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他话, 卫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百感交集, 连自己手都在抖。
他太了解云永昼, 他说出每一句话, 必要时都会去实现。但凡他开口, 就是认真。原以为这样话除了他早就离开父母, 再也不会有谁对他说, 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过于固执, 过于任性。
现在他知道，起码还有云永昼真正懂得自己。孤单心一下子得到共鸣, 在虚空之中撞上另一颗温柔心。
“阿桓”
苏不豫转过身, 看了看走在后面卫桓。
“来了。”卫桓双手向外打开，手掌出现两柄狭长光剑。
［用不着。］
正和清和检查通道内危险设备云永昼忽然间听见他传心，声音清朗。
［你身上所有都是我, 给我好好保管着，一件也不许少。］说完, 他声音放柔软些, 这是他第一次做出承诺, ［这次不会重蹈覆辙, 我保证。］
云永昼愣了一下。
卫桓坚定地向前走着, 和以前那个他不一样是，重获新生他也算有了牵挂。
［那你记住。］云永昼声音冷冷, 和卫桓总是带着笑意感觉截然不同, 有着很强威慑力。
［你命是我。］
清和对照地图找到最后一个有隐患设备, 检查完转过头看着一直走在他前面云永昼, 身上带着戾气，前面是许多悬浮在两米开外光刃，替他开路。
不知道为什么，清和总觉得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大概是有点像谢天伐。
云永昼很少与人说话，清和试着主动开口，“云教官，你是不是可以和卫桓用别方式交流”
走在前面光刃先停了下来，紧跟着云永昼也回过头，看了一眼清和。
他没有直接回答，转过身后才开口，“谁告诉你。”
这只金乌防备心真强。清和心想。
奇怪是，比起卫桓，他和云永昼身世身世跟为贴近，他们一个是过去凡洲总统独子，一个是现在妖域总理孩子，但云永昼身上丝毫没有出生于显赫门第骄矜，即使是贵气，也是那种森严不可忤逆贵气。
“没有，我猜，因为有时候我能感觉你们之间有某种感应。”清和收拾了他手里东西，把背包背在身上，“随便问问，别放心上。”
“我们之间有传心。”
奇怪，他竟然回答了。清和有些惊讶，“是类似心灵感应那种你在心里说话，他可以听得见”
云永昼没有回答，大概是默认。
“好神奇啊，这是什么原理”清和自言自语，“不对，妖力什么本来就玄学，什么原理不愿理”
云永昼在前面走着，没有理会，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听见清和小声说。
“要是人和人之间也可以传心就好了。”
刚脱口而出，清和自己就苦笑了一下，他在奢望什么，能够再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不幸之中万幸了。
“不用。”云永昼忽然主动开口，“等他醒过来，你可以直接和他说话。”
清和愣了几秒，一下子笑出来，笑得令云永昼皱眉。
“我发现你和那个二傻子越来越像了，你们真在互相影响啊。”
被称作二傻子那个现在已经在逼近最核心目标点，他在前面，苏不豫在后面观察四周，“这里应该是有监控。”
“嗯，杨疏那个老狐狸”
话音刚落，通道里小灯一瞬间全灭了，卫桓低声骂了一句，腕间手环变成光刃散步在他们面前和身后，照亮视野同时展开防御。
就知道不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卫桓正寻思，突然听见翅膀翻动巨大声响，不知道是什么，但听上去还不少，起码有几十只。
那些飞行生物从通道拐角出飞来，扑向他们。
“不豫小心”卫桓迅速不开火网，将那些飞速涌来生物拦截在他们眼前，仔细一看，这些生物竟然都长着人头颅，看起来诡异非常。明明已经被金乌之火包裹，可那些怪物好像不知收敛一样，仍旧往外逃脱，就在卫桓准备运灵用光刃将他们一一击杀时，苏不豫开口道，“阿桓，退后一些。”
“把火灭掉。”
卫桓听罢没有质疑，默默退后并收了金乌之火。只见苏不豫双手抬起，掌心涌出洪流同时，也出现青色妖光，裹挟着洪流飞速向上，在卷起那些妖物瞬间，化作坚硬冰块，巨大一片冰柱从左到右横亘与通道之上，里面都是面目狰狞怪物。
不豫妖力变化了。卫桓心想，他过去偏爱水能力，几乎不太能驱动冰力量。毕竟是半妖，血统带来力量差异不可避免，何况鲛人中有冰之力也没有太多。这难免让卫桓产生疑惑。
“我们走吧。”苏不豫弯了些腰低头从冰柱下走过，卫桓跟在他后面，发自内心开口，“不豫，你现在妖力好强。”
不豫脚步顿了顿，“是吗”他回头笑了笑，“你不在这些年，我总得有点长进，何况我从以前就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主战力。”
