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怪盗的宴请

    等等等,究竟是我出现了幻觉了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又揉了几下眼睛,生怕自己是太累了臆想出了别人的幻影来了。

    “你现在大脑清醒些了没有。”哪怕是已经隔了点距离了,我却仿佛能看到他脸上露出和以往没啥区别的表情,嗯,似乎是表现除了对我这副样子的嫌弃,“赶紧换好鞋子,十点好准时结束啊。”

    十点——喔,我记得他有说过他每天十点准时睡的来着。

    熟练地在长椅上换好了自己的冰鞋系上了鞋上的带子,我做了几下拉伸便滑到了场中去。不过,我现在却被好奇心所吞噬着,为什么濑名泉会知道我在这里训练、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不在这些问题之前——

    “泉……你会花样滑冰?”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做那些超出能力范围的事吗?”他立刻换上了“关爱智障”的眼神,“别杵在那里了,你很想熬夜是吧。知道熬夜是肌肤的天敌吗你?你还有身为女性的自觉吗?”

    “啊……哦,也对。”我“啊哈哈”地干笑了下,“可是就算你也是学花滑的人,也不见得能帮到我吧……”

    啊咧,他的表情似乎变了……啊,说起来这件事除了月永レオ之外应该没人知道才对(毕竟是我自己有意隐瞒),没想到一不留神就被濑名泉套了话。

    “果然啊……”他苦恼地揉了揉眉心,“超麻烦——算了,毕竟是你,不然我也懒得来管。过来吧,我不会欺负你的。”

    说着“不会欺负我”的他温柔得好像少女漫画之中的男主角一般,还真的有一瞬间让我有些心动不已。更不要说此刻的背景还是被灯照亮的冰场,简直就是在映衬着他,给他不断加分。

    “好了,给我过——来。”他擒住了不断与他缩进距离的我的手把我带了过去,“你可是冰上的「Queen」啊,这点困难都跨越不过去那可说不过去吧?”

    我愣了愣,这可能还是我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赞。毕竟以前虽然也有些类似于“银盘上的妖精”之类的称呼,但是也有很多人会私下叫我「deku」(木偶的意思,带有点贬义性质)。

    “才不是什么「Queen」啊……”

    “嗯?”

    “不,什么都没……”我还是决定不去多想,不然只可能会陷入溺死在名为过去的漩涡之中,“泉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于是我决定转移话题。当然,这也是我好奇的一个问题,这个滑冰场要找起来还是很麻烦的,更何况还是在那么晚的时候……

    “啊,先去找了天祥院问到了地址,然后三毛缟跟我说了你最近似乎处于瓶颈期。”

    “……”竟然是这两个人吗?还有三毛缟斑怎么会知道我在瓶颈期的事……啊,等等。我还是通过月永レオ认识的三毛缟斑……莫非是他……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算了,越想越麻烦。

    “那么就从构架故事开始吧……你音乐应该准备好了吧?先凭着你的感觉走一遍,然后我和你一起把这个‘故事’的内容提炼出来。”

    我惊异地看着他,总、总觉得这方面他格外熟练……这是怎么回事?

    “哈?你那是什么表情?这么不信任我的能力吗?”他轻哼了声,“我可是给「Knights」所有的曲子填词的人啊,你要知道那个笨蛋王樣虽然作曲水平超一流,可是填词水平让人无法直视,我才勉为其难地帮他把他作的曲子都填上词哦?”

    “真厉害……”

    “你、你突、突然间说什么呢,笨蛋——!”他突然受到惊吓一般往后倒滑了一段,甚至十分慌乱地将自己的手挡在他的脸之前,“啊……超烦人!快点开始,你是打算在这里打地铺睡觉吗!”

