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亡者园的遁走者(上)

    戈德里克山谷的日光充沛,尤其在这个八月。

    哈莉回来重建父母的故居已经有三个礼拜了。一开始的时候,当这座沉寂了17年的废墟重新亮起灯光,确实吓坏了周围的邻居。邻居们在院子的门前探头探脑,关于大难不死的女孩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惊动了镇长。

    “欢迎你回来,孩子”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紧紧握住哈莉的手,长长的白胡子颤抖着,“戈德里克头顶的阴霾已经消散,波特家的孩子终于要回来了”。

    他甚至要把自己的家养小精灵遣来帮助哈莉,不过那只雌性小精灵显然对多比更感兴趣——这吓坏了他。

    当哈莉在阁楼上找到多比的时候,多比正准备将一箱旧书倒掉——这是它第三次打算这么干了。

    “多比!这不行”,哈莉抬高了声音。

    多比停止了魔法,回头看了哈莉一眼,满眼不忿。它气鼓鼓地踢了那口箱子一脚,跳到箱子上坐下,长耳朵泄气地垂了下来。

    哈莉放下怀里还没来得及挂起来的油画,感到有些抱歉。

    “多比,对不起”,哈莉在它面前蹲下来。

    多比赌气地把后背对着她,哈莉觉得它生气的样子简直可爱死了,忍不住伸手去咯吱它。

    多比扭动着身体躲开,闷闷地说:“我不明白,哈莉小姐。”

    哈莉索性坐在了它对面,顺便伸长了有些酸疼的双腿:“不明白什么?”

    “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些旧书带到这儿来?我们明明可以把阁楼改成一个日光房,种满各种各样的神奇植物,房顶上可以看到白云和星星”,多比说,声音从期待到低落。

    “可是这些书不能被丢掉,它们的主人不会同意的,不是吗”,哈莉细声细气地对它解释。

    “可多比不觉得哈莉小姐对这些放了二十多年的老魔药书感兴趣”,多比回过头,用那双大到出奇的眼睛审视地看着她。

    都说精灵是充满智慧的生物,看着它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哈莉感到没来由的失落。

    她垂下眼睛,从地上捡起一本落满灰尘的书。手指凌空将灰尘拂落,扉页翻开,露出了一段漂亮的手写体,是书主人的署名。

    发黄的书页在手指尖哗啦啦翻过,哈莉发现这本书的中部是中空的,就像书页里藏着一个小小的储藏柜。

    中空的部分有一朵橘红色小花,花瓣缓缓地一张一合。花瓣的边缘亮晶晶的,仔细看去原来是嵌着一根亮晶晶的,红色的长发。

    “魔法还未消失,它的主人会醒过来的”,哈莉注视着这个藏在书中的小秘密喃喃,“它很漂亮不是吗”

    多比忍不住走下箱子把头凑过来,看不出这个10岁巫师就能施放的魔法高明在哪里。但它看到哈莉的眼睛里却充满着一种奇异的光,温柔而忧伤。

    “哦,年轻的哈莉小姐,哈莉还是个年轻的小女孩”,多比惋惜地喃喃,仿佛已经看破哈莉心中所想。

    哈莉将书合上,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好:“多比,去玩吧,休息一会儿,这里我来。”

    说着哈莉念动咒语想把箱子抬起来,然而箱子只是微微升起了不到5公分,就哐当一声砸到地上——装了上百本书的箱子实在太沉,她从韦斯莱夫人那里学来的家务咒又太不扎实。

    “好吧”,本来想在多比面前露两手的哈莉尴尬地耸了耸肩,她拉起用来捆绑箱子的绳子,打算用麻瓜的方法把箱子拖到阁楼深处。

    多比痛心疾首地摇晃着脑袋,一边看着哈莉跟那口大箱子较劲,一边叨叨咕咕:“可怜的哈莉,笨蛋哈莉”。

    它动了动手指,沉重的箱子不易察觉地浮空了一公分,哈莉一边拖着箱子疾走一边兴奋地大叫:“多比,你看!我的家务咒好像灵验了!”

