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初念，老师叫你现在去办公室。”王芊芊说这话的时候下巴扬得老高。
“我觉得有点不太妙。”郭博低声叫住起身的初念，“你小心点，我觉得王芊芊去打你小报告了。”
不是郭博看出来了，是全班都看出来了，现在都正在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看着她。
初念揉揉耳朵：“没事的。”
办公室里，班主任脸色严肃地问道：“听说你最近很忙，都在忙什么？”
初念低头。
“前几天你是不是上课时候跟十班的奚悱跑出去了？是不是还天天跑到十班给他送奶茶？”班主任叹口气，“初念啊，虽然你转来没多久，可你是老师最信任的孩子，你的成绩在这摆着，响当当让人的没话说，但你怎么能跑去跟奚悱混在一起呢？你知道他什么样吗？”
初念等老师说完这么一番话，才缓缓抬头，轻声说：“张老师，我觉得奚悱挺好的呀，形象好，家里还给学校捐了楼。”
简而言之，有颜，家还有钱。
“什么？！”班主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初念啊，你才多大，怎么能有这种虚荣的心思！”
初念被这大嗓门吓得一激灵，赶紧解释：“张老师，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是为了班级荣誉才去找奚悱的呀。”
“那混小子有什么班级荣誉，他不给学校拆了就很好了！前几天他上课打电话，还敢嫌老师讲课吵着他，你知道王老师被他气成什么样？”班主任用力叹了口气，“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初念：“张老师，是这样的……”
十分钟后，初念是被班主任送回班的。
“去吧，好好准备，奚悱这孩子就性子，吃软不吃硬，不过他肯帮忙就证明觉悟还是很好的。你也还是学生，这样，给他买奶茶的钱老师出了。”班主任笑着拍拍初念的肩膀，“快回去吧，好孩子。”
“谢谢老师，钱不用的。”初念有点心虚地说。
全班都看愣了，初念没挨训就算了，老师还和颜悦色地把她送回来，还要报销她给奚悱买奶茶的钱。
摆明是要护着。
这是学校开明到允许公然早恋了吗？
“怎么回事？”郭博压着声，“你快看王芊芊又趴桌子上哭了，你怎么做到的？”
“是这样，这事还得你帮忙。”初念打开一本书，挡着嘴，低声把计划讲了。
“什么？！”郭博听完，忍不住惊呼一声，引来全班的侧目。
*
周六是文艺演出彩排的时间，初念来得晚，到了就在舞台四周观察。
“你怎么来这么晚？我心里一点底都没。”郭博道。
“刚去准备器材了。”初念手支撑跳上台子，她动作幅度有点大，一边的助听器滑脱掉了下来。
“这什么？”郭博伸手捡。
初念抢先了一步捡到，藏在手心里：“无线耳机。”她故作镇定地往台子中间走，踩了踩中间的升降台。
“我去看了，咱们第三个节目，我已经跟负责人说把曲子换成《海之恋》了。”郭博说着也跳上台子，“咱俩要不要彩排一遍。”
初念下意识用一边耳朵去听，手心已经出了汗，她小声说：“好，等他们彩排完，咱俩最后排。”
“你的计划到底行不行啊，我怎么这么害怕，失败了老师那边还好说，我是真怕奚悱揍我。”郭博手掐腰，“不过想想觉得这事还挺刺激的。”
初念揉着耳朵点头，忽然有些耳鸣了。
下午的学校礼堂，阳光从窗台照了进来。周围的同学都在忙碌，初念咬着牙整个人都在发颤。
她时常忘记自己是有听力障碍的残疾人，但也时常会像刚刚那样，突然意识到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其实时至今日，初念对那场意外都是不愿相信的，她想要是一场梦就好了，梦醒了家还在，爸爸脸上总带着笑，妈妈也没有受伤。
“初念！你快下来，高一诗朗诵要彩排了！”
听到郭博喊，初念才从恍神的情绪里猛然出来，她扯着唇笑了笑：“知道了。”
……
“好端端的周末来什么学校啊！奚悱？”陆明昊顺着奚悱的视线就看到了站在台子上的初念，“哎……”
