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死死地盯着化纤袋子,不太敢相信这么大袋子全是大米,她一个箭步抢上前,将化纤袋提了提试了试重量,又伸手在里面搅了搅。
是上好的大米,颗颗晶莹剔透,爱人得很。
玉凤这动作实在太没规矩,好像饿狼扑食多少年没见过大米似的,林家人都生出一股丢人之感。
林忠实一把上前将玉凤拉开,给了玉凤脸面,没在陶岩面前说她。
刘秀娣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这年头缺衣少食,这么大一袋粮食蹬面前,说不眼热是没挨过饿的人,“小陶啊,你咋下乡还带这么多粮食?”
陶岩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我吃的多,我妈担心我太麻烦生产队,就给准备了。”
玉凤依旧眼睁睁地盯着那袋大米,脸上带着满意的笑。
“那这粮食,婶子给你放一边。我估摸着应该有个七八十斤,够你吃到队里分配粮食下来了。”
玉凤一听急了。
“妈!”
陶岩忙道:“不不,婶子,您千万别!这大米煮了大家一起吃。”
玉凤听陶岩这么说,连忙劝道:“就是,小陶现在住咱家,我们就将他当成一家人了,一家人,谁升两个灶!”
刘秀娣虽然看着这么大袋子大米也眼热,但是做人要讲良心。这个时候,粮食甚至比人还金贵,她老林家怎么能昧人家的大米!
林忠实人如其名,忠厚又老实,在一旁讲:“我们一家人多,小陶你这点大米几天就能吃完,我们都是吃玉米棒子、洋芋吃惯了的人,你是城里人不一样,吃不惯的,还是吃大米吧!”
陶岩看了看林家人,除了玉凤,脸上都是一脸的赞同,心中大为感动。其实他妈还曾叮嘱过他,到了乡下人生地不熟的,别被人骗了粮食去。
“婶子,叔,哥!你们别这么说,嫂子说得对,你们将我看成一家人,一家人哪里有我吃大米,看着你们吃粗粮的道理?再者说,我在城里的时候天天吃大米,早就吃腻了,您看我这两天吃饭,吃得香得很,比在家里还吃得多。叔、婶子,你们千万再推辞了,再推辞就是将我当外人了!”
陶岩话这么说,但谁都知道,有谁会喜欢每日吃粗粮呢。
一番推辞不过,刘秀娣最后还是答应了陶岩,只是心里实在很是过意不去,寻思着以后更要将他当成亲侄儿来对待。
正说完话,院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陶岩!陶岩!”
“谁啊?”杏香正好出了东屋,顺口问道。
月光正亮堂,依稀看到外面站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她没理会杏香,继续喊:“陶岩,陶岩!”
陶岩已听到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杏香站在外面,问道:“谁啊?”
杏香摇摇头。
“是我啊,李娟!”
李娟是和他同行下乡的知青。
杏香看陶岩朝院门口走去,在后面喊道:“小陶哥,你请她进来坐吧。”
陶岩嗳地答应了一声,打开院门,穿着一身的确良的李娟正站在院门外,一见他面就嘤嘤地哭了。
“怎么了这是?”陶岩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陶岩,我想回城!”李娟哭着道。
杏香站在屋前等了一会儿,见两人在外面轻声讲话不进院来,猜想那女同志应该不进来了,就进屋去了。
夜慢慢地深了。
杏香忙活着将栓子破了的衣裳缝好,转头见洗澡水忘了倒。她趿拉着鞋,端着木盆出了西屋,也懒得出院门去倒,站在篱笆墙下,哗啦一下将水泼了出去。
不料外面竟有人“啊呀”了一声。
杏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将水泼人身上了。
“谁啊?”杏香试探地问道。
“是我。”外面人无奈地答道。
“啊,是小陶哥!大半夜的,你咋到外面去了?”杏香慌忙将木盆放地上,朝院门口走去。
原来陶岩劝了李娟好半天,等李娟情绪稳定了,见是大半夜的,回屋和刘秀娣他们打了个招呼,送了她回寄户去。
摸着黑刚走到篱笆墙下,不料墙内突然有水泼出来,淋了他一头一身。
等陶岩进了院门,就着月光,杏香看到他一头一脸的水,白衬衫也贴在了身上,显然也被淋湿了。
杏香支吾着不敢说这是她的洗澡水,慌地从旁边竹竿上扯下一张毛巾,胡乱地替陶岩擦着头上脸上的水。
“小陶哥,对不住,我不知道你在外面...”
杏香慌乱之下没轻没重的,陶岩感觉那粗糙的帕子擦在脸上有些痛。杏香垫着脚替他擦水,身体和他挨得极近。刚刚用皂粉洗过的身子散发出一股自然的清香,好闻得很,陶岩闻着,脸却倏地红了。
“不要紧,不碍事...”陶岩尴尬地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自己胡乱擦了擦。
杏香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离他太近了些,也不禁有些不自在,连忙退开。
正这时,听到动静的刘秀娣从东屋出来,见两人杵在院里,问道:“怎么了这是?”
“我...我将水泼到小陶哥身上了。”杏香偷眼看了看擦着头发的陶岩。
“你这孩子,大大咧咧的,洗脚水吗?”刘秀娣说了杏香一句,问道。
“不不,不是洗脚水!”杏香连忙摆手。
陶岩也想问是什么水,听到不是洗脚水,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要紧,我回屋换一身衣裳就是了。快回屋睡觉吧。”陶岩对杏香道。
杏香不好意思地嗳了一声,“那我回去了,你赶紧回去换身衣裳。”
回屋上床躺下,杏香回想起陶岩那一头一脸洗澡水的狼狈模样,不禁又难堪又好笑,忽地又想到近他身时,他那打湿后的衬衫凸显出来的男性胸膛,让她蓦然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青年男人的气息,那是她十八年来从来没感受过的。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杏香说不清那是什么。
陶岩回了屋,将被淋湿的衬衫脱了下来,细细的叠好。
衬衫上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和刚才在她身上闻到的一样。陶岩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她的洗澡水。
收拾好之后,陶岩躺上床。
还没睡着,隔壁传来异响。昨夜他也听到了,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知道那是什么。
尽管他脑中没有乱想,听着那动静,心里还是生起一股自然的躁动。情不自禁地想起那股香味,心像是放在火上煎煮,倏地沸腾了起来。
陶岩晃了晃头,不准自己乱想。拉着被子盖过头顶,隔壁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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