    多比沉痛地摇了摇头,为它亲爱的笨蛋哈莉惋惜着。忽然它想起了什么,朝哈莉兴冲冲的背影喊着:“哈莉小姐,今天猫头鹰来过了,是从霍格沃兹来的!”

    霍格沃兹的校长办公室中安安静静,历任校长在各自的画框里各忙各的,偶尔也会去对方的画框里串串门。

    菲尼亚斯·奈杰斯正朝德克斯特·福斯特说些什么,后者则用力晃了晃他的助听筒,戴丽斯·德文特正把手中厚厚的书又翻过一页。

    最活泼的要数邓布利多,他把一包开封的比比多味豆凑到眼前,往里认真地瞄了一眼,掏出一颗放进嘴里。他小心地转动着舌头咬开它,随后眼睛一亮,一边满意地点头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

    “您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它了?”哈莉站在他的画像面前,好奇地问道。邓布利多在吃比比多味豆的时候总能吃到奇怪的味道,从此那就成为他最讨厌的食物。

    “唔,焦糖口味。最近总能吃到些不错的味道”,邓布利多咽下多味豆,笑眯眯地说,“最近过得怎么样,哈莉?”

    “嗯,挺不错的,我刚刚从戈德里克山谷回来”,哈莉说,“那里阳光真的是太充沛了,我喜欢那里。”

    “但是我在你眼底看到一丝阴霾,哈莉”,邓布利多的眼睛透过厚厚的眼镜片注视着哈莉,“你知道它来自于哪里吗?”

    哈莉老老实实摇了摇头:“不知道,校长。”

    “哦,真遗憾”,邓布利多说,“疑惑总是夸张过问题本身。”

    “可我觉得现在没有什么让我疑惑的,校长”,哈莉说,“伏地魔已经死了,一切都很完美不是吗?”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刚准备说些什么。哈莉就看到画像深处探出了半个身体,一个老人正高声招呼着邓布利多:“阿不思,走了,要赶不上马车了!”

    虽然那个人转眼就不见了,哈莉依然一眼认出那张让自己印象深刻的脸,在《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和谎言》里,赫姆曾把这张脸指给她看。虽然这张脸已经至少苍老了一百岁,但哈莉还在伏地魔的意识中见过他:盖勒特·格林德沃!

    哈莉睁大了眼睛,仍不敢相信刚才那个人在画框里出现过。

    “哦,真不凑巧,我要和我的朋友去旅行了”,邓布利多露出遗憾的表情,眼睛里却十足欢快,“只能下次再聊了,哈莉”。

    说着他就要从画像深处走去,深处那个人的影子正等待着他。

    哈莉脑海中电光石火地掠过了二人的生平和传闻,胸腔中紧张得犹如鼓锤:他们两个人都活了一百多岁,在一起的时间才只有两个月。现在他们在画框中的世界里,又重新站在了一起。

    她想起了格林德沃死前仍然在保护邓布利多的坟墓。

    她想起邓布利多的声音:“它存在于你身体的每个角落。是爱,哈莉”。

    脑海中掠过那个男人苍白沉睡着的脸,哈莉心中无数疑问滑过,失声叫住了他:“但是,邓布利多,我想知道……”

    邓布利多仿佛知道哈莉心中的疑问是什么,他回过了头,向哈莉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时间,哈莉。时间会给值得的事情以最终的答案”。

    “而且,奇迹它总会降临”,他的声音颤悠悠的,随着他身影的离去消失在了空荡荡的房间里。

    奇迹?哈莉蹙起了眉头,抚摸着手中霍格沃兹的火漆印章,陷入了思索。

    雪白,无休无止的雪白,贯穿了时间和空间,斯内普就像自己跌进了被大雪覆盖了的宇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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