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怜儿等人不欢而散离开听雨轩不提,这头柳绵可是受不住世子过于旺盛的精力。他被那些女人吵醒,正是不爽的时候,偏偏柳绵还要拒绝,吮着她的脖颈肉一路埋头下去。
柳绵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泪眼汪汪地看着那案头的一支梨花,她好似它一样被露水打湿,软绵绵地耸搭着花瓣,坠坠儿地要落下似的。
“昨日我与你说的,你好生藏在心里。”
柳绵是彻底爬不起来了,她缩在被窝里,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睡凤眼,看世子下床。
他的背肌宽大,腰却窄,后面有一道从肩甲处斜劈到裤腰以下的可怕疤痕,翻过去的都是新生的粉肉,颇是狰狞。柳绵看得心里一颤儿,这伤若落在自己身上,恐怕早要了性命。
世子没注意柳绵的眼神,随手拉下横架上的白袍,披肩而穿,遮住了那穿上衣服后显露不出的健壮躯体以及叫人看着都疼的疤痕。
“我且去上房请安,让阿奶给你带些吃食过来。她人虽不清醒,若发起癔症,你只管提我的名字就是。”
眼看着世子离开屋子,便听到外面世子奶娘高兴的声音,“衍儿呀,阿奶把那些坏女人都给你赶跑了。”
“谢谢阿奶。”世子语气温和,好似昨晚那个醉酒的他。
“衍儿,你媳妇醒了吗?”
这话已是僭越了,世子却并未生气,“醒了,还得劳阿奶照顾。”
“好好好,阿奶呀,就等着抱小世子呢。”
听着这寻常却又并不寻常的对话,柳绵觉得此刻的世子才是她印象中的世子。严肃认真,却又温和知礼,怎的那一日突然就变了呢?
世子奶娘提着食盒进来,先是拾掇起落在地上的挑粉裙放好,然后才把食盒放下。柳绵因为从被窝里偷偷露出一条缝隙打量外面的世子奶娘,她以前也曾见过她,但那时她都是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头一回看见她正正常常地收拾东西,还有些新奇。
好在奶娘看柳绵似乎没醒,收拾完屋子,就又碎碎念着什么离开了。
柳绵想起身,骨头都是软哒哒的,想起世子起床时神清气爽的状态,柳绵忍不住纳闷,昨夜她光是躺着都累得慌,他那么折腾,怎么第二日她连床都起不得,他却精神得很,甚至于舒服地在喟叹一声。
接下来几日柳绵过得很是疲惫,晚上需要应付精力旺盛,怎么样的不会累的世子。白天睡到中午才能勉强起床,到小花园走几步,腰就不行了,别说干活了,就是站着坐着,她都要往地上栽。
渐渐地,柳绵眼底起了淡淡的的黑眼圈,得多涂厚厚的一层粉才能盖住。看到世子就不自觉的全身发软直哆嗦。偏偏她又不敢拒绝,哪有通房敢拒绝自家主子宠幸的,等她葵水来的那天,柳绵盯着自己被血弄脏的裙子,差点欣喜到哭了出来。
“柳绵,干什么呢?这几日又不见你了。”木槿好不容易在倒座儿捉住柳绵,吓了她一大跳。
“哎哟。”柳绵手中的针将指尖戳出了血,忙含到嘴里,“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木槿从篮子里拎出绷子,柳绵心虚道:“你看什么呢?”她正为为世子做的贴身物件,准备先从袜子做起,生怕木槿看出了什么。
“哎哟我的天。”木槿指着绷子上歪歪扭扭的一排绿线,“你这是绣的什么?最基础的针脚都是乱的。”
柳绵从木槿手里夺回自己的绷子,“这是竹子,很容易看出来呀。”
木槿没见过这么差的手艺活,被柳绵说笑了,“你这是竹子?有这么细这么歪的竹子?还有呀,你这是要做袜子,做的这么大,还两只大小不一样,要是让你娘看见了,可不得心疼这布料。棉麻布虽然不贵,也不该这么浪费。”
柳绵瞪着自己的绷子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眼眶都红了,“有这么差吗?”
“你别哭呀。”木槿看到柳绵包着泪的模样,一时吓到了,不明白为何这么一两句话就把她说哭了,“你平日也不是爱哭的人,怎的这段时间就跟眼睛上装了泉眼似的,说哭就哭了。”
柳绵低着头,世子要她做衣服,可是她不会做,要是世子生气了可怎么办?早知道以前娘教她的时候,她就不去疯玩了,都怪骏哥哥说以后不叫她动针线,也没有想过以后不嫁给骏哥哥她怎么办。
木槿恨铁不成道:“不会就学呀,哭什么哭,来,我教你!”