奚悱视线淡淡落在初念身上，过了一会儿：“走吧。”
*
初念借故说道具没准备好，最后一个彩排的，彩排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她跟郭博分开，自己往家走。
一声口哨从后面传来，她回头便看见骑了辆改装摩托的岳洋。
“等半天了，聊聊呗。”
“没什么好聊的吧。”初念往前走。
“我说怎么不理我，原来攀上奚悱了。”岳洋把摩托挡到初念面前，油门轰得直响，“装的挺清高，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你爸还跑学校说因为我们欺负你你才转学的，我看你是为了他吧。”
要说以前初念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岳洋，现在已经是恶心了。
“岳洋，你这样有意思吗？”初念道。
“我是没意思！奚悱可比我有意思多了！”岳洋很得意底笑了一下，“跟小三的儿子好，你是不是特别骄傲啊？”
初念往后推了一步，声音尚且还是平静的：“岳洋，你有什么就好好说，不用非这么说话。”
岳洋一脚油门，车子差点碾住初念的脚。
“奚悱有个哥你知道吗？”他哼口气，“同父异母的哥哥！奚悱他妈妈当小三的，他从小就是私生子，跟他那婊.子妈住在外面，硬把人家原配给逼死了才登堂入室的，你还真当他奚家小公子啊！”
初念听得有点蒙，皱了皱眉。
“他哥以前是‘希慕’私高的，门门都是第一名，现在不跟他刚，是因为去外面上大学了，你觉得他哥要是真回来了，奚家还有他的位置？”岳洋顿了一下，“哦，忘了跟你说，她那个婊.子妈已经被赶出奚家了。”
初念想起她之前在医院看到的那些，心脏莫名不舒服起来。
“他妈妈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脱口而出之后，初念一怔，不是为了岳洋的话，而是没想到自己会为奚悱辩解。
岳阳：“是没关系，但是他存在的每一天都在膈应别人。你也别觉得他能对你多好，他那样女朋友能不多？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王芊芊的，他俩之前都快好了，就因为王芊芊送他了一条手链不和他心意，他当众就砸东西翻脸了。”
初念现在真的很想把助听器抠下来，不是不好奇奚悱家的事，是不想听见岳洋的声音。
她往旁边走，岳洋又拦。
“这就受不了了，还有更劲爆的呢！你知道奚悱他妈跟人家原配是什么关系吗？——亲、姐、妹！妹妹睡了自己亲姐姐的老公！奚悱是不是应该管他爸叫姨夫啊！”
城市就这么大，岳洋家又有点本事，就算是再隐秘的事，他用点方法想打听到也是可能的。
“知道了。”初念点点头，“那我可以走了吧。”
理智上她很想听完的，但是她心口抽疼。
事后回忆起这一刻，初念也想不明白自己在疼什么。
她往前走，岳洋的车就跟在后面，示威似的嗡嗡地响。
一道黑影从旁边闪出来，吓了她一跳。
“奚悱？”初念看清人，更惊了。
奚悱的一支胳膊架到她肩膀上，勾了勾食指，旁边出来好多人，拿着手机对着岳洋一通拍，闪光灯直亮。
“拍清楚了吗？”奚悱说。
后面陆明昊把手机递过来：“清楚了，就是人有点丑，凑合着能用。”
岳洋从刚才看见奚悱就想跑的，可惜钥匙被人拔了。
奚悱本身在学校间就有点出名，随便一打听个人事迹就一堆，要不岳洋也不会只敢这么背后使阴招。
“你、你们想干什么？”岳洋慌了。
“举报吧。”奚悱这话是说给陆明昊听的，然后他回头看着岳洋的车，“加了超长车尾支架，还改装了排气筒，违法吧？”
陆明昊点点头：“并且未满十八不能驾驶摩托车，上次我玩摩托，我爸打我时候是这么说的。”
“你们？你们？”岳洋震惊了。
“喊什么喊，老子要不是这段时间不能犯事，现在你早躺地上了。”奚悱说完，觉得怀里的人动了动，搭在初念肩膀上的胳膊往里箍了箍，旁不可查地摸了下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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