    第一次看他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不,那样子可能更像是因为突然听到这种不带奉承的夸奖而害羞起来……真稀奇啊,有点想拍下来。

    不知为何我突然忍不住“噗”了一声,笑了起来。

    *

    填词好比构架一首曲子的故事,而花滑也是如此,是要将这首选曲其中的“故事”演绎出来,其本质还是十分接近的。

    在濑名泉的帮助之下,故事内容也已经成型,动作构架也完全搭出来了。时间所剩不多了,我必须得回应期待……起码为了那些等我回来的人。

    除去平日上课的时间,我每到放学都会直接拎着自己的书包狂奔出去,为此我甚至推脱掉了很多委托,手工部的活动我也一声招呼都没打就没去了,甚至是约我出去的邀请我也一概回绝。在冰场上练习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减少了基础练习,多了许多练习短节目和自由化节目的时间。

    像我现在的状态,必须得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之中……那一周不到的时间我真的是浑浑噩噩地过来的,脑子里只存在着我与濑名泉那天一同构建出的,那个虚幻的世界。

    我只能在剩余的时间里将自己完全融入故事,不然是赢不过米拉的。

    ……我必须得赢,必须……不然的话我的价值也就失去了……

    也就这样到了前一天。

    在我不知第几次掩着嘴打着哈欠的时候,有一个人如同风一般跑到了我的课桌前——还拎着一个看起来不小的袋子。

    “你怎么不早说啊,呼,还好赶上了——”他喘了一口气,直接松开袋子往我课桌上一放,“先前不是都说过了吗?你可以随时来找ママ我呀,我的怀抱可是随时敞开着的喔,哪怕你突然扑过来在我怀里大哭一场也是不要紧的☆”

    我强忍着浓烈的睡意抬起了小鸡啄米般的头,果不其然是三毛缟斑。

    说起来我最近明明看到他都会躲得远远的啊,为什么他还会知道我的事情呢……

    而且,为什么还会带个袋子过来……

    我狐疑地盯了他好一会。

    “明天表演的服装,我特意去拜托了自己熟悉的人去做了,哈哈哈真幸运啊刚好赶上前一天,我也刚空下来,就马上拿过来给你了☆”三毛缟斑爽朗地笑了起来,“不过还好我知道,不然你的服装问题怎么办?”

    “——!”我立刻站了起来,随后觉得哪里不大对,就又立刻坐下来了,“那个,其实你不用刻意去定做的……因为我有现成的,就是只需要小小地改动一下就行的那种。”

    “那样也很麻烦吧?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孩子,别累坏了自己。最近你没怎么休息吧?他会担心到睡不着觉的。”他微微弯下腰,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拍了几下,“睡足了养好精神才能展现最好的自我,因为这是你的舞台啊,小顺乃。”

    “……啊。”我默了默,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加油的。”

    “不要露出这么阴郁的样子啊,之前我就听那家伙说你似乎过于在乎胜负,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啊。”三毛缟斑收起了笑容,“放松就好了,过于拘泥胜负就没办法好好享受了。”

    说着他将袋子又拎了起来,塞进了我的怀里。

    享受……

    我抱紧了袋子。

    怎么可能享受啊。

    但是,我会努力地跨出这一步。

    唯有这点——

    *

    然后就到了冠以花滑表演之名,实为花滑对决的当天。

    男子花滑先行开始的,所以我还是有着充分的热身时间活动开来。虽然的确很想在现场好好地把这两个yuri的再一次对决看一看,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我自己这里。

    我现在的教练维克托也不在后台这里,平时都是他指导我在比赛前做这做那的,突然间少了他的声音我还真的有些不大习惯。不过就现在耳机塞在耳朵里不断循环着曲子的现状,我还是很快地调整好了状态。看时间还有些余裕,就索性出去晃一圈好了……

    我脱下了披在演出服外面的外套,露出了里边那艳红的、伴随着黑色边纹的裙子。因为是舞女的形象,所以我索性连头发也弄了一下,最后插上带着花的簪子。

    如果那个男人也看的话就好了,我一定会让他意识到他当初将我舍弃的决定是完全错误的……

    ——咿呀?!

    只是我低头这么想着的时候,兴许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前面是否有人,但就我连着往后退了几步的样子一定是撞到人了。我想也没想,头继续低着,飞快地说了声“抱歉”——我想逃的来着,生怕工作人员会指责我,可是——

    “你等一等——!”那是男生独有的略有些沙哑却格外有韵味的声音,“这个……给你!”

