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分崩离析

    火神殿下那等令人景仰的人物,怎么会有你这样卑鄙阴险的兄长?

    *

    阴险小人。

    这是鎏英对润玉的评价。

    天魔大战了千余年,自来都是火神旭凤统领天兵,而自这个夜神大殿不过是代掌了四十余年的兵权,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先是三年连胜,然后又是雷谷惨败,然后又弄出一个什么极度防守的铁桶乌龟阵来,真真是把各位城主还有魔尊大人给弄的焦头烂额。

    说实话,鎏英原本还挺佩服这个夜神大殿的,听闻他从未带兵打过仗,但是一出手却是让众魔军吃了好大的苦头和教训。即便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竟然可以将那些骑兵险招用的如此出神入化。她第一次带兵就碰上了这么个主,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特别是每次碰见那个叫雷由的天将,为了赢什么都做的出来,简直是各种无耻没下限,打得她简直是气急败坏怀疑人生。

    是以,即便是事后知道了那三年魔军的惨败有一部分是擎城王故意诱敌,但是鎏英私下里还是肯定了这个夜神大殿的。

    因此白折事变传出来之后,鎏英知晓了旭凤所为,当真是替夜神打抱不平。

    身为五军主帅,竟然被前任主帅和直系下属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密谋了十年,最后还在胜归之日被临阵夺权,简直是奇耻大辱。

    听闻夜神体恤下士,每日巡防军营,很是得人心。就连她这一介魔将都是如此想的,可知天军中的众多热血之士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是以这五百年来,天军越打越疲不说,还内讧的厉害。时不时就流出哪兵哪部哪将又带着手下的几百或几千士兵卸甲离营,重归园田。

    更有甚者扬言道,夜神一日不归天界,我等一日不上战场。

    如此影响甚广,天军败多胜少,天界高座上的那位亦是怒不可遏,满世界的派着精兵天卫要把这个违逆的大殿下给押回去。结果能派的人打不过押不动,有一战之力的要不就是不合适,要么就是早早的闭关不接这个烂摊子。

    这般鸡飞狗跳了百年之后,天帝气急发话,既然他不肯回来那便永远别回来了,天界至此再无夜神!

    如此气急之言可算是伤了夜神的心,也伤了那些追随夜神的将士了。二话没说纷纷离开仙界,往花界去的,往人界去的,还有一些赌气往魔界去的。

    太微自毁城墙,魔尊自然大喜,特下令谕若有天族勇士无处可去无家可归,魔界开城以待,既往不咎。

    如此两百年下来,魔界幅员辽阔,各城之中都能窥见天族之人的身影。他们曾是天族的勇士,如今却为了心中的信仰和正义堵着一口气盘恒在敌军的地界内,迎接着周围满是敌意的冷漠,无亲无友,当真是令人敬佩又令人酸楚。

    是以鎏英在战场上初露锋芒率领手下魔军打了胜仗之时,她偶尔也会想起那个乍如流星划破却留下了极为绚烂一笔的夜神究竟是何许人物,才能引得如此多的天兵愿意为他卸甲离家。

    但是大多数时间,她却在用战场以外余下的时光在思念一个人,寻找一个人。

    暮辞。

    她从未想过这两个人会扯上什么关系。

    她亦是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夜神会出现在她面前,拿着暮辞的四魂七魄来要挟她。

    “我要两样东西。魔爪兰,还有固城王的手令。”

    凡人三魂七魄,仙魔七魂七魄,而暮辞仅有四魂六魄,很明显其中三魂已经消散了。

    鎏英一见之下柳眉倒竖,杀气迸发,魔骨鞭抖落着电光呼啸而来。

    润玉玄衣轻袍,眉眼间攒着如冰雪融就的高贵和从容,几个轻挥就将这条鞭子给冻成了一条冰棍。然后又出手极快的将暮辞的地灵之魂给散了。

    “你若是还要再打,本神倒是不介意。你若胜得一招,暮辞的魂魄还你。你若是输了三招,我便再灭一魂。”

    现在暮辞只剩三魂七魄,即便是复生也只能投胎为凡人。若是再散一魂或一魄,只怕是连人都做不成了。

    鎏英简直是气到发抖,却也没有再敢动手,不仅仅是因为暮辞的魂魄在对方手上。她也深知自己不是润玉的对手。

    “暮辞怎么会落在你手里?”

    “若他能醒,你自己去问他。”

    鎏英咬碎一口银牙:“魔爪兰我给你,但你若是想要我魔界军防布置图或是通关手令,那就是妄想,我宁死不从!”

