会有人比他更有经验了，他天生就拥有最高贵的身份与最强劲的实力，生而为王。”贤王笑吟吟地道。
“地狱的王？！”
此话一出，满座俱惊。
“那种陈年往事没有必要说出来的，吉尔。”雅各布坐到了两只吉尔伽美什中间。
吉尔身子一歪就躺进了雅各布怀里：“就是，果然人老了就是容易犯蠢啊。”他直直地看着贤王，严重充满了挑衅。
“你以后就是这个样子。”贤王淡定回复。
吉尔：“……想死直说，杂种。”
雅各布从来不会插入他们的斗嘴，他一直以来都是比较礼貌的人，吉尔与贤王也有心地不让雅各布进入他们两个的战场。
如果真的让雅各布在他们中间做出选择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大概就只有被抛弃吧。
雅各布一直很理性，无论是对于这种情况，还是在床上，吉尔伽美什从来没有看过他真正失去理智的模样。
——雅各布并不在乎自己。
这种想法一旦显露出来，就可以找到许多验证自己想法的点，很多，所以更加令人心酸。
“看来我来得不是很晚嘛。”
温润如玉的声音穿来，雅各布举着酒杯的手一顿，抬手，止住了两个吉尔暴起的动作。
雅各布冷眼看着向他走来的Giotto，道：“不请自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Gio。”
Giotto耸肩，无奈轻笑：“那我想我大概永远都没法参加有你的宴席了。”
“知道就好。”雅各布说。
Giotto识相地没有做到雅各布旁边，事实上他也坐不进去——所以他索性坐在了雅各布对面。
嗯，骑士王的旁边。
雅各布兴味的目光围着两人打转，总感觉他们两个充满了共同话题啊。
一个是建立保护弱者的自卫队，最后演变成最大的黑手党家族彭格列的首领；一个是拔出石中剑，成为捍卫王国保护人们的骑士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对自己人十分温柔的类型呢。
所以说，雅各布不在“自己人”的范围内，毕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但是可以肆意发泄的对象，只要契约书在手，无论是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恶魔都必须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
不过这份契约书，雅各布在逃出来的时候就毁掉了。
代价不过是“爱”这种感情而已，雅各布觉得有没有都无所谓，可以说是赚大发了。
雅各布笑吟吟地想着，心底里的恶意不知疲倦地翻滚着，感觉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吉尔冷哼一声，躺在雅各布怀里悠悠地道：“征服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没有资格参加‘王之宴’的吧，区区平民。”
Giotto：“唔……好像是这样的没错呢。”
还没等吉尔露出得意的笑容，Giotto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轻轻指了指吉尔。
“——但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雅各布用来解闷的东西，别太嚣张了呀……”
金色短发温顺地搭在他的脸颊两旁，男人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些软糯，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明明是那么恶毒的话语，被他说出来却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味道，仿佛他是多么的无辜，他做的事情都是对的一样。
雅各布有些出神。
这是Giotto最强的时候，他学会使用死气之炎不久的时期——也是他与雅各布热恋的时期。
刚刚成年的年轻首领自然希望恋人心里和眼里都只看着自己，努力汲取知识。
雅各布看在眼里，心里失笑，暗地里纵容了恋人的小心思，任由他疯狂地成长，然后——
呵。
不提也罢。
雅各布冷笑一声，摸了摸吉尔的头，对贤王道：“看好你自己。”
“真过分呢。”
贤王用捧读的语气说道：“你难道决定放过那个男人，让本王忍气吞声吗？”
“本王可忍不下这口气呢。”
虽然现在可以分成两个意识，但从整体和理论上来说他和吉尔可是正儿八经的同一个人。
居然让他妥协？别做梦了！
他可是吉尔伽美什王！
到这时，吉尔伽美什才显露出了作为王的霸气与威严，鲜红的蛇眸死死地盯着Giotto，像雄狮盯着即将死去的猎物一样。
这是他数百年来第一次忤逆雅各布
Giotto耸肩，无奈的语气中嘲讽力十足：“愚蠢的家伙，居然连雅各布的话的真正意义都听不懂。”
两个吉尔同时一怔，回头看向雅各布。
棕发的恶魔对他们露出了一个虚伪的假笑，眼眸中尽是凉薄的笑意与疏离，吉尔与贤王瞬间感觉到了雅各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雅各布……”/“Master……”
两人紧张地开口，雅各布轻笑了一声，捏了捏吉尔的脸，道：“别担心，我没生气。”
反正对他来说，吉尔伽美什也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而已。
“话说回来，你费那么大心思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吗？我可不相信呢。”
雅各布看着Giotto，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勾唇：“你又在计划什么？”
他的嗓音充满了低哑的磁性，像是大提琴演奏出来的乐曲一般，引人沉醉。
Giotto低笑，说：“只是为了告别而已。”
“告别？”雅各布挑眉。
“嗯，雁夜家族的事情已经处理干净了，他本身已经无法再为我提供魔力了。”
“大概就是今晚，我就会消失了。”
Giotto平淡地叙述着，仿佛要消失的不是他一样，他还朝雅各布眨了眨眼睛。
“我要走了，开心吗？”他问。
雅各布保持微笑：“是挺开心的。”
“真过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狠心呢——”他的尾音拉得长长的，像是在撒娇一样。
“知道就赶紧滚吧。”雅各布不为所动。
明明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年轻的彭格列首领真的变得透明了起来。
“啊啊，我明明还想再和雅各布说说话呢。”Giotto苦恼地揉揉头，金色的眼眸划过一抹冷意。
真是没用呐，雁夜。
还是说，这是你故意的呢？因为我夺去了太多小樱的注意力，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让我离开。
超直感告诉Giotto是后者。
不过他并不介意，反而相当欣赏——抢走雅各布注意力的人，不也是只有消失的下场吗？
他们是同一种人呀。
Giotto“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向雅各布挥了挥手对他做了个口型。
雅各布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拢了手指。
Giotto说的是——
【未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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