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一阵清风从窗户刮进来,绿色的小草叶乘着风飞进来,这一次它稳稳地落在崔恩的头发上,从它僵直的叶片可以看出来,这小妖怪此时应该一肚子火,八成是要拔崔恩的头发。
崔景行抬头看了看,自然不能放任他崔叔变成秃子,委婉地提醒道:“崔叔,你头上有点绿。”
崔恩沉默一瞬道,“少爷,不要开这种玩笑。”
草叶子卷着一根头发,对着崔景行扭了一下,耀武扬威一番之后才飞回崔景行的手里。
驿馆给崔景行换了新房间,但崔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坚决不同意让他家少爷一个人睡觉。崔景行也担心小妖怪半夜会跑去揪崔恩的头发,便让崔恩一同在房间里住下。
“崔叔,这床上大得很,你夜里就睡床上吧。”
崔恩摇了摇头道:“我身体好,在地上打个地铺就行。少爷,你晚上得好好休息,明日才有精神。”
“可您年纪也不小了,腰腿容易受寒。”
崔恩依旧拒绝,在他心里崔景行永远是他的主子,主子就是主子,怎么可以和下人同床?即便在过去二人穷困潦倒之际,崔恩也从来不曾逾越过。
崔景行叹了口气,他崔叔固执起来真的很难办,只好再三嘱托崔恩多铺两层褥子。
草叶子趴在崔景行的头上,叶尾卷着发梢,陷入了沉思。慕疏风已经派人调查过崔景行的家世,崔景行的确是来自苏州的一个偏远小村子,家里在城里有一个门店,可那门店着实不大,便是卖了也不过刚刚凑够赶考的费用。
主仆二人活的素来清贫,门店也没赚过什么钱,崔景行没当上官之前,二人几乎吃糠咽菜度日,就连过冬的时候都会冻出冻疮。可看崔恩这样子却是受过大户人家的专门培训,不然怎么会把主仆界线划分的这么清晰呢?
“少爷,早点睡吧。”
崔景行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孟隐已经一日没有消息了,难道他早已遭遇不测了吗?
灯火熄灭,崔景行摸到躺在胸口的小草叶,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夜深人静,门口忽然传来了撬动房锁的声音。屋子里的人还没有睡着,崔景行听到动静后,紧张地攥紧了小草叶,他压低声音道:“崔叔,外面有人,我们先躲起来。”
崔恩道:“少爷,你躲在床底下。我来应付,若是来人看不到屋子里的人必定会搜查,届时你便危险了。”
“不行!”崔景行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你手无寸铁又如何应对这群杀手?你我相依为命多年,我早已把你看作是我的父亲,我如何能眼看着你替我去送死?”
“少爷.....”崔恩眼眶有些湿润,他转过身,抬起中衣的袖子抹了抹眼睛。
草叶子不能理解,这不是有它在吗?搞得像是生死离别似的。
“吱呀——”房门被撬开,一个黑衣人拿着一把短刀轻手轻脚走进来。
草叶子放出淡淡的绿光,示意崔景行放开它,不要打扰它出去打架。
崔景行识趣地摊开手掌。
就在这时,又一道白影在屋内闪过,只听叮咣几声,那白影就把黑衣人反手绞住,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借着月光,崔景行看到了那白影熟悉的脸,正是崔恩。
崔恩身着一身白色中衣,动作熟练地一脚踢在黑衣人的腿弯,把对方按着跪在地下。
“......”草叶子默默收回光芒,你这么猛,你家少爷知道吗?
他家少爷显然不知道,崔景行愣了半晌才回过神,他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崔恩的身手,而是下床点了一盏灯。
“大人,饶命!”黑衣人突然叫道,“我不是杀手。”
崔恩踢了他一脚,冷声道:“不是杀手拿着刀做什么?”
“这刀是用来溜门撬锁的!不信你看它都没有开锋!”
