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那点微薄的内力在你体内乱窜,恰巧打通了你因幼时重伤而黏连的那段经脉。”赵月娘瞠目结舌,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科学了。好吧,武侠小说的世界本来就不科学。
穿越也不科学。赵月娘默默在心中流下眼泪,作为一个穿了这么多年,最近才因为在茶馆听了几段书,才知道自己身处古龙武侠世界,而一代主角的名侠沈浪和小李探花早就退隐江湖不知去向。
“是的。”白景烁转了转手中的茶杯,语气轻快。
“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
“路小佳。”白景烁抿了一口茶杯中的茶水,甚是甘甜可口。
“所以他师父叫荆无命。”赵月娘双目失神。
白景烁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月娘一眼:“荆猎户何时告诉你他全名的?”
“荆猎户啊……”赵月娘将脸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看来我不仅蠢,还瞎。就算曾经遇见过甲乙丙丁,也没能认出来。
“荆猎户怎么了?”
“别和我说话,我已经死了。”赵月娘有气无力的闷声道。
对了!赵月娘忽然想到镇外的青龙观。青龙观,青龙会?该不会和青龙会有什么关系吧。忆起镇中比比皆是的身具武艺之人,想起长辈们之间偶尔语焉不详的话语,越发让人质疑了起来。
“不会吧?”赵月娘豁然起身。
“怎么了?”白景烁放下手中的茶杯。
赵月娘表情复杂的看着白景烁:“盛儿,你陪我去趟镇外道观。”
“美人相邀,刀山火海亦可去。”
“巧言令色。”赵月娘哭笑不得的啐道,心中的焦躁却消了大半。
并不宏大的道观静静屹立在山脚处。青灰的砖墙带着岁月腐蚀的痕迹,朱红的大门掉了漆,连黄铜钉上都染上了灰黑的污渍。
与白景烁相携而至的赵月娘颦了颦眉:“越发寒碜了,怎么不找人修修?”
“据说观主爱清净,不愿闲人前来打扰。”白景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道观门口的黑底烫金匾额:“颜筋柳骨,藏而不露。好字。”
“你没来过吗?总不会路过的时候未曾看一眼吧。”赵月娘提起裙摆上了台阶,抬手欲扣门。
“没有。”白景烁表情诡异:“真奇怪。为什么住了这么多年,离的这么近,我却从未想来看一眼?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了心智一般。”
赵月娘被白景烁略带阴森的话语唬了一跳,连门都不敢敲了,转头震惊的看着白景烁:“盛儿你认真的吗?你别吓我,我胆子小。”
“嗯,吓你的。”白景烁勾唇轻笑,上前叩了门。
“吱嘎。”两扇朱红的大门被三声轻叩后无风自开,门后空无一人。
赵月娘被吓的打了个哆嗦,缩到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身后,只露出半个头,一双杏眼眨巴个不停。
门后的院子里,荒草萋萋,想来已是许久未曾有人打理。
“要…要进吗?”赵月娘磕磕巴巴的问,双手紧紧的箍住白景烁的左臂,纤长的手指几乎通过衣衫嵌进肉里。
“莫怕。”白景烁拍了拍赵月娘的手背:“来都来了。况且你不是有事要做才来的吗?”
对哦。赵月娘想起自己的目的。至于自动打开的门,谁知道是机关还是内力导致的。
认定了眼前的场景是有人装神弄鬼的赵月娘再次提起了勇气,也发现了自己惊恐中不当的行为。
“哎呀。”赵月娘赶紧松了手:“对不起,我掐疼你了吧。”
“不碍事。”白景烁对赵月娘露出安抚的微笑:“进去吧。”
两人沿着唯一没有被杂草覆盖的石子路前行,一直到走正殿门口。
看了看干净整洁的房屋,又后头看了看破败的前院,赵月娘满腹不解。
白景烁却没有等她,直截了当的上前推开殿门。
映入眼帘的是寻常的道观前殿,摆放着三清雕像的石台,石台下的香案,香案后一排排的杏黄色蒲团。这些蒲团都空着,但并没有因此落上灰尘。
唯有离香案最近处的灰色蒲团上盘坐着一个披着蓝白道袍的身影。明明只一个背影,却让人觉得神姿高彻,凌然如仙。
玉枢君恰好做好了晚课,起身向二人打了个稽首。
“有失远迎。”玉枢君空灵清幽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内:“来自异乡的旅人,你有什么需求吗?”
白景烁拉着不知为何浑身僵硬的赵月娘在门口回了一礼:“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还请道长海涵。”
“无妨。”玉枢君温声道。
白景烁看了看只在最初瞥了自己一眼,目光凝在赵月娘身上的玉枢君,又看了看不知为何神情恍惚的赵月娘。挺身挡在了赵月娘面前。
玉枢君似乎有些困惑,垂下灿然如光的眸子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赵月娘的心中一团乱麻,将头抵在少年瘦削单薄的背上,道:“您知道青龙会吗?”
“请稍等。”
赵月娘没有探头。
白景烁独自看着玉枢君歪头撸下发冠垂绳上的黑色串珠。将珠子抛向空中,又伸手接住。摊开的手掌中,八个串珠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里。
“九耀缺一,七星伴太阴。”
“谢谢,告辞了。”赵月娘头也不抬的拽着白景烁就走,白景烁也没有挣扎。
对方没有听他解挂。玉枢君合拢了托着串珠的手掌,再展开时候,紫烟袅袅:“来自异乡的旅人,愿你远离所有灾祸。”
太阴是指白玉京吗?不知道白玉京现在出生了没有。毕竟古龙的小说时间线一向杂乱。赵月娘努力忘却玉枢君对自己的称呼。如同将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总之之前是自己想太多了。这样就好了,别的完全无所谓。
白景烁看着赵月娘变幻莫测的表情,笑吟吟的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头:“走错路了。”
那对的路又在哪呢?
苹果和橘子你要哪个?猪蹄和鸡腿你要哪个?亲人和朋友你要哪个?忠心和义气你要哪个?过去和未来你要哪个?
对有些人来说,选择是痛苦的。因为选了一个,就注定要失去另一个。
得失之间,又怎么能够分辨对错。
“我讨厌选择。”
天是蓝的,树是绿的,血是红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笑着的。明明笑着,眼中却一片死寂。像是清明烧尽的黄纸,用手一捻,只剩一地的灰。
他是个初出茅庐,名不经传的杀手。因为没什么名气,又不太好养活,只能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单子都接。
例如眼下这例。十年夫妻,患难与共,一朝事变,同床异梦。
丈夫的外面有了别的女人,那女人年轻貌美,胜过妻子百倍。丈夫想娶她,所以请人杀掉妻子。
然而丈夫并不知道,妻子在同时也请人要杀掉他。
接了这笔生意的路小佳甚是无奈。肯定不能两个都干掉,都干掉的话银子也就泡汤了。
经过一番并不激烈的心理斗争,路小佳决定杀掉丈夫。因为他使剑,使的还是一把能值几千两银子的剑。
可惜这把剑断在了路小佳三两银子一把的铁剑下,人也永远的躺在了这片林子里。
再好的剑也拯救不了一个人不堪入目的剑法。
路小佳觉得有些失望,又有些理所当然。他决定抽出几天把这场戏的另一半看完。
然后,他遇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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