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桂芳这些手艺都是前世在无数个夜晚,经历了无数次失败练出来的。
徐红利真信了,人和人的确不一样,他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教什么 ,他就能学会什么,从没觉得难过,他的同桌赵青青的哥哥就不一样了 ,基本上学什么都学不会。
但他现在还有啥过人之处呢?
…………….
徐忠民很快就着热水吃完了烧饼,又赶夜路回去了。
周六晚上,徐青青和徐红利赶到家,在门口就听到了里头有人争吵的声音。
两个人飞快地走进屋子,发现徐老头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老神在在的吸着烟,脸上挂着一贯的又狡猾又无赖的笑容。
他看到大孙子二孙女进来了,眼皮都没抬一抬,磕了磕旱烟袋,指着刘凤仙说道,“老大家的,你原本是地主家的小姐,成分不好,是我们忠民可怜你才娶了你!这个家轮不到你说话!”
刘凤仙哭哭啼啼的,正要反驳,徐红强将母亲拉住了。
她母亲胆子小经不了事儿,一点点事情都容易掉泪。
徐老头看到制住了儿媳妇,扭头又瞪大了牛眼,对大儿子说道,“老大!你们兄弟几个就属你最孝顺最听话!日子也过得最好,如今你们还去镇上卖烧饼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大孙子一早上就卖十几块钱,我不过一个月让你们交十块钱养老钱,这算多吗?一点都不多!”
徐忠民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丧气,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说实话,徐忠明觉得一个月十块钱太离谱了,一年就是一百多块啊!他的饥荒还没还完了,徐老头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在乡下吃喝不花钱,偶尔割块肉一个月两块钱足够了!
徐红利看见爷爷就气的不打一处来,看到他那一副老无赖的样子,年轻气盛,一把将爷爷手里的旱烟袋扔到地上,恶狠狠的说道,“徐国昌!你养了不止我爸一个儿子,你养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难道你养我爸比养叔叔和小姑多花了本钱?都是喝地瓜稀饭长大的,凭啥俺爸得一个月出十块钱?你是老家伙了,的确应给给你养老,不过,这事儿得公平才行,要是俺们家出十块,二叔三叔还有小姑家都得出十块!他们要是同意了,俺家就是全家饿肚子,十块钱一分不少你的!”
徐老头被他的架势吓住了,但很快回身,捡起烟锅子就骂道,“小兔崽子,爷爷的名字是你能乱叫的?”
徐红利已经怒气冲冲的出门了。
他先去了书记徐家辉家里,把情况都讲明了,请他过去做个见证,然后去了二叔三叔和小姑家,没说什么事儿,只说请他们过去吃烧饼,而且徐老头也在。
全凤仪村都知道,徐老头难缠又偏心,徐家辉担心自己辈分不够,走到半路又去叫了徐二爷,他是目前村子里徐家辈分最高的人,平时也很有威望。
没一会儿,徐家破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
徐红利和徐忠民偷偷去里屋达成了一致,虽然徐老头徐奶奶有劳动能力,不愁吃不愁喝,但儿女孝顺是应该的,每个月一块钱。四家就是四块钱,加起来也有将近五十块了,着实不算少了。
徐忠民提出这个建议之后,徐二叔很快同意了,徐三叔犹犹豫豫的,一块钱是不多,但夹不住月月往外掏啊,一年十来块呢。
徐小姑则是明确反对,她十分不高兴的看着徐忠民说道,“大哥!村里谁不知道你家红利卖烧饼发了财!每个月给爹十块钱难道不应该?要是给不起还另说!”
徐桂芳忍徐小姑很久了,笑着说道,“姑姑,我家要是给,你家给吗?”
徐小姑头摇的像拨浪鼓,十分不高兴的说道,“你这个傻孩子,姑姑是嫁出去的人了,别说十块,一块也不需要拿,谁家都是这样的规矩!“
让别人拿钱那么积极,自己原来一毛不拔!
徐桂芳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又说道,”姑姑,既然你是别人家的人了,也不打算出钱养爷爷奶奶,那你还有啥资格管我爸爸出多少钱啊?“
徐小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徐老头抽完一袋子旱烟,指着徐三叔说道,“老三,你是不是也觉得一块钱太少了?你要是嫌十块钱多,五块钱不算多了吧?”
徐三叔身后跟着徐三婶,他不敢乱说话,吞吞吐吐了半天,说到,“一年到头队里也就分几十块钱,都孝敬了您,您的孙子孙女吃什么喝什么啊?要我说,一块钱就不少了!”