崔恩侧头瞥了一眼,果然如此。
崔景行道:“你深更半夜穿成这样私闯驿馆,不要骗我你是来偷东西的。”
黑衣人连忙点头,他想要起身,可被身后的崔恩压制着无法动弹,只好跪在地上道:“我是前几日给孟大人通风报信的盗墓贼,您是孟大人的同僚,想必他已经与您通过气了。就在今天,我打听到孟大人被人关进了死牢,可临河县县衙沆瀣一气,我求助无门,只好来偷偷求见您。”
崔景行道:“胡说八道!孟大人是朝廷派来的特使,如何能把他关进死牢?”
“明着自然不行。”黑衣人急切地说道,“可这世上多得是偷梁换柱之人。死牢里的刑犯有想要金蝉脱壳的,自然要找个替死鬼。那县衙的贪官也就趁机将孟大人换了进去。”
崔景行道:“凭你空口污蔑朝廷衙门,我为何相信你?”
黑衣人急的半死,他挣扎了半天,依旧无法挣脱崔恩的桎楛,“崔大人!我知道我得到消息的手段并不光彩,可事关重大,若真的让好官枉死,贪官逍遥,你配不上你身上这层官皮!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还不如去当一个要饭花子!”
崔景行似乎被气的满脸通红,他哽了半晌,“若你说的有半句谎言,我定会将你盗墓一事一同问罪。”
草叶子摇了一下,书呆子,这是刑部的事儿,不归你管。
黑衣人连连点头,“大人,可以先放开我吗?”
崔景行看了一眼崔恩。
崔恩卸了黑衣人两条胳膊,然后才放开他。
黑衣人看着双双脱臼的手臂,欲哭无泪道:“大人,我真的没有骗你。”
崔景行道:“你可还有什么同伙?”
黑衣人迟疑一瞬,摇了摇头。
崔恩踢了他一脚。
黑衣人往前一扑差点趴在地上,他怒而转头,所有的表情瞬间凝滞,难以置信地看着崔恩,磕磕巴巴道:“你,你是崔.......”
崔恩眼中冷光一闪。
黑衣人的嗓子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他慢慢转回头,有些畏惧地往崔景行身边凑了凑。
崔景行若有所思地看了崔恩一眼,与崔恩相处多年,他也从来不知道崔恩过去是什么人。他第一次见到崔恩就是在死牢里。
那个时候,他一身囚衣,因为年纪小被胡乱关进了一间死牢。崔恩穿着锦衣华服站在牢房外,手里拿着一个肉饼,摸了摸崔景行的脑袋,把肉饼塞进他的手里,然后抱着他离开了牢房。从那以后二人便开始隐姓埋名四处奔波,直到来到苏州定居下来。
无论崔恩过去是什么人,崔景行永远也不会怀疑他的用心,若是崔恩想要隐瞒,那必定也是因为有苦衷,崔景行也不会去追问。
崔恩厉声道:“老实交代!”
黑衣人偷偷瞄了瞄他,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回大人,我的确有几个同伴。”但他没有交代出那些人的下落,想要救孟隐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不会把同伴牵扯进来。
崔景行道:“你这几日先留在我这里,我身边没有什么人手。”
黑衣人迟疑着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胳膊。
崔恩道:“你若是老实听话,我自然会把你的胳膊接回去,不然你的下巴也未必在原来的位置了。”
黑衣人连忙摇头,不该说的他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崔恩沉思半晌道:“若孟大人真被偷梁换柱换进了死牢,那岂不是整个临河县上上下下都没有可信之人?少爷,我看咱们还是回京让慕大人派其他人来吧?这滩浑水实在危险。”
黑衣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崔恩,他想象不到这贪生怕死的话居然会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
崔景行摇头道:“孟大人恐怕等不了我们回京搬救兵。算算日子,离死刑犯处斩的时间也剩不了几天了。”
“可这里......”