    润玉淡淡道:“我若要去魔城还需通关手令?是一份契约,应当藏在固城王的密室中,上有他与太微的神魔之誓,其中详细记载了暮辞灭族之事。事关灭灵族,想必你会比我上心。”

    鎏英一愣,随即怒意直冲头顶,若不是双脚被冻住不得动弹,她恨不得将面前之人碎尸万段。

    “原来灭灵族灭族之事是你们与固城王勾结,真是阴险狠毒,那些天兵真是瞎了眼,竟然会信你这样的人!”

    润玉瞥她一眼,精致的面容透着一股冷漠,就像是掩藏在冰天雪地中满满的危险和杀机。

    “我天族的将士轮不到你魔族女流评说。如今固城王征战在外,魔城空虚,我给你百年时间,若是找不来那份手令还有魔爪兰,我便亲自去寻。只是到时候就算你翻遍这天地幽冥怕也再寻不到暮辞的一丝魂魄了。”

    鎏英瞠目气道:“火神殿下那等令人景仰的人物,怎么会有你这样卑鄙阴险的兄长?”

    夜神反倒是轻轻笑了,那笑容寒凉的很。

    “下次有机会,你亲自去问问他。”

    说完,便走了。

    若说之前有多钦佩,此后便有多仇恨。

    但即使再恨,鎏英也没法拒绝这个威胁。不仅仅是为了暮辞,也是为了给无辜死去的灭灵族一个交代。

    她想,难怪火神要将兵权夺回来,否则落到这等人手中,还不知天兵会被蛊惑带坏至何种地步。

    鎏英上战场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是一员猛将。再加上她身为卞城公主自然是心高气傲的。不过,在夜神身上她自认为算是见识到了。

    战场上的阴谋诡计不叫阴谋诡计,那叫算无遗策。

    战场下的算无遗策不叫算无遗策,而叫阴谋诡计。

    *

    百年时光如一把利剑悬在鎏英的头顶,魔爪兰好说,唯有那份契约手令是她费劲了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从密室中抢出来的。润玉将暮辞已经虚弱至极的三魂六魄还给鎏英之时,亲眼见到那个飒爽豪情不输男儿的女子朦胧了泪眼,但是眼中的欣喜却像火焰一样照亮了黑暗的迷途,不禁轻声道:“不知死之惧,焉知生之欢?得之不易,切要珍惜。”

    鎏英正要开口怒斥此人的惺惺作态,却只见着了夜神转身离去的那片衣角,和被夜色侵染的寂寥背影。

    如今天界众仙皆道夜神殿下被临危受命,然后又被临阵夺帅,至此有家不能归,游荡六界八方,是何等的孤独而可怜。

    其实并不然。两百年的时光于神仙而言不过弹指一瞬,更何况他还有花界可去,锦觅、魇兽可伴,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般无依无靠,反而日子比当初在天界布星值夜时还要清闲的很。

    花界。

    幽蓝的星光还未落下,就见一个娇小轻快的女童跳下秋千朝着星光落地之处奔去,甜甜的叫道:“润玉哥哥润玉哥哥!”

    润玉赶紧将冲过头的锦觅给一把捞住,点了点锦觅的小鼻尖,向来清寒的面容倒是罕见的露出几分欢喜和亲昵来:“这几个月润玉哥哥不在,觅儿有没有乖乖的修炼功法啊?”

    锦觅如今一千三百朵岁,堪比人界八、九岁的小童身形,长相随了花神,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再加上嘴甜又乖巧,被花界和水族的长老们宠的厉害。即便是向来清肃自持的水神也对这个差点就要失去的闺女宝贝的紧。平日里不轻不重的说几句罢了,真要教训起来只要锦觅小嘴一瘪,登时就只有抱抱哄哄的份了。

    是以督促修行此等重要至极又枯燥无味的重担,竟然七推八拐的落在了润玉的身上了。

    润玉知晓水神和花神是见锦觅生来仙胎,如今年岁又尚小,不忍苛求。但是他却深知未来的路有多难走,是以在知晓了锦觅的修行灵力如今竟然还不如刚晋升的人仙之时,板着脸好好的替锦觅做了一个严密周详妥帖的修炼计划,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吓得锦觅一见着他就跑。

    今日倒是乖觉,见着他反倒忙不迭的迎了上来,当真是叫润玉受宠若惊。

    只见锦觅笑的眸如弯月,甜滋滋的可讨喜了:“觅儿这月余已经梵天咒背得滚瓜乱熟了,连凝水术和召唤术也大有精进,爹爹和风姨都夸奖了觅儿呢。”

    润玉低着头,唇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容道:“觅儿如此乖巧,那润玉哥哥该奖励些什么好呢?”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润玉哥哥有,自然双手奉上。”

