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极好的兄弟

    那人看不管叶琅很久了,平日里没少出言讽刺几句,而叶琅也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格,一来二去私下里也不知偷偷斗争过几回。

    平日里他若是这么说,大家都将这句话当做笑话来听,倘若兴致上来了,甚至特意跑到叶琅面前,恭恭敬敬喊上几句“叶大状元”,将这份语无伦次的“殊荣”给他戴上。

    而叶琅往往是恼羞成怒,紧接着两伙人就开打了起来。

    对于这些学子而言,进入南书房读书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有不喜欢读书的人,也会做做样子,装出一副学习的模样。

    可叶琅倒好,就连做样子都不愿意去做,若不是有这么一个官拜三品的爹,这个爹还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他早就被先生轰了出去。

    别人费劲心思得来的结果,他只是挥挥衣袖得到了,得到了也就算了,却丝毫不去珍惜。

    这就是那些学子瞧不上叶琅的理由。

    如果是平时,那位学子说出这么讽刺的话语,总会有人接着他之后继续进行嘲讽,可经过今天的这件事,众人的态度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算那些言论是薛祁或者林玖等兄弟教导的又如何?

    既然别人能够未雨绸缪,那便是他的本事。

    能够站起身来,直视谢衍初反驳他的观点的人可不多,甚至于放长剑悬挂脖颈,也依旧可以谈笑风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况且,这些事情,他完全可以避免开,可叶琅为了兄弟,为了这份义气还是挺身而出。

    对于学子们而言,能够无畏强权,高山流水的知己太过难得,所以叶琅的所做所为,在他们心中,早就引发他们内心的钦佩。

    “你这话就不对了,就算这些言论有人教导过你,你敢在谢大人面前说出来?”

    “别说在谢大人面前言语清晰的吐出这些话了,估计当那把长剑放在脖颈处时,就已经两股战战。”

    “哈哈哈哈哈哈,不会不会,兴许连话都未曾说清,双目直视谢大人估计都不敢。”

    大家一唱一和,将刚才那名讽刺叶琅的人怼到接下来一句话也未曾说出。

    那人恨恨的瞪了叶琅一眼,转身向南书房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已经有初升起的朝霞露出来了,学子们也纷纷向学堂走去。

    “阿琅,刚刚你怕不怕?”

    林玖贼兮兮的用胳膊搭在叶琅肩上,眼神里闪过兴奋的光芒。

    “........还行吧。”为什么要害怕这种事情?他甚至觉得有点对不起谢衍初。

    “林玖,这次是运气好,谢衍初没有计较,万一下次谢衍初突然来了兴致,你说应该怎么办?他这种人,做起事来随心所欲,谁知道他会怎么对付阿琅。”

    薛祁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因林玖生气,对方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做出这件事也是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就算利用了阿琅不厚道,也要将这份火气压在心底。

    林玖听见薛祁的声音,心底冷哼了声,薛祁既然都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却依旧教唆阿琅,让他做出这么危险的事。

    但脸上却没有将心底的想法表现出来,毕竟是好兄弟,而且他也能理解,这件事私下说说罢了,在阿琅面前将对方的心思披露出来,会让阿琅伤心。

    “阿琅,等上完课,我给你一个惊喜好不好?”林玖想起上次与一群人所布置的惊喜,脸上笑的得意。

    这次,他相信,这次会欺负小疯子会很有趣,一定会让阿琅笑出声。

    叶琅手中捧着小金丝手炉,懒散的点头。

    他对这种所谓的惊喜不感兴趣,但若是别人特意准备的,他也不会辜负,只是.........对于林玖口中的惊喜,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南书房清晨第一节课的先生姓齐,所以学子们都尊称他为齐先生,听说曾是教导太子的老师,而上起课来引经据典,颇为有趣。

    但这份有趣对于原本的叶琅而言,并没有丝毫作用,该打的哈欠,他还是打的,该睡的觉,他还是睡的,该罚的站也是罚的,该抽的戒尺,也是抽的。

    无论外面风雨如何飘摇,原主的心一直宛若磐石,屹立不倒。

    而叶远铭.......在原主被打后,居然不是怪儿子不争气,反而是眼泪鼻涕一抓大一把的跑到皇帝面前哭诉,差点让原主最后没能被先生赶出南书房。

    幸好皇帝开恩,原主才在南书房继续,只是自从那之后,先生也就没有管过原主,每次遇见时,就视若无物。

    其实叶琅若是先生,恐怕也会对这样的学生熟若无睹,看见这种学生,额头就开始隐隐的疼痛,只是他不能理解,当初的叶远铭做起事来谨小慎微,怎么到了如今,却如此明目张胆?甚至还跑到陛下面前大闹一场,还是因为先生打了儿子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果叶琅还活着,看见叶远铭对儿子的管教方式,恐怕会认为对方是否在演戏?