崔景行笑道:“崔叔,我知道你担心我。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抛弃同僚,枉顾百姓请命,与见利忘义的小人有何区别?我会好好珍重自己这条小命的,但也不会轻易退缩。”
若他是一个喜欢缩在龟壳里苟活的小人,又何必去冒着被发现逃犯身份的危险去考取功名?难道躲在苏州一角开着小店苟活不好吗?可他不想那样,他想要继承他父亲的遗志,他想要写出一本可以安天下怯小人的史书。
草叶子从崔景行的指缝往外望了望,看着崔景行的下巴,这个角度着实不是一个看人的好角度,但崔景行是个难得的美人,即便这样看也能看出其风姿一角,它心中微凛,忍不住露出笑意,书呆子真呆,不过倒是比那些光说不做的老迂腐顺眼多了。
黑衣人看了崔景行半晌,见其态度十分认真,与那些只口上说说的人完全不一样,他心中忍不住敬佩,“大人深明大义,草民佩服。”
崔景行转头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无名无姓,自小就是山头儿长大的野孩子,大伙儿都管我叫野猴儿。”
“野猴儿。”崔景行念了一遍,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去隔壁睡吧,明日我去衙门探探口风。”
野猴儿不明白为啥还要和衙门接触,明明衙门里没有一个好人,可他看了看崔景行,觉得这个长得跟神仙似的人绝对不会骗他,更何况能让崔恩认作主人的人一定不会是一个大奸大恶的小人。他自认脑子不如崔景行灵光,只好人家指哪儿他打哪儿。
崔景行看向崔恩道:“崔叔,你去陪着野猴儿吧,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估计杀手也不会再来了。”
崔恩看了野猴儿一眼,他的确有些私事想和野猴儿说,他家少爷向来心细,不过他还是放心不下崔景行,犹豫了许久,最后决定跟野猴儿说完事儿,他再悄悄回来陪着他家少爷。
二人离开后,崔景行把草叶子放出来,感激地说道:“多谢阁下昨夜的救命之恩。”
草叶子在桌子上立起来,慢慢地“踱步”,似乎十分有大将风范地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崔景行道:“我读书的时候,看到妖精都能化成人形,不知阁下是不是也能如此?”若他没有记错,他昏迷前确确实实看到了一个绿色的人影。
草叶子弯了一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本书。
崔景行自觉地把书翻开,让小妖怪在上面点字。
草叶子扫了一眼,点了一个字,“呵。”
“......”您的回答真高贵,崔景行哭笑不得。
草叶子又点了几个字,“你那个仆人是何身份?”
莫说崔景行不知道,便是他知道也不会告诉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小妖怪,他摇了下头,一脸真诚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小无父无母,便是崔叔把我抚养成人的。”
“呵。”
崔景行看见草叶子的话,愈发真诚道:“若是阁下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解释。”
“呵。”
崔景行无意惹恼它,只好沉默一下继续装聋作哑道:“恕我愚钝,实在不明白阁下的意思。”
这回草叶子跳了两下——“呵呵。”
“......”这阴阳怪气的嘲讽,崔景行越看越觉得和慕疏风神似,不过即便慕疏风精通阵术机关,也不可能真的操控一只小妖怪吧?更何况这只妖怪看起来不是很好驯服。
一人一妖相对沉默半晌,崔景行忽然问道:“阁下可曾认得慕疏风慕大人?慕大人是一个阴阳玄学的行家,风姿也出于常人,我觉得阁下定然与他会有许多话题。”
草叶子顿了顿,跳到一个字上,“哼。”想不到书呆子在背后居然真的没有骂他。
这个是个语气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崔景行依照小妖怪往日的作风,自动把其归纳为不屑,这个小妖怪不屑知道慕疏风这个人,如此一来他素日行事倒是少了一些顾忌。
草叶子飞起来,卷着崔景行的一根头发,把他往床上拉,该睡觉了。
崔景行见它飞的艰辛,笑着把它抓回来,然后回床躺下,他把一缕头发放在胸口上。
草叶子熟练地跳到那缕头发上躺好,然后草尾一勾,勾起几根头发盖在它的身上。崔景行全身上下胸口最暖,头发最软。
真会享受,崔景行见它这么舒服,自己都想躺上去试试了。
夜已过半,此时远在京城的慕府依旧灯火通明,院子里觥筹交错,百余位各色美人或坐在台阶前,或半卧在屋檐上,又或者站在树下、斜靠在树枝上,他们载歌载舞,微风和煦生机勃勃。
慕疏风坐在台阶上,他忽然眸光微动,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孟隐居然被抓起来了?临河县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白须白发的慕白坐在他旁边,二人皆没有饮酒作乐的心思。
“崔景行他们遇到麻烦了。”慕疏风开口道。
慕白对崔景行的印象很深,听罢也忍不住担忧道:“是为了临河县的事情?”