    锦觅拉着润玉的手晃了晃,眨巴着大眼睛道:“觅儿什么都不要,只希望润玉哥哥和旭凤哥哥能重归于好。”

    润玉唇边的笑容僵了僵,但是注视着锦觅眼中满满的希望,他仍是轻声道了声:“既然是觅儿所愿,自当如此。”

    小锦觅开心的在原地蹦着圈,而另一旁的草丛中,‘噗’的一声红光一闪,月下仙人杵着姻缘杖就站到了润玉面前,欣喜的拉着润玉的手道:“那么多天兵天将都说服不了你,果然还是小锦觅的话管用。兄弟之间哪有什么仇怨呢,来来来,玉娃这便跟叔父回天去吧。”

    润玉轻轻拂开月下仙人的手,敛了笑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后淡淡道:“叔父莫是忘了,润玉曾在南天门发过誓的,若是此时回了天界,岂不是落得业果缠身神雷降罚的下场?”

    丹朱一愣,大惊失色道:“什么?你竟然真的对天道立了誓。我还以为那些是你一时气愤之言呢!”

    润玉倒似浑不在意般轻描淡写道:“润玉是何性子,想必叔父也是了解一二的,自然不会做下那等空口白话之举。”

    神仙修炼重因果,证天道,若是对天道发下誓言是必须要遵守的,否则后果极为严重。但这并不代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归于‘誓言’之内。空口白话、大夸海口的神仙不是没有,但是只要他们没有真正的动道心勾结因果就不算是立誓。

    否则神仙不仅要战战兢兢谨言慎行不说,天道光是降下违誓神罚也要忙不过来了。

    丹朱此时此刻倒是真的急了,忍不住用姻缘杖敲了润玉一下,气道:“老夫是看着你和旭凤长大的,你是何性子我会不知?只是你若是真的发誓,又怎会立下那要平魔界的豪言壮语?天魔大战打了无数次,又有哪一次天界是能真正的平了魔界?你呀你呀,平日里看着聪明乖巧,怎的带起兵后就如此糊涂?”

    润玉受了那不痛不痒的一敲,好脾气道:“能不能平魔界是我的事,如今神誓已立,请恕侄儿无法从命,叔父请回吧。”

    月下仙人显然是一只执拗的狐狸,他绞尽脑汁的想了许多所谓的‘万全之策’都无法说服润玉,最后一拍脑子直接道:“既然如此,干脆我回去找太微商量,让他再增调新兵去战场,然后再封你为副帅,你与凤娃一起在沙场杀敌,兄弟齐心,说不定魔城就被你们攻破了呢?”

    怎么?他被旭凤夺了帅位之后还要再回去演一出不计前嫌兄弟情深的戏来捞一个副帅当?

    我连天帝都不想做,莫非现在还要求着太微封我一个副帅之位屈于旭凤之下?

    已经被骚扰许久的润玉对此的回应就是……直接闭上眼,连话都不想说了。

    月下仙人也是个急脾气,原本就是好心好意想办法,但见润玉摆出这么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很是生气,直接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是真的不想回天界了?要缩在花界当一辈子的野仙?”

    润玉的眉心跳了跳,道:“叔父的好意润玉心领了,只是侄儿心中自有主张,不必劳叔父如此费心。”

    月下仙人辈分很高,好歹也是活了十几万年的一只红狐狸了,但是偏生长了一张唇红齿白的小童脸,即便是板起脸来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但是此时,他的腰板一挺,上神的威严和气势顿时扑面而来。

    可见是真的动怒了。

    “不劳我费心,我倒是不想费你的心。只是你这不管不顾的就走了,留下多大一个烂摊子给凤娃?凤娃心中记挂于你,认为对你有愧,那些要追随你而去的天兵天将他倒是好不为难的就放走了,这两百年来,军营中走了多少天兵,士气何其低落你可知?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好歹也要看在凤娃曾救你一命的份上为他想一二啊!”

    润玉微愣之后冷笑一声。

    他还道叔父当真是如此的关心自己。他以为自己虽然不如旭凤和叔父的关系亲切深厚,但到底二人之间还是有几分叔侄情分在的。

    可是他还是高估自己了。

    顾及着锦觅在一旁,此刻脸上有些怯怯的、泫然欲泣很是难过的模样。

    润玉怕吓到她,愣是受了丹朱的上神之威没有反击。而是一步一步逼近月下仙人,眉心像是拢了千年不化的冰雪,那双黑檀似的乌眸犹如深渊一般丝毫不见光亮,就这样带着铺天盖地的黑暗直直的凝视过来,其中我的寒凉之意让丹朱都忍不住心中一颤。

    “承叔父之言,润玉受教。自当竭尽全力为旭凤……解此困局。”

    言出必行。

    没过几日,润玉便回了魔界战场,秘密的找了天玄将魔爪兰交给了他。

    天玄又喜又愧,当即跪下道:“天玄有愧夜神殿下,若有命能从战场归来,必还此愧,必报此恩!”