    虽说他也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要演戏,可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不是应该盼望着他成材吗?怎么感觉叶远铭对于儿子是否成材,完全毫不在意。

    叶琅一开始还以为先生会提问自己几个问题,因为几乎每个人都被提问过,可当齐先生每次提问时都完完全全忽略过他,如同课堂上没有这个人,叶琅大致清楚了,齐先生在自己的课堂已经无视这个人了。

    其实叶琅也能理解,遇上个这样的学生,所有老师心中想必也是非常无奈,只是倘若无视的彻底,那为何今日清晨林玖告诉自己先生要提问题,不是与自己无关吗?

    抽完所有的学子后,齐先生又开始说起今日学习的内容。

    叶琅不清楚,曾经的齐先生在发生过那种事情后,依旧没有放弃原主,在课堂上对原主提出过问题,可惜原主宛若死狗,每次没能回答上,所以这次不知应该说幸运还是不幸,齐先生终于想开了,烂泥终究是扶不上墙,只要叶琅能够安安分分交上作业,不打扰其他同学,他就心满意足了。

    叶琅自然不知齐先生的心理活动,他只觉得今天一上午都很舒服,自从他到了朝堂之上,便没有过如此悠哉悠哉的时光,齐先生教起书来很有意思,只用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听他讲解书本就对了,不用考虑太多事。

    等到放学后,林玖偷偷在叶琅的耳边兴奋道:“去看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惊喜。”

    在听着这话后,叶琅打算迈出门槛的步伐突然一僵:“你,特意,为我一个人准备的?”

    他大脑又控制不住开始往奇怪的地方发展。

    林玖似乎也是好兄弟?

    可是两个兄弟在一起实在是有点危险,更别提这种特意为一个人准备的惊喜。

    林玖自然不知叶琅淡定的脸上究竟在想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脸上带着笑意道:“也不能说我一个人,是大家共同想出来的好方法。”

    那就行,不是一个人想出来的惊喜,那就安全了。

    只是——

    “你们究竟准备了什么惊喜?”

    “先不告诉你,等你看了,你就知道了。”林玖还顺便卖了个关子。

    叶琅伸了个懒腰道:“不会是与顾长珏有关吧?”

    林玖:“.........”

    薛祁:“.........”

    叶琅:“.........”还真与顾长珏有关???

    他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了,所以需要裁短一点吗?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叶琅望着眼前的两个好兄弟,似乎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两人未曾出现过。

    一般这种情况分为两种,一种是原主记忆太过散漫,后期与他们分开,所以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另一种是,两个人没能活下来。

    原主得罪过顾长珏,自然受到了后来成为帝王顾长珏的报复,既然他得到了报复,那同样欺辱顾长珏的他们,又怎么可能逃掉呢?

    “..........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将他全身绑住,放在了冷宫的那颗树上。”林玖耸肩无辜的解释着。

    “绑住挂在树上有多久了?”转身继续问道。

    “........差不多一夜。”

    叶琅立刻向冷宫的方向跑去。

    放了一夜?

    现在天气这么寒冷,若是感染了风寒,那该怎么办?

    叶琅不清楚,原本的顾长珏的确由于这种放树上放一夜的行为而感染了风寒,九死一生才存活下来。

    冷宫中人迹罕至,而他们几个还特意选择了一处相当冷僻的地方,大多数人都不会注意到到这里,谁也不会想到树上居然还绑了一个人。

    叶琅也想不通,为何原主那伙人要折腾顾长珏,不管再怎么说,人家都是皇帝的儿子,也轮不到他们来践踏,更让叶琅不能理解的是,顾长珏又为何不反抗?