“不错。”慕疏风道,“我打算再给他派两个帮手。”
“这样也好,免得那书呆子走不出临河县。”慕白忽然道:“这次的洪灾损失很大。”
慕疏风道:“我已经派人去解决了。”
“亡羊补牢?”
慕疏风道:“下面的官员那么多,难免会有些人阳奉阴违。”
“你曾说过你可以创造一个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慕疏风看向他道:“我正在做。”
慕白看了看还在发呆的慕疏风,心里隐隐难过,其实他不是慕疏风的亲爹,但也是看着慕疏风长大的,这个孩子怎么努力适应这个世界他都看在眼里,可他们终究志不同道不合。这个孩子有他自己的理想,但慕白活着却只为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已故的主人。
是他的主人说想要一个太平盛世,所以他才会选择与慕疏风合作,他来当慕疏风的爹,给慕疏风一个身份,与此同时,他也不得破坏慕疏风一切的行动。
慕白道:“我相信你的话,所以才愿意等你。你说过,比起报仇来,主人可能更喜欢见到一个太平盛世,所以我愿意等你去实现他心中的那个天平盛世。可你若无法做到,我也做不到,所以也只能用我的方式去为主人报仇。”
慕疏风仰头望着星空沉默良久,其实有的时候他也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可他不愿意放弃。疏风,医书有言,疏风者,驱散风邪也。这也是他为何取这个名字的原因,
慕疏风忽然开口道:“我其实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爹。”
慕白沉默不语。
慕疏风拿起一个酒壶,仰面饮了一口,片刻后他面色红润起来。
慕白拍了拍他,“屋里睡觉去吧。”
“我不能移动。”
“头晕?”
“我是草。”慕疏风哭丧着一张脸。
“......”慕白一阵无语,抬手叫来两个人把慕疏风抬进去,“不能喝酒下次就不要喝。”
夜过子时,崔景行已经睡熟,草叶子悄悄跳起来,它飞到窗户前,顺着缝隙跑出去。
夜莺落在树枝上,正在唱歌,时不时地扭头,用尖尖的嘴梳理着自己并不多彩的羽毛,它热爱一切美好的东西,在它眼里所有的东西都很美好,包括身上这些灰扑扑的羽毛。
突然一片小草叶悄无声息地落在夜莺的头上。
夜莺知道这世上唯一不美好的生灵来了,它叫了一声,“老大,咋地了?”
小草叶静立半晌,“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口音改改?”
“咋地了?”
小草叶说不通这种鸟脑袋,它干脆放弃,“此地不妙。”
“那可咋整?”
小草叶继续说道:“你去死牢一趟,看看有没有孟隐的踪迹,若是有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行,那老大我先走了。”
“嗯。”小草叶跳下来,在树梢上站了一会儿,最后顺着窗户缝飞了回去。它一进屋就看见崔恩躺在地上,如今它已经知道崔恩的身手不错,所以飞回去的时候更加谨慎,免得惊扰了崔恩。
临河县风起云涌,京城那边也不大安生。慕疏风一大早就醒酒了,他立刻召集了几个官员去尚书府议事,一个时辰后几道调令从尚书府传出,又派了一队人前往临河县,这一次还加了两百官兵。
临行前,崔景行给领队的官员一道密令,“化整为零散在城外,暗中与崔景行接触,随时见机行事。”
心中有事,崔景行也睡不了太久,千里之外京城的尚书府正在议事时,他便已经梳洗完毕了。今日他依旧穿着插了一根木簪,木簪的尾端嵌着一个惟妙惟肖的小草叶,那小草叶仿佛跟真的一样还会随风摆动,衬得崔景行更加生动。
崔景行昂首向门外走去。
野猴儿站在门口,看见崔景行的打扮,不禁愣了一会儿,被崔恩踢了一脚才连忙跟上去,“崔大人,等等我!”
