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德里克山谷的日光充沛,这个认识斯内普只用了三天就得到了。
这三天里,他足不出户,每天除了看书,就是趴在窗台上愣神。
莉莉庄园的地理位置较高,从三楼的窗台上可以眺望到相当广袤的范围。
那些依着山势高低有致的房屋,以白色居多,间或穿插着几处红色的屋顶,还有在其中蜿蜒而过的河流,总在日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更多的时间,斯内普也喜欢看着莉莉庄园的庭院。
从他房间往下看去,能看到混合种植着百合和卡特兰的花圃。
哈莉有的时候会出现在庭院里。
第一天她穿着一件柠檬黄的小裙子,撑着一把小洋伞出门去了,直到黄昏才回来。
第二天她在树下摆上小圆桌,享受了一顿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午餐——那个叫做多比的小精灵前胸围着餐布,在桌上跳来跳去。
第三天哈莉和多比在花园里玩了一上午的游戏,互相向对方投掷任意变形的纸牌。
纸牌变化的模样强弱有别,比如变成狐狸的纸牌会吃掉兔子,变成兔子的纸牌会吃掉长腿的草莓,输掉的那一方需要在脸上贴上白色的纸条,结果多比整个矮小的身体都被纸条淹没了。
他没有跨下三楼一步,哈莉也没有上楼来找他。
每天多比会来给他送饭,菜式还算丰盛。如果不是多比每次都要把餐盘重重的墩在桌上,他几乎要对多比投出一个算得上慈祥的眼神。
不过今天他慈祥的眼神一样派不上用场,因为午餐时间多比只端上来了一个空的托盘,把托盘墩在桌子上之后,多比自己跳到托盘里,气鼓鼓地看着斯内普。
这……是要把自己当头盘给上了?
食用小精灵是有违巫师法规的吧…… 再说了…… 这皱巴巴的小身板,也不能好吃啊……
斯内普暗暗腹诽。决定对这个和哈莉交情颇深的小精灵,使用尽可能和蔼的外交辞令。
“多比,对吧?希望没有叫错你的名字。感谢你几天来的劳动,但实在没有必要把自己作为食物端上来,你觉得呢?”
多比不满地抱着双臂,一只脚在托盘里拍打着,斯内普绕着弯的话让它更加不爽,它在托盘里跳了一下,朝斯内普嚷嚷起来。
“哈莉小姐是多比最好的朋友,多比做什么都可以”,它声音尖利,气鼓鼓地喊道,“哈莉小姐不高兴,多比就也会难过起来,多比不愿意看见哈莉小姐难过的样子。”
斯内普的眉尖轻轻一挑,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好嘛,正主没来,小精灵先出头了。斯内普的确有话要说,但也犯不着对这只……
多比见斯内普一时没接话,朝斯内普逼近了一步,很有些大义凛然的风范;“哈莉小姐的朋友都懂的道理,斯内普先生却不懂。如果你不是哈莉小姐的朋友,那么斯内普先生为什么要在这里?”
斯内普看着他,没说什么,淡淡移开了和多比对视的眼神。
“多比”,一个声音忽然柔柔响起,打破了房间里无声的对峙。
斯内普朝房门看去,只见哈莉不知什么时候斜靠在了门边。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坠着摩洛哥皮流苏和串珠的长裙,海藻般的黑发在脑后挽了一个松散的髻。
将食物托盘端进房间,哈莉朝斯内普抱歉一笑:“饿了吧?今天的午餐是我做的~在布斯巴顿学会的南法尼斯三明治,还有爱尔兰橙香咖啡,将就吃吧。”
“哈莉小姐”,多比小声抗议道,显然对哈莉纵容斯内普的做法相当不满。
“多比”,哈莉好脾气地哄它,“为什么不去吃我们的宝彩圣代呢~”
见多比依然不满地瞪着斯内普,哈莉眯起眼睛威胁道:“不然,我就把它们吃光光咯!”
多比心痛地一抖,十只细瘦的手指纠结地搅在一起,是继续和斯内普作对,还是去保护它的圣代,这让它陷入了短暂的踌躇。
“我数十下,十,九”,哈莉一本正经地伸出手指计数,接着眼睛一转,“八,一!”
她冷不丁直接从八跳到一,这成功地吓唬到了多比,它抱着脑袋叫了起来,嗖地一下跳下了桌子。
“你猜我放在哪儿了?谁先抢到就归谁咯!”,哈莉继续吓唬它。
多比终于决定放过斯内普一马,蹿出房间去觅食了。
哈莉看着它夺路而逃的可爱样子,咯咯笑了起来。
“哈莉…… ”,斯内普忽然喊她。
“嗯?”,哈莉朝他看去,笑容慢慢收敛了。
斯内普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哈莉歪着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一秒,两秒,三秒,她忽然扑哧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她憋着笑竖起手掌,示意他不用继续,“我知道的。”
她的确在等着听斯内普会说些什么,但看着他欲言又止,一贯喷射毒液,现今却张口结舌的样子,简直让她大大满足。
哈莉心满意足地把斯内普丢在房间里,和多比去楼下享用冰淇淋了。
对于斯内普来说,见到哈莉的这一天好像和之前的几天没什么不同,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也许是哈莉的厨艺好过多比,他用了比平常更多的午餐;这让他思路格外清晰,完成了双倍计划的工作;之后困扰了他几日的入眠困难也随之消失了。
在莉莉庄园的数日以来,他从未睡得这样好过。
在梦里,他回到了科克沃斯镇。回到了那个被河水环绕的草坪,他躺在那棵树下,日光透过枝叶的罅隙,在风里的青草气息里,他睡着了,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长到像是要穷尽他一生的悲欢。
夏季的午后气候总是多变的,不多一会他便听见天边响起了滚滚的闷雷声响。
那些挟裹着湿气的雷声渐渐靠近,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轰然炸响。
其中一个惊雷就在他头顶的树冠上炸开,他睁开眼睛,却见到一蓬绿光骤然闪现。
就是这一道迸开的绿光,斯内普一瞬间就惊醒了。
他翻身坐起,发觉自己额角竟在一刹那冷汗涔涔。
原来刚才梦中的景象并不全是梦境——外头变天了,闷雷滚滚,黑暗的房间被闪电照得一明一灭。
而那声声惊雷之中,夹杂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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