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忽然站起来,走到林熠轩桌边, 居高临下俯视林熠轩:“这位同学, 学校校规, 教室不能吃东西。”
林熠轩皱眉。
有同学注意到这个场景, 教室忽然安静。
菜鸡拿胳膊肘捅了捅胖子:“什么情况?老大什么时候当上纪律委员了?”
林熠轩不想惹事, 把盒子盖上,收进抽屉。
一个男生见状默默放下一次性筷子,把生煎塞进抽屉。
陆择还不满意:“这东西味道很重, 放在教室里影响大家学习, 请你拿去扔掉。”
林熠轩站了起来。
陆择嘴角擒着不屑的笑:“这位同学,请你遵守校规。”
林熠轩坐了下来, 一幅不准备再理睬陆择的样子。
而陆择却不肯善罢甘休:“这位同学,你知道什么叫公德心吗?”
林熠轩忽然又站起来, 怒视陆择:“陆择!”
菜鸡忙冲过来拉陆择:“老大!算了。”
胖子凑近陆择小声说:“老大难道你又想被教导主任请去喝茶吗?”
然而陆择站着不动,目光紧逼林熠轩。
气氛僵持。
老好人男班长走过来说:“陆择同学, 我看要不这次就算了吧。”
而陆择抱胸看着林熠轩:“再说一遍,请你把早餐扔掉。”
林熠轩的手在桌下, 捏紧拳头。
菜鸡拉陆择:“老大算了吧。”
男班长:“陆择你——”
陆择胳膊一把甩开菜鸡的手。
男班长把没说完的话吞了下去。
陆择对林熠轩说:“你再不扔掉就别怪我暴力执行。我数到三。”他开始报数:“一,二……”
林熠轩的拳头越捏越紧。
陆择当然看得见林熠轩的动作。他活动了活动手腕。
要打起来了!
观战的同学们大多是心里既害怕又兴奋的。
此时, 安静的教室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够了!”
盛夏走到陆择面前。
盛夏义正辞严道:“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把早餐带到教室里来有什么问题?我就是把烤冷面带到教室里来了有什么问题?你想怎样啊?”
不待陆择回答, 她一摆手,又说:“我看你也别针对林熠轩了。冤有头债有主, 是我把烤冷面带教室里来的, 你要找麻烦你找我。你别欺负人家林熠轩同学脾气好!”
陆择被盛夏气得冷笑:“好, 我找你,那就那请你去把吃的扔了。”
盛夏说:“我为什么要扔?”
“教室不能吃东西,早餐不能带进来,这是校规。”
班长此时又来做和事佬,想要大事化小,他对盛夏说:“是呀,盛夏同学,这是学校规定,要不你就去扔——”
盛夏抬手阻止班长继续说话,她说:“班长同学请你先等一下,我先跟陆择同学把这个问题掰扯清楚了再跟你说。”
接着她转头对陆择说:“陆择同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周二、三、五,你的好朋友胖——哦不,你的好朋友马壮实同学都有带早餐进教室,周一周四我没看到,但不代表他没带,因为我不是每天都关注他。只是那几天我恰好看到。我记得很清楚的是周五早上,他带的是蟹黄灌汤包和臭豆腐,当时整个教室都是臭豆腐的味道,我记得灌汤包你也吃了,马壮实同学还很大声地说最后一个灌汤包留给你。”
班上已经有同学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了。
这一声之后,其他憋不住笑的同学也笑了起来。教室里的笑声此起彼伏。
陆择看了胖子一眼,胖子不敢接陆择的视线,而是心虚地扭开脑袋看向别处。
盛夏接着说:“对,教室里不能带早餐是校规,但是很多同学都违规过,早上时间紧,偶尔犯规一次也没关系吧?不信的的话,大家谁没违规过的就举手吧。”说着她环视全班同学。
鸦雀无声。
一个个同学坐在座位上互相环视,然而并没有人举手。
最后是班长弱弱地举起了手。
孤零零的。
盛夏看了班长一眼,然后说:“好,那么这样,全班只有班长有资让我扔早餐。我现在就去扔,但我听的是班长的话,而不是你。”她扬着下巴看着陆择,清透的眼里全是不驯服,她盯着陆择的眼睛吐字清晰,“因为你——没资!”