    难道是因为心慈手软?宅心仁厚?

    呵,就看后面原主被酷刑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才不信顾长珏大人不记小人过,必定在心底偷偷的记着。

    由于天气寒冷,树上有点未曾化开的积雪,但幸好,昨晚没有下雪,虽说现在情况不容乐观,但人在雪天呆了一夜,等到叶琅来时,恐怕早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们快点找个梯子过来。”叶琅抬起下巴,推了一把身旁的林玖。

    林玖原本做这事就是为了哄叶琅开心,没想到对方脸色反而越加沉重后,自然跑到一旁找来了梯子。

    “阿琅,你不是最看不惯这个小子吗?平时折腾起来,丝毫不见你手软,怎么如今你反而却要将他放下?”

    林玖将梯子放稳在树下,看这情况,他也猜到接下来叶琅接下来会怎么做,只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叶琅不再折腾顾长珏了。

    顾长珏在树上,叶琅看不见他的脸,也不清楚对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便特意大声道:

    “昨日我想了一夜,先生曾经教导过,要让我们懂得以和为贵,从今日起,顾兄就是我的兄弟,以后欺负他,就是欺负我,懂吗?”

    他特意说给在树上的顾长珏听的,也顺便将这番话说给林玖、薛祁,从今日起,不要再折腾顾长珏了,不然再这么下去,多少条命都不够还。

    林玖显然没能懂叶琅的苦心,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薛祁神色晦涩难辨,却很上道的扶住了梯子,道:“阿琅先上去再说吧,实在不行,换我上去也行。”

    “没事,不过就是上个梯子,不用担心。”

    梯子这玩意叶琅曾经玩过不少回,以前在乡下摘果子时,树上太高的果子摘不到,大家就会般来梯子,爬上去摘树上那顶上的最大果子,这对他而言,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他认为此事对自己而言不过轻而易举,但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看见一向爬梯子爬个一半就会哭鼻子的叶琅,如今不仅没有哭鼻子,甚至于还爬上了最高层,来到了树干上,怎能不惊奇?

    所以当叶琅来到顾长珏身旁时,突然听见树下一群人的赞叹。

    “阿琅今日真是威风凛凛,先是在谢大人身前全身而退,如今还会爬梯子了。”

    “似乎今日先生的课也没有打瞌睡。”

    “兴许过几日阿琅可以取得考试头筹呢?”

    “这个算了,我宁可相信我哥今晚不去跨我那新嫂子的门,也不相信阿琅会开始读书。”

    说这话的人,他的哥哥恰好讨得了一房妻子,每日过的蜜里调油,恨不得日日夜夜腻在一起,在他眼里,阿琅读书,那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那两口子从原来的日日恩爱到形如陌路。

    不管下面如何讨论,最终都在为叶琅打气着。

    叶琅:“..........”

    谁能告诉他,什么时候下面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林玖恰巧为叶琅内心的疑惑做出了解释:“这不是我一人准备的,是大家一起为给你准备的惊喜,刚看你似乎要上梯子,他们又正好在不远处,所以便一起喊过来了。”

    最后,他眼梢处带着得意,就像是取得了天大的荣誉道:“阿琅真棒!”

    叶琅:“.........”

    他不过就是上了个梯子,怎么有一种上阵杀敌,击退了敌军,换来百姓安居乐业的既视感呢?

    顾长珏嘴唇已经冻的有点发紫了,但眼眸却让叶琅想起了冰天雪地的寒星,冷而亮。

    他身子被绑绳子的严严实实。眸子冰凉的望着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叶琅,乌黑的发似乎由于挣扎过,所以带着几分凌乱,却又透出诡异的美感。

    叶琅迎着这样的眼神,尴尬的笑道:“实在抱歉,将你绑了上来。”

    顾长珏张开口,似乎打算说些什么时,树下的那群关系极好的兄弟开口了。

    “阿琅是打算先道歉,然后趁他不注意再将他推下吗?”

    “不会吧,这么做也太残忍了,不过.........阿琅威武!”

    “没想到阿琅今日是打算亲自动手折磨小疯子,需要兄弟我帮忙吗?”

    顾长珏刚刚张开了口,果断的闭上了。

    叶琅的脸,瞬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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