“木槿。”柳绵抱住木槿,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她好委屈,做通房一点都不好。世子也不给她涨分例,她白天要干活,晚上还得被世子欺负,坐得腰都酸了还得给世子做贴身衣物。
明明一个人,干了三个的活。又是管花园,又是当通房,还要当绣娘。柳绵委屈极了,世子之前还扣了她半个月的分例!
一时间柳绵委屈大发了,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问,“我能学会吗?我的手指都被戳了好多针眼儿。”
木槿又好气又好笑,“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做,不出三天,我包你学会。”
柳绵憋着眼泪,看木槿怎么做,一针一线跟她学。
“哎,说到做针线,那表姑娘又给世子送荷包过来,绣的个什么鸳鸯戏水!哎呀,一个大姑娘,忒不要脸了。”
柳绵手一抖,又戳歪了一针,“她绣得很好吗?”
“好呀,怎么不好,那表姑娘家做皇商生意的,家里出的绣品都是进贡的贡品,那鸳鸯绣得跟活的一样,还是双面绣,不得了。”
柳绵埋着头,看着自己的越绣越胖的竹子,眼泪吧嗒吧嗒落到绷子上,把布料打湿了,针戳在指尖也不觉得疼,血浸染着白色的布料越发脏乱。“世子是要纳表姑娘为妾吗?”
“说不准儿吧,我觉着世子不会喜欢表姑娘那种没礼数的商户女,倒是大少夫人家的妹子不错。听说太太喜欢得很,天天招跟前玩。世子每日都去上房请安,怕是经常得见的。”
柳绵咬着唇,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酸滋滋的,眼睛也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掉。心里只道自己实在委屈,明明世子有那么姑娘可以给他做衣服,为什么还要她做。
偏她又不会做,葵水来了正式烦躁的时候,还得弄这折磨人的物件儿,越发来了气性。
把针线扔进篮子里,“不做了。”
“怎么又不做了?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呢?”
柳绵扭身倒在自己的床上,“我肚子不舒服,今儿就不做了。木槿,你先忙自己的事儿吧。”
木槿不明所以,想着自己确实时间也不多,教针线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也就随柳绵休息去了。
下午柳绵照旧呆在小花园侍弄她那些花儿草儿,其实平日里也不常要浇水施肥修剪枝叶的,偶尔打扫一下路上的枝叶而已,柳绵就坐在一石凳上休息。
她正用手指划拉石桌,想着那绣品上的竹子到底该怎么绣,忽然一只白猫蹦到了石桌上!
柳绵吓了一跳,与那长得肥硕的波斯猫对视了两眼,那猫咪盯着柳绵,她今日发髻上插了一根蝴蝶簪子,微微一动,蝴蝶翅膀就会颤动。
波斯猫忽地伸出爪子就往柳绵的脸上过来了,她连忙捂住脸,手背却是一痛!
它还要再扑过来,柳绵立马喝了一声,“不许动!”
波斯猫被柳绵软软的呵斥声给吓到了,发出想要攻击的声音,背都弓了起来。柳绵几时见过这么霸道的猫,连忙拿起旁边篮子里的小花锄,朝它挥了挥,“快走!”
柳绵小时候在庄子里,撵过狗追过猫,要不起刚刚突然被波斯猫吓了一跳,也不至于被抓伤。好在柳绵的威胁奏效了,波斯猫看讨不着什么好,扭身就跑了。
“嘶。”柳绵看着自己被抓了三条明显的血痕的手背,暗道自己最近好生倒霉。
小花园与前院有一处角门连接,平日里世子喜欢从这里进出。因为小厮除了世子是不给开门的,所以世子何时进来,院子的人也不知道。
柳绵也是这几日才知道这么个地方,平日里见这门紧闭,还以为是关死了从来不开的呢。守门的小厮倒也知道了她,柳绵嘴巴甜,发现托小厮买东西又方便,又不用被门房克扣,就托小厮帮她买了几回东西。
“小马哥哥。”柳绵敲了几下门,那边传来问话。
“什么事儿?”
柳绵将一小块碎银从门缝下递过去,“能帮我带些药酒吗?”
“你摔着了?”那头小厮只知道柳绵是世子的丫头,这会儿话多了些关切。
“被只猫抓着了,没多大事。”
“好吧,你等着,我给你买去。”
柳绵就坐在门边等着,过了一会儿,一装着药酒的小白瓶儿和剩下的钱一并从下面传了过来。
小厮只看见一只漂亮白嫩的手从下方摸过药瓶和钱,那边传来女孩可爱软糯的声音,“谢谢小马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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