陆择盯着盛夏的眼睛,瞳孔收紧。
和事佬班长再度出声:“哎,算了不用扔了,等早自习下课你们俩去外面角落里吃掉好了,扔掉食物也蛮浪费的。以后不要带就好了。”他对盛夏和林熠轩说。
盛夏一笑,对陆择说:“好,既然班长说不用扔,那我就不扔了。所以你,没有问题了吧?没问题就不要戳在这儿木桩子似的碍眼了吧?”
盛夏的嘴毒起来也是真毒。
陆择气极反笑,那笑容很危险,看得菜鸡和胖子心惊胆战。
陆择说:“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毒舌?”说完他看了眼林熠轩,又看盛夏:“还那么有保护欲?”
盛夏不惧,说:“你管得可真宽,我怎么样不归你管吧?毒舌和保护欲不违反校规吧?”
“行。”陆择点了点头,抬步向前,与盛夏擦肩而过,然后回到自己座位上。
盛夏感觉自己的肩被陆择撞了一下,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此时女班长才站出来,说:“大家赶紧早自习,不要因为语文老师今天不来就不看语文!”
于是看好戏看得意犹未尽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拿出语文书。
其实早自习早就已经开始了,纠纷过后还不到五分钟,广播就响起了下课铃声。
盛夏和林熠轩在走廊尽头的楼道里吃烤冷面。
两人坐在楼梯上,盛夏打开盒子:“哎,都凉掉了不好吃了。算了扔了吧。”
没想到林熠轩一把抢过烤冷面的盒子,跟护着什么宝贝似的:“我要吃。”
盛夏笑:“好吧,给你。”完了又补充:“下次再给你带,下次我用保温桶装。”
林熠轩说:“算了吧,小心他又找茬。”
盛夏毫不在意地说:“管他呢。”
林熠轩提醒说:“他不好惹,你以后别跟他来硬的。”
盛夏说:“哎,你是不是得罪他了,不然他为什么那么针对你?”
林熠轩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私心里并不想把自己是陆家养子的身份告诉盛夏。“谁知道。”说完埋头吃烤冷面。
养子听起来总是比正经儿子矮了一截。
此时,教室里,菜鸡和胖子正跟陆择说话。
菜鸡说:“老大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你平常不都不理林熠轩的吗?今天干吗去找他麻烦?”
胖子附和:“对啊老大。”
陆择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回答说:“他违反校规。”
菜鸡扑哧笑出了声:“哎呦老大你怕不是要笑死我?”
陆择有些奇怪又有些嫌弃地看向菜鸡。
胖子也笑:“老大你什么时候遵守过校规啊?你不都是视校规如无物的吗?”
菜鸡:“就是啊,我说校规这两个字从老大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搞笑呢。”
胖子:“是啊,找茬就找茬呗还拿校规说事儿。”
菜鸡看陆择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忙用胳膊肘捅了捅胖子:“你懂啥,人美国发动战争不还得拿人权出来说事儿嘛。挑事儿总得有个由头!”
看陆择神色稍霁,菜鸡又接着问:“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大你为什么要针对林熠轩啊,就算他是——”话说到一半又捂住嘴,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才小声说:“难道因为他是你爸养子,你看不惯他?但是你以前也没找他茬啊?”
陆择懒散地往桌上一趴:“别吵。”
菜鸡忽然福至心灵,他想到一个可能:“不会是因为盛夏给林熠轩送早饭,所以你吃醋了吧!?”说完他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胖子也张着嘴,嘴里能塞下一枚鸡蛋,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
陆择在菜鸡提到盛夏名字的时候就抬起了头,此时他四下看看,然后给菜鸡警示的一眼:“跟她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太闲,那么多话,是嫌作业不够多?”
菜鸡马上做了个用手拉嘴上的拉链的动作,然后小媳妇似的:“那好吧,老大那你睡吧,我们不吵你了。”
——
那边盛夏才刚回到自己座位上,程薇薇马上揪住她:“夏你现在可以啊,竟然为了新欢和旧爱撕逼。”
盛夏不以为意道:“说什么呢,什么新欢?”
“林熠轩呀,你的新欢,你每天都去找他问问题n次,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呀?”
“我那是为了好好学习,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好吧暂时信你。”程薇薇捧着双手,用星星眼看着盛夏:“不过话说回来,夏我好崇拜你哦,你竟然敢跟陆择正面刚,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攻起来那么攻!好帅哦。”
盛夏斜睨了程薇薇一眼。
程薇薇继续说:“陆择哎,居然被你怼得无话可说。哈哈哈哈哈哈他居然也有那么憋屈的时候!有生之年!”