    说着我的怀里猛然间多出了很大的一束花来,花朵那如同火一般的颜色仿佛要将我的眼睛烫伤。

    等一等,你不是工作人员吧,后台可是不允许外人……

    我刚想那么说,然而抬头的时候,我的视网膜却映出了那个在同龄男生之中显得娇小的金发男生的背影……我想我应该不会认错的,毕竟他两边头发的长短不大一样。

    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直到有人喊我要去做准备上台了。

    “竟然是玫瑰啊……”我敛了敛眸低头看着怀里这束花,一时有些苦恼该怎么处理这些花,“为什么会想到在这个时候给我呢……仁兔君。”

    这时候就有一个带着面具的工作人员过来说他会帮我处理这束花,让我先上场。

    我想没想就把花交给他了——只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唔,大概是错觉吧。应该不可能是他吧。

    于是短节目就在我这样混乱的思考之中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自由滑节目了。

    惯例地在K&C长椅那边坐了一会之后我便马不停蹄地缩回了换衣间里,将身上的红裙扒下来,换上袋子里的衣服——简单而言,其实和魔术师的服装很相似,但是我的角色可不是什么“魔术师”啊,而是盗取这世间稀世宝物的——“怪盗”。

    已经有广播在播报我了,短节目和自由滑我都是第一个先上的——老实说我其实很没底。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将事先准备好的折叠好的卡面塞进了怪盗服的口袋里,看向了隔着围墙的、正趴在围墙上冲我招手的维克托。

    哈?没话跟我说吗这个混蛋哥哥?

    罢了——

    “小顺乃。”而当我扶着围墙边,扶着自己头上的那顶魔术帽的时候,维克托却突然间出声了,“只要放松就行了——无论这场对决胜负如何。”

    我抿了抿唇,沉默了会:“可能对现在的我而言,不执着于胜利还是很难。”

    朝前滑了一段之后,我再度停了下来。我停在了自己表演最开始的位置,闭上了眼。

    刚刚其实也有大致扫了眼观众席的情况——看起来大家格外热情的样子,显然是先前我与米拉相似的短节目使他们本就兴奋的大脑愈发亢奋(当然是有之前男子花滑的加成)。

    “但我会努力的。”

    我用着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小声说着。

    我并不清楚此刻有谁坐在观众席中看着我——那些曾经恶意诽谤我的人也好,一直苦苦期待着我回来的人也罢,亦或是始终以旁观者看着这一切的路人们……无论是谁,我这次就要用这场自由滑表演,将我的存在好好地刻在你们的大脑里!

    而此刻,《Guy's&Roses》那满是爵士风的旋律响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爵士风和我是绝对没办法挂得上钩的。

    这可以说是怪盗与警察的故事吧,怪盗每在自己偷盗珍宝之前都会发预告函给自己所钟情的警察——这也是一个有些年代的过去的热门题材了,多少有些怀旧的味道吧。

    我从服装口袋里摸出了那张事先写好的纸张,当作了这次演出的道具——在我离观众席最近的时候将手中的所谓“预告函”丢了出去。

    似乎是吓到了接到那封预告函的观众了,估计镜头也暂时切到了那边给大家看了眼上面究竟是写了什么,场内明显骚动更大了。

    那封预告函我是这么写的——「午夜零时,我会来准时夺取你的心喔。」

    目的达成,没有什么比观众的心更贵重的宝物了吧。

    我突然笑了,不知什么样的感觉突然充斥了全身,在欢呼声与指笛声之中朝后倒滑一段回到冰场中央。踩着轻快的爵士乐的节奏,我开始在冰面上舞动了起来。这和我以往的表演内容有着相当大的区别——我不断地交替着数个衔接在一起的连续步,在以前我应该不会交替得那么频繁。

    这一次我就唯独没有将燕式步加进去。

    少女怪盗凭借着自己高超的技巧躲避追在自己身后的,以自己钟爱的那个人为首的警察们。

    嘿——勾手三周跳(3L)和后外点冰三周跳(3T)和后外结环三周跳(3L)的组合跳。

    脚底的那种绝妙的触感,冰面与冰刀完美接触的感觉……看来已经完全切入状态上了。虽然不及过去的状态,但是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想想,接下来我和濑名泉是怎么构想这故事的来着……?