听到这话,徐老头气得够呛。
徐三婶也不太满意,狠狠万了丈夫一眼。
虽然过程没那么愉快,最后还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一家每月出一块钱。
为了怕有人反悔,徐家辉和徐二爷商量之后,当众立下了字据,徐忠民等三人都按了手印,徐老头也按了手印。
徐红利将字据收起来,对徐老头说道,“爷爷,上次你去镇上找我,你说奶奶病得摊在炕上了,镇医院说再不治人就不行了,我把身上的两块钱都给你了,就当做头两个月的孝敬吧!”
徐老头敲诈大儿子和二儿子时最常用的借口就是徐奶奶病了,虽然是自家人,但一来二去,经常这么说多少也犯忌讳,徐红利这么说的时候,徐小姑已经用不满的目光看向父亲了。
徐老头气得牙痒痒却也一点办法没有。
徐老头等人走后,徐忠民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妻子,站起身说道,“好了,收拾收拾歇着吧!”
徐桂芳给母亲倒了一杯热水,说道,“妈,你该高兴才对啊,爷爷这回再也不能来胡搅蛮缠了!”
刘凤仙点点头,她出身不好,因为这个徐老头和徐奶奶都看不上她,为此多受了很多气。
徐桂芳打开窗子,让屋子里的烟味跑一跑,擦了擦桌子,又拿了扫帚和撮子将地上打扫干净。她一边扫地,一边说道,“妈,跟你说个高兴的事儿吧,大哥赁了一处院子,宽敞的很,也很安全,以后爸爸不用每天天黑去送面粉了!”
徐忠民蹲在院子里吸烟,闻言也走进门,脸上带了少许的笑容,说道,“是的呢,凤仙你没看到,那院子修的真齐整!”
刘凤仙担忧的说,“赁这么大房子得多少钱?这样人人都知道你哥打烧饼,真不能被抓起来?”
徐桂芳笑了笑,说道,“妈!不会的!”
徐忠民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嗓门说道,“刘家村已经开始分地了,咱们村也快了,最迟明年开春就分了!”
刘凤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道,“真的?那咱们家能分多少地?”
徐忠民心里计较了一番,说道,“具体的章程还没拿出来,不过,肯定是先分麦地,剩下的地在再按照大小人头来分,估计摊到每个人头,大概两亩多点吧!”
徐家一共七口人,那就差不多能分十五六亩地,若是全种上小麦,即便亩产只有三百斤,也能收四五千斤小麦了。
去掉一千多斤的公粮,也能省下两三千斤,全家都吃细粮是没问题的了。
这个数字让徐桂芳很高兴,她笑着说道,“呀,那不少啊,明年一定风调雨顺,是个丰收年!”
徐忠民和刘凤仙都笑了笑,其实这两年年景不错,他们去年分的粮食就不算少,只是背着饥荒,又有三个孩子读书,开销太大,即便是收入高了点,也不太能显出来。
徐红利去灶间烧了一锅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回脚,趿拉着鞋走进屋子,手里提着旧挎包,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毛票。
这一周一共卖了一百一十多块钱,去掉徐桂芳用掉的三块钱,赁房子的五块钱,也还有一百多块。
再去掉徐忠民收麦子的钱款,一共五十多块钱,刘凤仙一连数了三遍才放进匣子里了。
徐桂芳看到自己亲妈对待五十块钱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笑,又觉得有些心酸,她笑着说道,“爸!妈!大哥前几天卖烧饼的时候,一个顾客说光吃烧饼太单调了,要是配着肉包子肉烧饼一起卖就好了,大哥算过账了,若是这两样儿一起卖,那真能多挣不少,至少要多挣两倍吧!”
刘凤仙眼睛亮亮的,说道,“是吗,那挺不错,肉烧饼和肉包子倒也不难做,我都会做,做出来保准好吃!”
徐红利说道,“妈,做包子要发面调肉馅,半夜就得起床,你这身体哪能撑得住?不如让大姐跟我一起去镇上吧,大姐干活利索,一人能顶仨!”
这话刘凤仙承认是事实,不过,徐桂红是外嫁女,这钱怎么分啊?分少了不行,分多了,那显然也不合适。
徐忠民也犹豫着说道,“不行还是让你妈去吧,又不是住在山上,赁的院子修的很结实,冬天冷不到哪里去!”
徐桂芳插嘴道,“爸,妈,你看我出个主意行吗?咱们算是雇了大姐,工钱呢也不固定,若是卖包子赚了十块,就有三块是大姐的,七块是咱们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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