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杨夫子给的珍藏文章,林昭言一回到家中,吃完饭,就细细研读了起来。
才翻出一篇一看,他就有些惊叹。
这些文章,确实是写得极好的。不光是言辞用语,字字句句都是斟酌至臻,一读起来,对仗工整,颇有韵律。文章其中的蕴意亦是格外脱俗。
若是拿他之前写的那篇文章来做对比,在这言辞用语之上,能直接被比到泥尘之中。若不是文章立意有些新意,恐怕在杨夫子那也讨不到好。
林昭言记性虽好,将文章读了一遍,就记了七七八八。
他还是忍不住执笔沾墨,将这一整本小册子都抄写下来。抄写之中,记忆更深,也颇有感悟。因为学有所得,他几乎完全沉浸在了其中,抄写完毕之后,还一时兴起,抽出一张新纸,将下午在学堂上写的那篇文章重又写了一遍。
虽半点拍马及不上杨夫子给的小册上的文章,至少也进步了许多。
林昭言精心将抄写完的文章集结成册,准备日后有机会再来品读几番。
瞧他似是忙碌完了,锦娘敲门进来,手里捧了一件新缝的衣裳,道:“夫君,我缝了一件衣裳,你来试试?”
林昭言抬头望去,第一反应便是欣喜,连忙起身道:“这是为我做的?”
锦娘点点头,道:“今日去外头扯了几匹布,先为夫君和宝儿各做了一套。”
“是一样的款式么?”闻言,他更喜了几分,不禁开始想自个和宝儿穿同款衣裳的模样,走在外头,定能叫人一眼就看出他们的父子关系。
锦娘愣了愣,道:“做的时候未想那么多,做的并不同。宝儿还小,今日活泼了许多,喜欢满地乱跑,穿夫君这制式的衣裳,容易弄脏。”
林昭言有些失望,接过锦娘手中的衣裳看了看,是一件黑色仿秀才长袍的外裳,衣摆绣了几支竹纹,很有气韵。
这么看着,确实不大适合三岁小孩来穿。
他不死心,道:“下次不若做同个系列的,穿在身上,我们走出去,明眼人一瞧,就知我们是一家三口。”
那般走在街上,叫其他人看见了,不用他多费唇舌,所有人就知锦娘为他的妻子,宝儿是他的亲儿。
锦娘耳尖微烫,“嗯”了一声,道:“夫君,我今日开门缝衣裳,叫邻居家的秀荷姐看见了,说想在我这定一只小袋,用来装钱。”
“你若精力足够支撑,也可做做看。”林昭言道:“不过,别累着自己。”
说到这儿,他忽想起什么,道:“锦娘,这衣裳什么时候制好的?”
锦娘道:“就方才。”
林昭言面色微冷,道:“我不是同你说,白日亮堂时才可做衣么?”
锦娘张了张嘴,道:“夫君不穿上试试么?”
说着,就想上来为他宽衣。
林昭言却伸手将她一拉,拉进自己怀里,牢牢压着,去瞧锦娘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有些微肿,眼里生出一些血丝,一看就知用眼过度。
他皱紧眉头,道:“你眼睛都肿了,为何还做衣裳?”
锦娘整个耳廓都变得通红,还是乖乖让他抱着,结结巴巴道:“就是……想为夫君做件新衣裳……”
“所以才……”
林昭言怒道:“你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做的衣裳,就是扔了,我也不愿意穿!”
“夫君……”
他瞧了锦娘一眼,问道:“可知错了?”
锦娘本来还有些怕,此时却松了口气,小意哄道:“知了知了,夫君,往后我定不在昏暗处做衣裳了。”
林昭言道:“日后若觉得乏累,也停下来,第二日再做。”
锦娘一一答应得截然,他才算满意了。
不过还是不试那件新衣,说是要叫锦娘记住后果。
然第二日一早,林昭言特意比锦娘早起,将新衣换上了。
他这具身体长相俊美,再加上他在后世磨练出的气势,只是稍稍一放,便能架得住这身黑色,看起来气度颇是不凡。不那么像书生,反而有些像什么大人物。
就是这身体不够结实,黑色衬瘦,叫他看起来太过单薄。
不过,他还是穿着去了府学。
“则学兄今日不好一样!”赵子贤一进学堂,一眼瞧见他格外出众的黑裳,连忙蹭过来,夸道:“还是头一次见则学兄穿黑衫。”
林昭言含笑道:“这是昨日爱妻为我做的。”
赵子贤恍然大悟道:“所以,则学兄是特意穿来的么?”
随后又羡慕地道:“家里有个心灵手巧的妻子真好,则学兄,嫂子家中可还有什么姐妹,也一样心灵手巧么?”
“怎么?你也想讨个媳妇了?”林昭言瞥他一眼,笑问。
又道:“爱妻家中没旁的姐妹了,兄弟倒是有,你可要讨个回家么?”
“则学兄可别打趣我了,”赵子贤连忙道:“只是往日总觉得家中什么都不缺,如今见则学兄春风得意,却不免觉得,若有这样一位贤妻,想必生活能轻松不少。家母不会绣活,我还从未穿过旁人亲手为我缝制的衣裳,想必比成衣更熨帖些。”
林昭言摇摇头,道:“我娶妻,可不为了穿爱妻亲手缝制的衣裳。衣裳能请人做,能买成衣,若非爱妻要求,我也不愿她劳累。”
赵子贤忍不住打趣道:“原来则学兄看起来清清正正,说话却这般肉麻。”
“情至深处,如此而已。”林昭言笑。
赵子贤连忙道:“则学兄,打住。再说下去,我就真的更想讨个媳妇了。”
他被说得急了,连腔也不端了,直接说了大白话。
林昭言这时正色道:“娶妻一时可记不得,子贤兄若要娶妻,须得确认自己心意,做好一辈子对妻子好的准备才是。”
话说得有些唐突,不过,兴许他这样一说,又有个女子的命运就此改变了呢?
好在赵子贤并不觉得有何不对,道:“这是自然,我早就答应过娘,若当真娶了妻子,定是要对她好的。”
“子贤兄高见。”
一通话说完,成琰安迟迟到了。
见到林昭言这身新衣,也忍不住过来问这身新衣裳来处。他身体打小就差,格外受宠,是穿惯了家中娘亲亲手制衣的,一眼就看出林昭言衣裳并不出自成衣。
没等林昭言说,赵子贤就像要拉人下水一样,道:“这是嫂子亲手做的,方才则学兄一直在同我说,说话肉麻极了。”
林昭言话被抢了,只好点点头。
成琰安怔道:“则学兄已娶妻了?”
林昭言道:“不错,成亲六年有余,长子都已三岁了。”
说着,便将原来同赵子贤说的说辞,给成琰安再说了一遍。
成琰安皱了皱眉,道:“这便为难了,我原先不知则学兄已有家世。曾有人托舍妹来问我,我答了应是没有。”
林昭言一怔,忍不住道:“这可真是……大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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