盛夏继续拿眼睛斜着程薇薇:“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某人前两天刚说过自己喜欢陆同学的吧?怎么现在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程薇薇理所当然地说:“谁让他是我得不到的男人呢。我现在发现看他吃瘪也蛮有意思的。”说着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边说:“比看他耍帅有意思多了。”
盛夏点了一下程薇薇的脑门:“你这属于因爱生恨了吧?”
“我就是想看他吃瘪,反差萌有木有?”
盛夏做出吃惊的夸张表情:“这位小姐你的审美还真是奇特哎。”
第一节课下课盛夏去厕所的时候遇见了白小柔,白小柔在走廊上叫住了她。
“盛夏。”
“白小柔?”盛夏看向白小柔,“要一起上厕所吗?”
于是两人搭伙去了厕所。
回来了路上白小柔开口了:“盛夏你跟陆择吵架了吗?”
“你早上不都看见了吗?”
“我是说,在那之前你们有吵过架吗?”
“好像没有吧?”盛夏把眼珠子往上转,努力回忆,“哦,上次打羽毛球好像闹了一点不愉快,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白小柔又问:“哎盛夏你现在真的不喜欢陆择了吗?很讨厌他吗?”
盛夏说:“对啊,我超讨厌他的,一天天的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还特别霸道!”
话音刚落,她余光就看见陆择斜靠在前面阳台的围栏上,他支着一双长腿,两条长长的手臂张开,搭在围栏上。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因为他鼻梁高挺,他的面部被阳光切割成了两半,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里。
看样子盛夏刚才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他表情吊儿郎当,神情似笑非笑,就那么看着盛夏。
背后说别人坏话结果恰好被当事人听见,这在盛夏还是第一次。她被他看得心里发憷。
白小柔也有些发憷,她拉了拉盛夏,两人往教室走。
两人走远了一些,确定看不见陆择了,白小柔才压低声音对盛夏说:“他会不会报复你啊?”
盛夏抬手捋了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至于吧?”
“可是看他刚才的眼神好可怕啊。”白小柔苦着脸说。
盛夏上下瞧着白小柔:“你不是喜欢他吗怎么会觉得他可怕?”
白小柔下意识地不肯承认,撅起嘴:“谁说的?谁说我喜欢他?”
“我说的啊。”盛夏摸了摸鼻子,“你敢说你一点都没喜欢过他?是谁之前说他帅来着?”
白小柔低头看脚尖:“之前是觉得他很帅啊,但是今天又觉得他好凶啊特别是刚才的眼神好可怕,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要不要喜欢他了……”
盛夏呵呵了,不知道要不要喜欢他?果然专属于是女主的烦恼啊。
——
今天体育课的项目是集体绕操场跑两圈之后自由活动。来例假的女生出列,不用跑。程薇薇来例假了所以走出了队伍,走之前跟盛夏说自己在羽毛球场地等她,盛夏说好。
跑完步,盛夏去羽毛球场地跟程薇薇汇合。打了一会,程薇薇说累了,盛夏就跟她一起去看台那边,想坐在看台上休息。
经过足球场旁边的时候,忽然斜刺里飞过来一个足球,盛夏被足球砸到了。
足球的力道很大,把她砸得往旁边倒过去,幸好程薇薇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盛夏你没事吧?”程薇薇扶稳盛夏,开始寻找罪魁祸首,“谁踢的球?”
菜鸡和胖子三人小跑过来,陆择大步走在后面。
盛夏第一反应就是陆择,她还记得白小柔之前问她陆择会不会报复她。当时她听了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陆择还真是个小鸡肚肠的。
盛夏捂着脑袋指着陆择:“陆择,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择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盛夏在说什么。
“盛夏,我……”胖子想要说话,却被陆择伸手拦了。
陆择说:“是我。”
盛夏说:“你故意的!你在报复我。”
陆择单手插兜,不置可否。
盛夏看着陆择那副拽拽的样子就来气,这家伙竟然还蓄意报复。
盛夏眼神凌厉地瞪着陆择:“你给我等着。”说完转身走了。
“陆择,你真的过分了。”程薇薇对陆择说完这一句,然后转身去追盛夏了。
盛夏一走,菜鸡马上问陆择:“老大你干嘛?球是胖子踢的,而且他是不小心的,刚才让胖子道个歉不就完事儿了嘛你干嘛顶罪?”
胖子在旁边幽幽地说:“他哪是替我顶罪啊,他就是想跟大小姐抬杠。”
菜鸡说:“大小姐去干嘛了?她不会这样就完了吧?”