    总是抓不到少女怪盗的警察们陷入了手忙脚乱之中,然后这时候钟情的他来了——

    对,被少女怪盗所喜爱的警察先生与她进行了一番较量,然而总被少女怪盗耍的团团转。

    起跳、华丽地在空中转身。

    阿尔塞克三周跳。

    如同戏耍一般,少女怪盗正以自己的方式与自己喜欢的人调情。

    哪怕是在离观众有些距离的冰场上,我也感觉观众席那边的热情格外高涨,像火焰一样。

    即兴地两指搭在唇上一会挪开献上飞吻之后,我继续跟着大脑中所构造的那个故事、以及那些精准的动作持续着表演。

    之后又是三个三周跳组合在一起的组合跳。

    陷阱在少女怪盗眼中不过是儿戏,一边保持着不被捉到的状态,少女怪盗继续捉弄着被自己所左右的警察先生。

    这里开始就是联合旋转了,也是这里开始我不得不开始即兴编动作。驼式旋转接蹲踞式旋转,许久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联合旋转了,曲子也已经进入了后半部分,身体的每一寸正逐渐沉入疲劳之中,体力是否能坚持到最后还是一个未知数啊……

    我咬了咬牙,又是后仰弓式旋转。

    花样滑冰就是这么残酷的运动啊,给予观众美感的同时,代价便是愈发沉重的身体。毕竟已经不是经常在练习了,就好比你让一个好久没跑步的人突然跑一次长跑一样……

    自由滑其实很需要根据自己体力的情况来合理地搭起动作框架,可是我这次在逞强……我知道的。

    可我必须继续,要直到结束。

    又是组合跳。

    之后铺了不少短促的连续步,我尽情地在冰面上大幅度地舞动着自己,仿佛少女怪盗正因为这次与她而言是秘密约会的相会而雀跃不已。

    抬手随意地擦拭了下自己脸颊边滑落下来的热汗,我立刻开始思考收尾。

    对,既然这首歌叫这个名字,那么——

    最后一组联合旋转之后,我一手抬起,摘下了自己头顶固定好的魔术礼帽,将事先放在帽子夹层里的红玫瑰取了出来。

    我蓦地刹住,左腿飞快地跪了下来,右腿伸直,右手水平举着——手心之中正握着去掉了刺的红玫瑰。

    请接收我的爱意吧,警察先生?

    以及请别靠我那么近喔,放下你手中那把指向我脑袋的枪吧,我可是会害羞的呢?

    场中爆发出了近乎溃堤的欢呼声。

    从这首自由滑节目开始,观众席上的应援声一直都没有停下来,那份热情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曲终的时候,他们的欢呼声也同样没有停下来,其中还有夹杂着“欢迎回来”之类的歇斯底里的呼喊声。

    在以前的比赛上完全不会感受到这样热情的氛围……哪怕是上一次那次在商场之中的花滑表演也没有这次来得那么情绪高涨。

    用尽了最后那点力气支撑着自己站立在这银盘之上,我冲着大家微笑着,挥手致意。

    才不是什么自己的妄想,也不是自己还在迷糊之中做着黄粱美梦……我正站在这里。沉淀着乳酸的酸得不行的双脚、近乎体力透支的身体以及正以很快的频率跳动着的心脏都在提示我,告诉我这是现实。

    虽然最后女子组这里还是米拉更胜一筹,可是没有获得胜利的我却第一次没有那种心脏被揪紧的痛楚感。

    我想是我找到了答案了吧。

    我是泽松顺乃,是一个在努力更加接近真正的“人类”的人,也和很多人一样——

    哪怕道路艰难,甚至还是在不知方向盲目地摸索前进着,我依旧是逐梦者。

    因为迷茫加上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只剩舞蹈而选择转行成为了编舞的我,在周围的人都在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的大环境之中,这场花滑表演之中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花滑是快乐的”……这是我追寻到的答案。

    而我为了能够成为更好的“编舞”和“花滑选手”,也会努力地向前走去。

    我回来了,然后——

    之后的日子里,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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