街边的姑娘看见崔景行,都忍不住“巧合”地从他身边一再路过。好看的人,便是男人也忍不住看上两眼,四周不断有意无意看过来的视线让崔景行有些无奈,他只好重新低下头,恢复了他往日里缩袖垂头的步姿。
草叶子有些恼火,它发出淡淡的绿光遮住了崔景行的脸,这些绿光凡人看不到,在凡人眼里只不过是崔景行的脸上多了一层雾气罢了。这样一来果然看过来的人少了,草叶子也就自在许多。
崔景行不明白其中关节,他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了县衙。
野猴儿在后面擦了一把脑袋上的汗,小声嘀咕道:“唉,这崔大人哪儿都好,就是腿脚太慢,可累死我了。”
崔恩突然回头瞪了他一眼。
野猴儿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呦,崔大人!”一个衙役看到崔景行过来,连忙上前迎过去,“崔大人,您先在后衙坐坐,我这就去叫几位大人过来。”
崔景行道:“多谢。”
“您这也还客气了。”
不多时,几个大人急匆匆地过来,依次跟崔景行行礼,“崔大人。”
崔景行道:“前天夜里驿馆突然出现杀手,我很担心孟大人的安危,所以特意留心了一下,可孟大人昨夜竟然彻夜未归。”
师爷皱眉道:“孟大人昨日没有来县衙。”
主簿见第一句话被抢了,连忙抢着表现道:“还不赶紧把赵捕头找过来问问?崔大人,您先别急,孟大人是朝廷命官,定然不会有人敢动他。”
崔景行知道主簿只不过是屡杆爬的场面话,也没有把他怼回去,只是脸上忧愁不减,敷衍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捕头过来,对崔景行行了个礼道:“崔大人,我已经让手底下的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崔景行道:“孟大人昨日同谁在一起?”
众人面面相觑,昨日孟大人还真没叫他们任何一个人。
崔景行又问了几个问题,才愁眉不展地离开了驿馆。
野猴儿跑到崔景行跟前道:“崔大人,您怎么看?”
崔景行道:“我不知道,他们不肯说实话。”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肯说实话也不会把孟大人抓起来了,野猴儿有些怀疑到底是自己低估了自己的智商,还是高估了崔景行的脑袋。
“野猴儿。”崔景行忽然道,“你记得我方才问话的那几个人吗?”
野猴儿是个盗墓的,别的不敢说,记性绝对好,这什么年份的古董,什么方位的古墓他都如数家珍,“记着呢,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崔景行道:“我想请你帮我查查他们的家世和人际往来,包括河渠令张远。”
崔恩道:“少爷,你怀疑整个临河县的官员都可能有问题?”
“话不能这么说。”崔景行摇头道,“若真的是整个临河县有问题,那身为临河县县令的赵诚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野猴儿急道:“崔大人,咱们不先救孟大人吗?”
崔恩瞥了他一眼,“斩草要除根,不除了这根除了这草,你以为能救得出被困在草里的孟大人吗?”
野猴儿挠了挠脑袋,实在听不明白,他干脆放弃思考,直接听崔景行的安排。
三人来到一个小面馆儿。
野猴儿拍了一下桌子,“大人,您随便点,这顿饭我请了。”
“用你刨坟的钱?”崔恩瞥了他一眼。
周围的人看过来。野猴儿连忙向周围赔笑,“玩笑,玩笑。”
崔景行点了几道菜,看向小二道:“我听闻临河县前一阵发大水,县令都被冲走了?”
小二笑道:“客官,您这消息可真灵通。”
“这种好县令可真是少有。”
崔景行这句话挑起了周围人的共鸣,周围的百姓纷纷称赞感叹县令赵诚的事迹,最后免不了一阵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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