胖子说:“估计告老师去了吧?”
陆择闻言嗤笑一声:“告老师?小学生?”
菜鸡说:“人家是女生,你好歹怜香惜玉一下。”
胖子斜了陆择一眼,说:“他倒是想怜呢,但人家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啊。”
陆择给了胖子一眼警告。
菜鸡撞了撞陆择的胳膊:“不是我说啊老大,你这样追女孩子是南辕北辙完全找错方向了,这样只会让人家讨厌你。你应该学学人家林熠轩,对大小姐多温柔。你看看人家多会来事儿。对付女人的必杀技,潘驴邓小闲你听说过没有?还有,你平常有事儿没事儿你也多教教大小姐数学题。”
陆择还没说话,菜鸡又作神情状:“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可是我没有珍惜,如果——”
陆择一胳膊肘下去,菜鸡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卧槽老大你好狠啊!”
盛夏帮班长收作业,收到菜鸡那一桌的时候,菜鸡正在奋笔疾书:“大小姐等一会儿啊,我这马上就要抄完了。”
盛夏收过胖子递过来的试卷,对菜鸡说:“你等下自己来给我吧。”
菜鸡一边抄一边问:“你什么时候去交?”
“马上,收完就去。”盛夏说完,走到陆择的桌前。
陆择从桌上一叠试卷里抽化学试卷,然而盛夏却只是在他桌边顿了顿,然后转身,往另一组收作业去了。
陆择:“……”
抄完作业扭过头的菜鸡正好看见了这一幕,菜鸡幸灾乐祸地对陆择说:“老大,大小姐真的生气了耶。”
胖子也扭过头,看向陆择:“你不去哄哄?”
陆择统一回复:“滚。”
菜鸡拿起陆择的试卷:“哎那我就做个好心人帮你一起去交一下吧。”
吃完晚饭盛夏就回到教室扫地了。今天的作业比较多,她想要快点完成打扫卫生的任务然后赶紧去写作业。
黑板旁边有不少粉笔灰,盛夏拎着簸箕拿着扫把走过去,把粉笔灰扫进簸箕里。
忽然头顶上一阵灰落下来,虽然她下意识躲开,但头发上还是粘上了很多粉笔灰。
她昨天刚洗的头啊……
抬手拍了拍头顶,盛夏抬头对罪魁祸首怒目而视:“喂。”
陆择站在盛夏面前,手里拿着黑板擦,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这家伙,居然故意用粉笔灰对付她。难道之前用篮球砸她的报复手段他还嫌不够吗?
盛夏情不自禁地瞪了陆择一眼。
还有完没完啊,早知道就不该得罪他。这人报复心可真重。
盛夏不想再跟陆择纠缠,咬了咬唇,有些负气又有些认命地提着簸箕走了。
盛夏不理陆择,但陆择却总要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比如,他趁盛夏专心写作业的时候站在讲台上扔粉笔头过来,砸在她脑袋上。当盛夏看过来的时候,他就两手插兜悠闲地离开讲台,好像刚才的恶作剧根本不是他做的似的。
还有一次,物理老师让课代表把前一天作业的正确解题步骤贴到教室后面黑板旁。盛夏下课的时候过去看。她正看得入神的时候,不妨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喂。那声音分贝其实并不高,但因为是在盛夏耳边,声音传进她耳膜里就被放大了。
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闭了闭眼,盛夏在心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世上万物般般有,哪能件件如我意。为了小事发脾气,回想起来又何必。他人气我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就这么默念了一遍,才算把刚才升腾上来的那股气愤压下去了。
依旧是瞪了陆择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告老师这件事虽然幼稚,但是想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的话,还是这个手段最好使。于是盛夏走进了班主任办公室。
班主任正在批改作业,盛夏走到他眼前:“老师。”
班主任抬起眼来:“盛夏,什么事?”盛夏这孩子他最近也在关注,这孩子最近开始转性了开始好好学习了,已经有两个老师过来他这边表扬过她了,说她最近听课特别聚精会神,下课之后也会叫住即将回办公室的老师请教问题。
“老师陆择今天故意用把足球往我脑袋上踢……”盛夏学着白小柔的神韵,说话有点委委屈屈的。
“陆择?”班主任放下了手中的笔,“你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别着急慢慢说。”
——
晚自习上课铃响的时候盛夏才走进教室,她坐回自己的座位,开始写作业。
没过多久,班主任进了教室,他先是围着教室走了一圈算作视察,然后走到陆择的座位前站定,伸手叩了一下陆择的桌角,然后说:“你出来一下。”
陆择抬眼看了班主任一眼,然后跟着班主任走出了教室。
班主任示意陆择关上后门,然后领着陆择走到走廊边上。
“陆择,最近学习感觉怎么样啊?”陆择是陆耀辉的独子,班主任怎么着也得照顾一下,因此说话不能太直来直去,他得铺垫一下,照顾一下孩子的感受。
“还那样。”没想到陆择不怎么给面子,反而直奔主题,“老师找我什么事?”