    “举手之劳罢了。”

    润玉将天玄扶起来,瞥了一眼账外道:“我方才进来时,发现巡夜的都是鸟族的士兵。鸟族终归是异族,巡夜事关重大,即便是信任翼族,也还需五府天兵轮流值守才是。”

    天玄摇了摇头,冷峻的侧脸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夜神有所不知,现在翼族负责的不仅仅是巡夜,还有侦探敌情。”

    润玉皱眉道:“侦探敌情.事关重大,向来是斥候兵的职责所在,怎的如今有换成了鸟族?”

    天玄低声道:“自您离去后,火神殿下消沉了好长一段时日,鸟族势力大增,夏侯亦是仗势而为。后来他因为挟私重罚之前追随过您的亲兵,惹了众怒,被火神殿下知晓后便将他逐出了军营,斥候军亦交到了穗禾公主手里。然而穗禾公主并不信任天兵,她暗暗将斥候兵分化瓦解至个个军部之中,是以如今斥候之责已落在了鸟族手中。”

    润玉冷声道:“如此明目张胆拉帮结派、党同伐异,旭凤竟然也不管?”

    天玄叹了口气道:“我们也曾谏言,只是那穗禾公主惯会在火神殿下面前装模作样,又确有几分行军打仗的本领,是以很得殿下信任。再加上她手握天帝陛下的诏书,我等亦要受其辖制,无可奈何。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如此多的天兵受压离营。”

    果真是如此困境。

    润玉神色不见忧愁,唇角反而还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透过帐帘的缝隙瞥见账外翼族士兵来回巡夜的身影,轻声道:“天玄,你不是说要报恩于我吗?想必这机会很快就会来了。”

    又过了三百年,曾在雷谷一战身受重伤的琼瑛天将因为旧疾复发,在战场上险些毙命于魔将刀下。回营之后军医检查,神色一变,然后避过众人单独与主帅商议。

    一个月过后,琼瑛天将五灵俱衰,但凡动用大量的灵力便会呕血不止,更遑论带兵作战。

    火神殿下决定让琼瑛天将交出将令,回天界好生修炼疗养。谁知天玄神君竟然当着众将的面当场请辞,言及带兵多年已厌倦战场,现在只愿携琼瑛归去,为其好好调养,以治旧疾。

    众将一愣之后,纷纷怒斥。天玄神君全然不管不顾,跪在校场整整月余,铁了心要离去。

    就在这时,穗禾公主召集诸人,当着火神殿下的面,冷言断道:“天玄神君并非真心要离去,而是受了夜神的威胁。当初琼瑛天将受了蚩蛇之毒,夜神送来魔爪兰的同时在里面加了一味混灵散。如今三百年已过,毒入五灵。他便以此要挟天玄神君卸甲离营。否则即便是大罗金仙在此,琼瑛天将亦无力回天。”

    如同一声轰然雷鸣在军帐之中炸响。

    毫不在意的忽视那几十双错愕不可置信的目光,穗禾只盯着旭凤隐隐有些微抖泛白的唇色,一字一句道:“旭凤,你早就该知道的,他心胸如此狭隘,如何放得下五百年前的事情?”

    旭凤将天玄招了进来详询。

    已经跪了一月憔悴至极的天玄见琼瑛中毒之事已然披露,瞒不过去,便承认了下来。

    “其实此事琼瑛两百年前就已经知晓了,但是她秘而不发,隐瞒到今日才会落得此等下场。”

    穗禾皱眉道:“为何她不说出来?”

    天玄第一次如此狼狈的跪在军帐之中,跪在诸位同僚的面前,他的脸上带着愧疚、悔恨,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疲惫。

    “她说,这是我们欠了夜神殿下的……我们是他的将、他的兵,但是我们全部都背叛了他。”

    “既然没有人要为此负责,那么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军营中的背叛若是不得见于天光,势必引来更深的杀戮。”

    诸军沉默,半晌之后,旭凤只问了一句:“这是琼瑛的意思?”

    天玄叩首,一字一句道:“也是我的意思。”

    *

    天玄二十一万零九年,自天帝太微登位后的第三次天魔大战中,天玄神君与琼瑛天将双双请辞而去。

    主帅力排众议,点头应允。自那日后,火神一改往日沉郁之风,整顿军制,颁下军令。

    若再有兵将无故离营而去,一律按战场逃兵处置,立斩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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