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臣女有话要说。”明玉抬起头，目光清亮。
沈瑷说的话太毒，若是不能辩解分明，她和沈琼就要完了。
“捧春台之后，臣女和沈瑷的确远离众人，结伴去了较为幽静的所在。”她和沈琼一路去假山那里，路上也有侍女经过，见到了她和沈琼，这是事实，无法反驳。
“但臣女和沈琼只是聊一些女儿家的私事，并没有说过任何诋毁江公子的话。沈二姑娘说亲耳听到臣女和沈琼辱骂江公子，臣女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到的。”
说着，明玉转头，目光直视沈瑷，“敢问沈瑷姑娘，你是在哪处地方听见我和沈琼辱骂江公子，可能说个明白？”
沈瑷道：“那地方又没有匾额，我怎么说的明白？”
明玉冷声说：“就算没有匾额，但有何花草树木，是否临水，可有山石，这些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沈二姑娘总该知道吧，毕竟您可是亲耳听到的呢。”
明玉和沈琼都是比较小心的，走的一路上都没有发现有人尾随，假山周围也看了，她们只在假山那里待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沈瑛又说找了她们好一会儿，可在这之前沈瑷就去找升平公主了，沈瑷若真是跟着她们去了有彩色水池的假山那里，这一来一回，除非沈瑷会飞！
明玉可没听沈琼说过沈瑷生下来是长翅膀的。
沈瑷强辩道：“我只顾听你们说话了，哪里注意到周围有什么？”
沈琼忽然冷笑：“按你所说，你听到了我们说话，而我们又没看见你，那肯定是有什么挡着你，你不至于连掩着你的东西都注意不到吧？”
沈瑷心里有些慌乱，她来升平公主这里只是见到戚君成因江春水被升平公主赶走突然起的念头，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见到明玉和沈琼结伴离开人群，去哪了也不知道，此时被明玉和沈琼逼问，不免色厉内荏。
“你们这是害怕公主问罪，故意混淆视听。”沈瑷大声道，“我亲耳听见你们辱骂江公子，难不成还会有假！”
升平公主身边的女官皱眉，沉声道：“休要吵嚷。”
江春水换了个坐姿，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升平公主没有说话，屋子里没有蠢人，当沈瑷回答不出来在哪里听到明玉和沈琼谈话时，升平公主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沈瑷固然蠢毒，但她弄这么一出儿，倒是给升平公主递了个筏子。
游春宴江春水的事，一定会在世家贵女的口中流传，沈瑷找的这两个人，一个是留仙伯府明家，一个是阳平侯府沈家，身份不高也不低，正和可以用来杀鸡儆猴。今日若以这两女背地辱骂春水的罪名问责，或许能让一些碎嘴之人背地里不敢再提春水。
至于是不是冤枉了人，那就是小事儿了。
升平公主心里已经定了主意，放下手里的白玉茶盏，她看着下面的明玉和沈琼，冷声道：“休要说了，你们说并没有辱骂江公子，本宫问你们，可有人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话？”
明玉的心沉了下去，她们和沈瑷谁是谁非，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分辨出来，升平公主却要人证，可她和沈琼说话时只要两人，旁边虽有侍女经过，但那种距离也听不清她们的谈话。
就算有侍女天生耳朵灵敏，听到她和沈琼说的是什么，但升平公主这句话问罪的意思已经明显至此，又有谁敢说什么呢？
沈瑷面上露出喜意，努力压住翘起的嘴角，她看着明玉和沈琼，希望升平公主能重重地责罚这两人，一个被公主责罚过的女子，宁远公府怎么可能看得上，沈琼也是一样，她们都没有资格再同她争。
屋里气氛凝滞，明玉忍住对升平公主来句“你爱信不信”的冲动，面无表情地道：“没――”
没字刚出口，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公主殿下，裴雍不才，恰好可以为这两位姑娘作证。”
这声音恍如松下清风，瞬间吹散了阴霾。随着话落，面带病容的青年缓缓迈进屋内，如画眉眼有些倦意，不过目光温和，并没有其他久病之人的阴沉之气。
“安乐侯。”江春水的看戏神情收敛了一些，从罗汉床上下来，向刚进来的青年见礼。
“阿雍。”升平公主有些惊讶，“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在水阁休息吗？”
“休息够了，出来走走，刚好遇到沈家的小公子，他担心姐姐，我就过来看看，不想碰到公主在审公案。”裴雍眼含笑意。
“哪有什么公案啊。”升平公主笑了，让侍女为安乐侯看座。
裴雍：“我听到了，公主要人证，我就是人证。”
升平公主难得有些尴尬，“这话怎么说？”
裴雍却不答，反而目光看向明玉和沈琼，他从座上起来，走到明玉和沈琼面前，不顾升平公主惊讶的眼神，抬手行了一礼，“在下裴雍，敢问两位姑娘可是互称为阿玉和阿琼？”
明玉：“……”你不是知道吗？
“是。”明玉不知裴雍这样问是做什么，但也明白裴雍是在护她和沈琼。沈琼也道了是。
裴雍目光下移，落到明玉腰间系的明珠上，然后抬头微微一笑，柔声道，“那就没错了，我歇息时听见两位姑娘的声音，她们互称为阿玉和阿琼，发愁红罗裙是系明珠好看，还是系金佩好看，我觉的有趣，就多听了会儿，如今见了正主，在此向两位姑娘赔罪，还望两位姑娘不要计较裴雍的偷听之罪。”
明玉：“……”
沈琼：“……”
这是现编的吗？明玉心里想着，和沈琼双双还了裴雍的礼。
“还没多谢侯爷为臣女作证。”明玉是真心领裴雍这份情，她自问和裴雍并无什么交情，对方却用自污的方法为她和沈琼作证。
“不必如此，我既然听到了两位姑娘的谈话，清楚真相是什么，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宵小之辈陷害他人。”
刚刚还在高兴的沈瑷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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