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厨房那边送了午食过来。
一桌子的大鱼大肉,看的叶芷清直皱眉。
她和风清口味虽各有不同,但对过于油腻的荤腥都不太喜欢。按道理说,厨房那边就算不了解她的喜好,也该按照风清的口味来才对。
因为风清下午有事,叶芷清没有多说,只挑着素的胡乱对付了一餐。待两人吃完,一桌子的菜根本没吃多少。
把饭菜赏了下去,风清很快就出了门。
叶芷清本来有些困,但是现在刚吃完饭,不宜立即就睡,她强忍着困意把管家和内院管事召了来。
既然已经成了亲,有些事她就不能糊里糊涂。内院的事归她管,她就好好的抓一抓。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管家竟然把外面的店铺地契之类的东西,全都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王爷吩咐的。”管家道,“说是以后都交给您来管。”
这也就是将经济大权主动交给了叶芷清。
按道理来说,这事不归主母管,而是属于外院的权。
不过风清要给,叶芷清也就都大大方方的收着。
还别说,风清比她想象的还要富有。田庄店铺,厚厚一叠,甚至还有一部分北方贸易区的份例都在其中。
这些东西,每一年的进项就不菲。叶芷清觉得,他们两个下半辈子不倒台的话,可以躺在银山上睡大觉了。
见完管家和内院管事,叶芷清小憩了一顿。
再次醒来,日照西斜。
外面仍旧**的厉害,窗台边的盆栽都蔫了叶子。屋内冰盆这会撤了,只有小丫头在旁边帮着打扇。
“姚黄,去将西瓜用冰湃好。”叶芷清道,“记得多冰几个,留下我们自己吃的份,剩下的给管家和大管事们送去。魏紫,你去让厨房里的管事过来一趟。”
想到中午姑娘见到饭菜皱眉的样子,魏紫也猜到会有这么一遭,当即应声去了。
管着厨房的人姓胡,叫胡妈妈,在府里呆了好几年了,人有些胖的厉害。才从厨房过来,就累得直喘气。
叶芷清稍稍打量了一下她,道:“王爷这几年的菜单拿来给我瞧瞧。”
主子一般吃什么,下面都会拟好菜单,送去厨房。
胡妈妈一听,艰难地跪了下来,倒苦水道:“王妃,这不是奴婢不把菜单带来,而是奴婢进府三年多来,王爷就没怎么在府里用过吃食。不说正餐,哪怕是宵夜点心,王爷吃的也都少,最常叫的就是面。但这也是偶尔厨房才开下火,大多数王爷都是早出晚归,奴婢有这手艺都没地方用,更别说菜单了。”
这答案在叶芷清的意料之外。
“你是说,他平日里都不怎么在家?”从前风清在叶家的时候,三餐必归,除非有重要的应酬才不回来,哪知在他自己的府里竟然过的这么没人味。
“这事奴婢不敢骗您。不瞒您说,奴婢到现在都不知道王爷喜好什么口味,今天中午都是自己瞎琢磨做好送来的。”胡妈妈一脸委屈,越说越是心酸。
叶芷清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行吧。你擅长什么?”
胡妈妈眼珠子一转,知道王妃还愿意给自己机会,当即来了精气神,“奴婢什么都会点,最会的还是赣菜湘菜和川菜。其他的菜系,一些名菜手艺也尚可。”
见她这样,叶芷清反而被逗笑了,“那今晚上你就做个糖醋鱼和酸菜牛肉,再醋溜一份藕片,加个红烧狮子头。其余的也别太腻,选择清口小菜自己看着上。对了,再来一份香菇鸡丝粥提前备好。以后早晚都要送份养胃的粥品来正院,具体菜谱你自己拟。”
“奴婢记下了。”胡妈妈当即拍胸脯保证道。
冷锅冷灶好几年,现在可算有了差事,她当然得好好表现。
见王妃还有些困倦,胡妈妈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回到厨房,厨房里的其他人围了过来追问她,问王妃召她去为了何事。
胡妈妈多得不敢多嘴,只把王妃点的菜单,自己又琢磨加了四五样小菜上去,让大家各自准备着。
“这么多菜?王爷晚上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呢。”有人小声道,“听说王妃是太后赐的,太后和咱们王爷可不对付,新王妃不见得能得王爷欢心。”
胡妈妈听到后,用勺子拍得锅沿哐当响,“我说你们别在我这乱嚼舌根子。王妃能不能笼络住王爷的心,那得看她的本事。你们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些话,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
其他人一听,各自耸肩,最后还是噤了声。