班主任收了笑,也开门见山了:“你今天是不是把足球往人盛夏脑袋上踢了?”
陆择了然。
那丫头,果然告老师了。
她也就这么点本事么。
“是不是?”不见陆择回答,班主任又问了一遍。
“是。”陆择供认不讳,声音懒洋洋的。
班主任:“她说你是故意的?”
男主耸了耸肩。
班主任:“是还是不是?”
陆择:“随便吧。”
班主任看陆择这副样子,有点生气:“陆择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随便吧?是不是这中间有什么原委,你觉得委屈?”
陆耀辉的面子要给,但盛夏她爸盛建海的面子也得给。这就是贵族学校老师的为难之处,多方掣肘,他这个班主任不好做啊。
陆择这才说:“球是我题的,有什么惩罚,她要什么赔偿,我都承担且负责。”
班主任说:“好,敢作敢当这样还算个男子汉。那你等下下课私下跟盛夏道个歉,另外周末陪她去医院拍个片确保脑袋没被砸出问题,医药费你来出。”
“拍片?”陆择不禁嗤笑。
陆择又是篮球又是足球的没少受伤,因此他并不觉得脑袋被球砸一下是多大的事情。被球砸一下就要去拍片,还真是个娇弱的女孩子啊……
班主任正色道:“盛夏说她被砸到之后脑袋就时不时地疼,而且她被砸到的位置涉及后脑,那块儿是脑干的位置,问题可大可小,你学过生物应该知道。”
陆择这才收起了笑,神色也变得严肃:“知道了。”
——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同学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
程薇薇从座位上站起来,她问还在草稿纸上奋笔演算的盛夏:“夏,你还不走吗?”
盛夏手上这道题已经算了好久了,眼看就要出结果了,她不想中断,因此闻言她头也没抬:“我等下。”
“那我先走了哦我妈已经在校门口等我了。”
“嗯,你去吧。”
“拜拜明天见。”程薇薇走了。
没一会儿盛夏就算出了正确答案,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四下张望,教室里留着的人竟然还有不少。
除了常年留到最晚走的几个学霸,还有一些留下来的同学是因为数学老师今天把学生一个一个叫到办公室去订正作业了。还留下来的这些是还在订正作业等下要拿给老师去看的。
看来大家都很拼啊。
不过盛夏可是准备走了。
最后将桌面上的东西归置好,又忽然想起明天早自习英语老师要来听写单词,而自己还没有复习过。于是抱起英语书,准备回家有空再看了。
她抱着英语书走出教室,穿过走廊。
走廊上的灯被关了好多,走在路上黑漆漆的。
一阵风吹来,盛夏抖了一下,只想赶紧下楼回家。
忽然的一个力道,她被人拉进了角落里。
吓得她差点惊声尖叫。
借着月光才依稀辨认出那人是陆择。
不会是因为她告了老师,然后老师批评了陆择说要请家长,陆择不痛快所以又来报复她吧?
“陆,陆择,你想干嘛?”盛夏本能地发憷。
陆择把盛夏逼进角落里,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因为不是在人多的地方,这会儿走廊里都没人经过,所以盛夏有点害怕,万一少年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打她怎么办?
男女力量悬殊,陆择的拳头看起来还挺硬的。
好怕,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
“什,什么怎么回事?”盛夏缩着脑袋,声音有点弱,有点怂,完全没有早自习跟陆择叫板时候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了。
只听陆择说:“我们才是一国的。”
这话有点没头没脑,盛夏下意识顶回去:“谁跟你一国的?”
陆择闻言有些懊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他说:“星期六上午9点来接你?”
这话盛夏更听不懂了:“接我?接我干啥?”