“没错，你现在完全不说当教官，去政府军都绰绰有余。”卫桓知道他执念，“不过，不管你是不是主战力，我们都少不了你。”
这样客套话苏不豫想听卫桓说，但又期盼他说得更多些，他总是希望卫桓视线可以更多地望向他，所以他需要变得更强，变得更令人无法蔑视。
“不用去政府军，留在山海就很好。”
就在卫桓准备回答他时候，他忽然听见细微声音，光刃嗖一下向前飞去，刺穿了什么。就在卫桓以为自己已经命中，那家伙竟然窜到他面前。
“后退”卫桓手握长刀向前劈去，原以为砍中那人臂膀，谁知当一声响，光刃无法劈进去，但光芒把眼前这突袭者照清，上半个身子是人身，可下面和手臂却是一个巨大黑色螳螂，只是他螳螂手足全部都是钢铁一般刀片，坚硬又锋利。
“是螳螂剑客妖傀。”苏不豫在后面开口，他放出许多冰锥，在卫桓与他交相砍杀时试图刺他要害，但这妖傀手足剑实在多，反应又快，大部分冰锥都被他躲过，只有一两个刺中非要害部位。
卫桓左右手同时抵抗，可他连四双腿都是钢刀，稍一倾斜便可切断卫桓足腕。
他想到一个办法，“不豫冻他”
“不行，他闪避太快了，这样会攻击到你”苏不豫坚决不允许。
“局部就好。”
卫桓话音刚落，就一脚蹬上侧面墙壁，整个人飞身上去，翅膀展开，就在此时，那个螳螂反应过来也侧转身。
“快”
一阵青色妖光，螳螂妖傀右侧两条腿和手臂钢刀全部冰封。无法动弹，妖傀没有其他思想，条件反射和杀戮心令他侧转身体面向苏不豫展开攻势。
右侧被冰封他行动力大减，手臂横着挥向他胸前，苏不豫后推半步，突然间，一道金色光芒出现，光刀从后往前刺穿螳螂妖傀胸口。卫桓喘口气，抽出长刀，谁知黄色粘稠液体突然喷溅出来，溅了他一胸口。
“啊好恶心。”
苏不豫噗嗤一下笑出来，看你螳螂妖傀倒下，便用冰将他彻底封住。
“你以前就是这样，每次都弄到身上。”苏不豫走到他跟前，“要不然我用水给你洗洗吧”
卫桓脸上又嫌弃又委屈，也不敢用手拍，只是暗自庆幸幸好不是校服，“算了，水一弄好像更恶心了，一会儿脱下来不要了。”
“也是，再买件新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像是回到十年前年少并肩时候。
几次三番之后，卫桓心里也清楚许多，这大概是杨疏为了躲避他们追捕释出妖傀。
他用通讯器向分队其他人报告“这边已经出现妖傀了，杨疏很有可能已经逃去别通道了，你们小心，估计你们那里会有妖傀出现。”
很快他听见其他几个回复，那边战斗声很明显，“这、这边也已经有了，而且特别多”
“桓桓哥哥，我们这边也是”
“这里也有很多，但还能控制住。”
怎么回事
卫桓有些疑惑地看向苏不豫，“我们这边好像还好啊。”
对比起其他激烈战况，他们俩遇到情况似乎并不算什么，甚至太过游刃有余。
［你们那边情况不正常，卫桓，小心点。］
他听见云永昼声音，更加确信自己判断。
［你那边妖傀数量如何］
［很多，但都被我杀了。］
他这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气场简直让卫桓回到过去。
“会不会是骗局。”苏不豫也开口。
目标已经非常之接近，再往前，他们眼前出现一面铁壁。就在卫桓准备发动攻击时候，这面钢铁铸造墙竟缓缓向右移动。
光刃悬在半空中，如同此时此刻停住卫桓。
缓慢打开视野里出现一个房间，里面是各种各样器材，地上流淌着不知名带有刺激性气味透明液体。
卫桓皱眉向前，光刃护在他前方。就在下一刻，他听见房间内出现声响。
光刃顺着声响发出位置飞去，卫桓双手迅速变出光刀，奔去那个地方。可下一秒，不顾一切闯进去他看到只有一个人背影。
他身上穿着一件陈旧白大褂，头发有些花白。这个房间比他想象中更加大，也更加空旷，只有眼前这一个人，也再没有别妖傀。
“你就是杨疏。”卫桓沉着开口，语气漠然。
站到他身侧苏不豫谨慎提醒，“小心有诈。”
“我就是。”身穿研究服人转过身，看向他们。就在这个瞬间，卫桓才了解自己这副皮囊和眼前人有多像。
杨疏虽然头发花白，可他容貌和之前在电子表存储那段影像没有太大差别，仍旧年轻，甚至可以称得上英俊。
就在他望向卫桓瞬间，眼眶就已经红了。眼神很复杂，有喜有悲。
卫桓心底忽然传来云永昼声音。
［开结界，我马上就赶过去了。］
与此同时，他朝着卫桓伸出自己双臂，他情绪滞缓地浮现出来，脸部肌肉微微颤抖，和他手臂一样。
卫桓没有开启结界，但也没有卸下防御，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男人，光刃通通指向他。
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
“小安，爸爸成功了。”
“爸爸终于亲眼看到你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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