傍晚,风清从军营回来时,正值暮色四合,路上的灯笼已经被陆续点亮。
王府门口处,大红灯笼也被点着了,正挂在那,散发着喜庆的光芒。
见到大门上贴着的囍字,风清骑在马上,盯着看了一会。
管家见到他来,忙亲自来牵了马,同时给他汇报着府里的事,“……小的下午已经把店铺地契全都交给了王妃,账本的话,得明天才能开始送来……王妃召见了内院管事,变动没有,不过瞧王妃应该有要买些新人进来的意思,具体小的不敢做主,得看王妃的意思。”
听管家说完,马也进了门。风清从马上跃下,将马鞭丢给了管家,道:“以后这些事不必告诉我,都听她的。”
管家张了张嘴,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风清却不管他,相对于听到管家念叨,他更想听她主动来和他说话。
一路脚步轻快的来到正院门口,大概是想到里面有个人在等着自己归来,风清心里莫名多了一丝近乡情怯的感觉。
不过不等他多想,婢女已经在他亲自推开门之前,帮着把正院门给推开了。
院子里,暮色笼罩,屋内的灯透过纱窗和玻璃,一点点漏了出来。透过烛光,风清能见到叶芷清正坐在窗户边晾头发。烛光落在她的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暖光。
这座府邸里只是多了她这个人,他却感觉身心都有了落脚的地方。
大约是听到了动静,叶芷清侧头朝着门口看去,外面黑影幢幢,灯也不够亮,她只见到个大概的人影。
侧过脸,她对身边人吩咐了什么,自己也从窗边起了身。
风清一进屋,就见到桌子上放着切好的西瓜,绿皮红馕,上面还冒着一层水珠,空气里瓜香弥漫,应该是刚切不久。
是特地给他准备的吗?
嘴角不自觉弯了弯,他先去耳房换了常服。
等出来时,次间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颜色鲜亮的糖醋鱼、色泽碧绿的小叶菜、清透的冬瓜片搭配着酸香四溢的酸菜鱼,单单是一眼扫去,他就已经食指大动。
“先喝粥。”叶芷清示意下人把粥放到风清的面前,“以后早晚你都得喝。听胡妈妈说你不怎么吃东西,你当你的胃是铁打的?”
送菜的下人听到这对话,下意识把脑袋缩了缩。
王妃……这也太大胆了些吧……敢这样对王爷说话。
“我是在外面吃的。”风清这话说的底气不足,“有时候忙起来,总会很晚回来。”
“那以后忙我就让人给你送去。”半点拒绝的余地都不给。
风清低头喝了一口粥,软糯粘稠的温粥在嘴里化开,他只感觉心也和粥一样,温软的一塌糊涂,“嗯。”
饭后,风清见内室镜子换了一面,他轻咳了一声,也不问缘由,只对魏紫道:“那面镜子收去我私人库房。”
收了私人库房的东西,就不会再送人。
魏紫和姚黄现在是叶芷清的左膀右臂,王府库房和叶芷清的嫁妆都是她们管着钥匙。
“是。”
三天后,是新妇回门之日。
大清早的,叶母一早就在盼着了。叶兰清和林明成也都带了孩子过来,一家人难得团聚。
看着几日不见,就憔悴了不少的母亲,叶芷清心有愧疚。
在婚前,风清提出让叶母去王府住,但是叶母却始终不同意,说是不想被人说闲话。
叶芷清也不想让她住的不痛快,也就没有强求。
思来想去,最后叶芷清想了个法子出来。
“娘,我记得您庄稼种得挺好,明日我就要上任负责良种的事,您来帮我一把吧。我到底没有您懂得多。”叶芷清道。
“我来做这个?”叶母有些心动,但是一想到这事关良种,马虎不得,又连连摆手拒绝,“我不行,不是有司农寺的大人们吗?他们肯定能帮你更多。”
“他们肯定没有您种地种的多,也没您了解田地里的农事。而且您也知道,官衙里的老爷们一个个都还心高气傲的很,回头我要是和他们争起来了怎么办?”叶芷清睁着眼睛说瞎话忽悠道,“您就当帮帮我,回头我得了赏银,分您一半。”
见女儿一直请求,叶母表情松了松,“我真的能去?不会拖你后腿?”
“怎么会。我都多少年没下过地了,对农活已经生疏的不行。没您把关,我反而觉得心里没底。”
“那……我就去试试。”叶母神色也活了起来。
饼店生意虽然好,但她更想和儿女们亲近,若是能帮得上她们的忙,那就更好了。
这事,暂时就这样定了下来。
回门结束,风清和叶芷清的假期算是正式结束。
当天晚上,叶芷清的任命就下来了,上林苑丞,正八品,负责良种一切事宜。
在拿到官印的那一刻,叶芷清心中激荡不已。
为了走到这一步,她整整花了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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