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官雪儿那个只会折磨人的小天魔星相比,宫主虽然性子顽劣了些,却完全算得上是个小仙女。
任何能够烧的一手好菜的姑娘都称得上是天仙下凡。
向来忘性比记性好上一千倍的陆小凤已然把那些人和事悉数丢在脑后,幸福的填着肚子。
宫主自然不会让陆小凤和陆小凤那个脾气很好,长得也不赖的朋友陪着闵之风一起清汤寡水,她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荤素皆有。
但她自己却没有动那些,她还是陪着闵之风吃一样的东西。才不是因为想陪着呢,女孩子吃的素淡一点更容易保持身材。
她做的菜好吃,汤品更是一绝。陆小凤险些把自己撑了半死,满足的摸着鼓起来的肚子,打了个嗝。
用完了饭,宫主挽着闵之风的胳膊,搀着他慢悠悠的走了几圈,就进了同一间房,进去了就没有再出来过。
花满楼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困惑,陆小凤还以为他是觉得这样不太好,便解释道:“他俩好像是未婚夫妻来着,虽然丫头年纪小了点,睡一起也没关系吧?”
看宫主的体态便可知晓她还是完璧之身,想来她那个六哥也不是个急色的。
这并不奇怪,要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对那些葵水都不知道来没来的小姑娘下手。
起码陆小凤干不出这种事,他还不至于那么下作。
闵之风何止是不急色,他看起来就仿佛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致,无欲无求的简直快要升天了。
西门吹雪只是冷,终究还带着几分人气。闵之风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活着却跟死了也什么两样。或许是因为身体实在太差了?提不起劲。
花满楼摇了摇头,略微思量了一会,才温声道:“叶片落下是有声响的,路旁的石子就在那里。但是……”
他满怀不解的继续道:“明知他就在那里,我却无从察觉。”
眼盲之人是看不到东西的。正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其余的感觉会更加灵敏。没有肉眼还可以长出心眼。然而他的心却一直在告诉他,那里什么都没有。
“哦?”陆小凤含糊的应了一声。他也有些觉得闵之风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似乎是一不小心就会忘了这个人。
花满楼扭过脸,正对陆小凤,轻声道:“他不存在,有时又无处不在。”
这个说法太过诡异了。陆小凤忆起闵之风那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那双亮的不可思议的眼睛还有青紫色的诡异嘴唇,最后是阴郁寡淡的神态,好像还真的有点像志怪小说的人物。
他不由得打了哆嗦,冷汗直冒,干笑了几声,磕磕巴巴道:“我、我、我才不怕呢。青天白日的,才不会有鬼怪。”
陆小凤越想越觉得有些瘆得慌。闵之风不只不说话,走路还没有声音,连吃饭都不会发出声响。他真的是人吗?
“……”花满楼无奈极了,抬手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起身欲回房。
“不要走。”陆小凤伸手环住花满楼的腰。他抱的极紧,苦着脸哀声道:“天就要黑了,别走了,我们来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烛光微弱,床幔已落。
宫主不喜欢漆黑一片,很多女孩子都不喜欢。所以就寝时也不会熄灯。
系统道:“宿主,大龄痞子死缠烂打的爬上了那个温柔大美人的床。还假装怕黑,一看就是演的。真是个心机婊!鄙视他!”
闵之风:“……”
系统道:“他一定是个基佬,就是断袖。这么说你能听懂吧?”
闵之风道:“嗯。”
系统道:“估计还是个深柜,钛合金的柜子。”
闵之风:“……”
闵之风侧躺在床榻里面,左臂搭在宫主的腰上。宫主也是侧躺着,枕着闵之风的右臂,胳膊也搭在他的身上。
被子盖在肩上,只露出两个披头散发的脑袋。
那两个人并没有紧紧的贴在一起,但这个姿势毫无疑问的是在拥抱彼此。
他们睡着了,系统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很多东西要有对比才能看出变化。哪怕旁人觉着闵之风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系统却认为他变了很多,或者说好了很多。
失去记忆或许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他那层坚不可摧的壳子被敲碎了。
公主殿下和驸马大人带着船队一去不回。朱翊钧整日里学着如何治理国家,如何与那些不安分的臣子明争暗斗,十天半个月也抽不出时间去看闵之风一眼。
闵之风并不会有孤独之类的情绪。系统却替他一直孤独寂寞着。
他独自一个人住在郡王府里,丫鬟仆从们尽心尽力的服侍他,却连抬头直视他都不曾。
他日复一日的待在那里,身体慢慢抽条,面上的轮廓日益深刻,却仿佛在渐渐的步入死亡。
一天天的过去,他不理别人,别人也不理他。就这样还能有个好?哪有人是这么活的?
人活着不只需要健康的身体还需要健全的心。他的身体从来没健康过。那心呢?他的心还在吗?
系统其实并不讨厌宫九。他很烦人,又有神经病。然而他愿意时常来探望闵之风,虽然每次都弄得鸡飞狗跳。
但他不行,他无法令闵之风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他做不到的事,宫主却做到了。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系统无从得知。它毕竟不是人,无法真的去理解人类的复杂性。
闵之风会去回应宫主,就像当初会去回应公主殿下一样。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回应,也好过漠不关心。
系统终于察觉到为何这么久以来朱翊钧什么都没有做。因为宫九是在他的允许之下带走了闵之风。
大概朱翊钧也一直很忧虑吧。他是在意闵之风的,非常在意,奈何他还有更多更在意的东西。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
他站到了那个位置上,就无法再去做他自己。在他个人的意愿和情感之外,更重要的是这天下苍生。
他帮不了闵之风什么,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衰败腐朽下去,只能另寻出路。
闵之风又做梦了。到底是梦或是回忆,他并不清楚。
他趴在窗口,看着外面。
年幼的朱翊钧撸胳膊挽袖子的在揍还是个奶团子的宫九。
宫九打不过他,却不肯服输。哪怕被打的鼻青脸肿,仍是会张牙舞爪的爬起来,再次扑上去。
朱翊钧不耐烦的斥道:“你烦不烦啊?服个软会死吗?”
宫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裂开嘴,笑着说:“你输了,你已经输了。你再也没机会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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