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里秦岭巍峨耸立,崖陡壁峭,横断南北。
白石山刀削斧劈,麦积山石窟林立,终南山绮丽高华,太华山仙气缭绕,太白山积雪皑皑。
渭水汇黄河,汉水入长江,嘉陵江由秦川至蜀地,洛河水横贯高低,将黄土送予丰饶的关中。
何不趁年华正好,携手三五知己,与飞禽走兽共行,一同畅游天地?
仿佛弱不胜衣的娇柔少女,背上背着捆得结结实实的,足有一人高的巨大柴垛,白鹤轻舞般飞翔在山林之间。
三菱刺手中提溜着雉鸡和兔子,肩上扛着一头野猪,从林子里窜了出来,见此场景,不由得喉中一哽。
好一朵威武雄壮的白莲花,近可徒手劈大石,远可上山打猛虎,既能洗手做羹汤,又能拳打小流氓。
似乎禁不住丝毫风雨的柔弱身躯里包裹着一个顶天立地的铁血真汉子,反差未免太大了。
半山腰处有一段平整的缓坡,几栋粗陋的石屋挨挨挤挤,白老虎和棕老虎来回游走,警惕的审视着拥挤在石屋附近的动物。
大猴子、小猴子、老猴子争先恐后的将各式野果、药草、鲜花和它们苦心酿造的,装在自制石器里的果酒,分门别类的堆放在王自闲的面前,抓耳挠腮的比比划划着。
王自闲蹲在地上,连连点头道:“我会吃的,谢谢你们。”
“吱吱吱吱。”猴子们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雀跃的围着他翻跟头。
站在远处的大黑熊用前掌轻轻地推搡了两下半大的小熊。
小熊扭头看了它一眼,叼着一个蜂巢,跌跌撞撞的跑向石屋。
它放下蜂巢,仰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用棕褐色的眸子凝望着王自闲。蜂蜜好吃,比果子更好吃。
王自闲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表情严肃的嘱咐道:“不许再送了,你们过阵子就要冬眠了,吃得不够多,会在睡梦中饿成熊干的。”
小熊兴高采烈的蹭了蹭他的手,满心都是粉红泡泡,幸福的直扭屁股。
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永远都喜欢你,什么都可以给你,希望你永远都能开开心心的。
挤在几颗大树上的松鼠们胆子小,踌躇着不敢上前,急的眼泪汪汪。
逼不得已,只能将坚果、嫩叶、蘑菇、小果子等它们觉得好吃的食物留在了树下。
一大群飞鸟列队低飞而过,接二连三的丢下活蹦乱跳的肥美鱼虾。
华真真静静地凝视着王自闲,觉得他才是山鬼。
微风拂过,卷来丝丝缕缕可怖的气息,
松鼠群一哄而散,猴群尖叫着上蹿下跳,寻找石块,折断枝条,握在手里当成武器。
小熊一头扎进王自闲的怀里,哼哼唧唧的瑟瑟发抖。
“嗷呜。”一只体态优美的矫健云豹在半空中翻了几个圈,四肢着地。
它弓起腰,龇牙咧嘴的怒视向施暴者,尾巴倒卷着夹在两条后腿中。
三菱刺飞跃而下,颦眉瞪着云豹,冷哼道:“看什么看?不带贡品不许过来。难道你也看上那个死胖子了?”
“吼。”白老虎闻言大吼了一声,虎目圆瞪。
虽然它听不懂人话,也并不胖,但是隐约知晓胖胖、死胖子之类的称呼指的是它。
“吼。”棕老虎也跟着大吼了一声,瞪着云豹。
大黑熊如同一个人似的直立而起,皱着脸,呲着牙。
它凭空挥舞着两只粗大的肉掌,不知是在拍打些什么,还是想要拍打些什么。
王自闲安抚的揉搓着小熊的身体,高声道:“菱菱不要吓唬人家。胖胖,圆圆也不要凶人家。大黑和小黑很害怕。”
他扫了一圈那些跃跃欲试的猴子们,不太确定的补充道:“大圣的亲戚们也会害怕?”
猴子们向来毫无畏惧,不管敌人是谁,它们都敢与之一战。
反正它们人多势众,而且跑得快,即便是森林之王也能活活打死。
三菱刺木着一脸,丢下身上的猎物,冷冰冰地道:“我才应该害怕。”
一会看不到人就作天作地,不好好在屋里待着,到处撩闲,也不怕哪天死于非命,真当自己是德鲁伊啊?
他扭头看向背负着柴垛,作壁上观的华真真,怒喝道:“谁让你去打柴的?谁让你把他自己扔家里的。”
华真真缩了一下脖子,眼泪瞬间喷涌而出,细声细气的道:“对不起,我只是出去了一刻钟,谁想到……”
她打着哆嗦,哭哭啼啼的辩解道:“我走之前分明锁上门窗了。”
三菱刺冷冷地看向王自闲,怒极反笑道:“光锁可不够,他打小就擅长溜门撬锁。你应该把他扔进没窗户的柴房里,用铁链子拴上门,再抱来几块石头堵住。”
王自闲嘟囔道:“那是监、禁,我又没犯罪。”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喜欢动物,动物也喜欢他,从小到大从未被伤过一分一毫。
他相信它们,也相信自己。他生来就是山林的孩子,与山林同存,与百兽共舞。
在山林之中,没有任何事物会去伤害他,想去伤害他,因为他们是一样的,是一体的。
恒古至今,未曾更改。
三菱刺懒得再搭理他,看向那群不速之客,一字一顿的道:“还不快滚,等着留饭呢?”
王自闲放开怀里小熊,站起身,恋恋不舍的摆手道:“走吧,走吧,都走吧,不然你们要被恶兽吃掉了。”
遥远的山巅处,身穿灰蓝道袍的青年遥遥望了过来,灿金色的双眸胜过日光璀璨。
他的视线穿过万千大山,穿过九曲十八弯,凝固在王自闲的身上,眼底滑过一丝诧异。
王自闲坐在石屋里,探头探脑的看向窗外,若有所感的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微微泛酸鼻尖,扯着脖子大喊道:“菱菱,花花,饭好了没有?我饿了。”
“怎么没饿死你?”沙哑冰冷的话语穿墙而来。
华真真端着两个碟子从门口走了进来,摆放在打磨平滑却未曾上油的木桌上。
她凝视着王自闲,咬了一下嘴唇,怯生生的道:“我不叫花花。”
王自闲砸了咂嘴,喃喃道:“可是菱菱说你是白莲花,不叫花花,难道要叫白白或者莲莲吗?”
华真真咽下涌到喉头的一口老血,左右衡量了一下,觉得再争辩下去也无法改变什么。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楚楚可怜的颔首道:“还是花花吧。”
三菱刺端着一大盆炖肉迈过门槛,瞄了华真真一眼,冷声道:“哭完记得喝一碗盐水。”
成天哭来哭去的,也不怕哭成人干。
华真真强忍下眼泪,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道:“我没哭,我不哭。”
王自闲忽然道:“是不是要到中秋了?我们要吃月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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