“看医生,你脑袋不是要拍片么?”陆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不需要。”盛夏说。
“必须去,不然班主任那里我没法交代。”严肃地把这话说完,陆择就笑了,“你不会真的被篮球拍傻了吧?本来就不聪明,要是傻了还嫁得出去吗?”他甚至撩起盛夏的头发倾身想要仔细去看看她的脑袋。
盛夏一把拍开他的手:“关你屁事?你什么时候那么怕班主任了?”
“就这样说定了。”陆择也不管盛夏说什么,直接一锤定音。说完他转身走了。盛夏在后面喊他:“喂——”他头也不回。
——
高中生大多睡眠不足,逮着一个周末得好好补眠才是。因此周六早上9点钟的时候,盛夏还在梦里。
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昨晚因为放假就放肆了一下,看小说看到半夜两点,因此盛夏被吵醒之后还是特别困。皱着眉,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的盛夏,听着外面不间断的敲门声,烦躁地捋了捋头发。
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房门口,打开门看见保姆在外面,睡眠被打扰的盛夏实在没什么好气:“不是说了周末我都不吃早饭不要打扰我睡觉的吗?”
保姆说:“先生叫你下去。”
盛建海在家的时间不多,就算在家也是不会管她睡懒觉的。盛夏有些奇怪:“他叫我干什么?”
“来了一个男孩子,好像是你的男同学,先生就叫你下去。”
盛夏这才想起陆择之前跟她说的话,他说周末要来接她看医生。她当时没往心里去,以为他大概率只是说说而已,难道他还真的来了?
想到这里,她对保姆说了句“我马上下去”,之后就回房间换衣服。楼梯下到一半就看见陆择坐在沙发上,盛建海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电视里播着早间新闻,两人正在说话。
盛夏发现陆择在长辈面前跟平常根本不是一个样子,比如他在盛建海面前就没有平时那种吊儿郎当或者桀骜不驯的感觉。
他端正地坐在沙发上,膝盖自然地分开,背脊挺直,一副谦和有礼乖宝宝的样子,他正跟盛建海解释自己踢球不小心踢到盛夏脑袋的事。
盛夏特别看不惯这货趁自己不在颠倒黑白的样子,明明他是故意的。
这个家伙可是坏得很。除了这件事,他还把粉笔灰扑在她头上,趁她做作业的时候把粉笔头丢她脑袋上,突然出现在她背后在她耳边大声喊喂。
总是欺负她,捉弄她。
他的罪状简直罄竹难书,这会儿却在长辈面前装什么好人?
盛夏一边下楼梯一边说:“你之前没说不小心,你就是故意的。”
陆择的目光立刻朝着盛夏看过来,之前对着盛建海的笑意也收起来了。
盛夏对着他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盛建海也抬头看向盛夏,眼神带着些疑惑,然后他把这疑惑的目光转向陆择。
面对盛建海问询的目光,陆择的表情只僵硬了一秒,之后他扑哧一声笑了。
对着盛建海此时疑惑的目光,他笑着说:“叔叔,我跟盛夏闹着玩的,没想到她当真了。”
盛夏的招式,就这样被陆择轻松破解了。
此时,盛建海沉吟了一下,他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盛夏骄纵蛮横,经常得理不饶人。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
盛建海也是认得陆择的,从仅有的几次印象来看,这孩子一直都表现得很有礼貌且不卑不亢,再说今天跟他聊了几句,这感觉更甚。反正比自己女儿讨人喜欢得多,也讲道理得多。
此时盛建海点了点头,他相信了陆择的说辞。他甚至对陆择说:“盛夏要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不要往心里去。她有些大小姐脾气——”
盛夏立即不满地说:“爸——”
盛建海抬手制止盛夏说话。
陆择虚心且好脾气地点头,转眼却在盛建海看不见的地方冲盛夏得意地勾了勾唇。
欠揍。
盛夏又瞪了他一眼。
盛建海站起身,对盛夏说:“你也没跟我说脑袋受伤的事,既然陆择都来了,你就跟他去一趟吧。”又转头跟陆择说:“叔叔马上要出门,跟你父母也好一阵不见了,回去替我问他们好。”
陆择在盛建海起身的时候就已经跟着起身了,那礼数相当周到。
此时他很有礼貌地对盛建海说:“我一定向我父亲转达。”
盛建海微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陆择在盛建海离开后就换了个脸色,他又变成了那副吊儿郎当拽不拉几的欠揍样。只见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盛夏,笑得欠扁:“走吧,大小姐。”
大小姐三个字加了重音,这是讽刺她呢。
气得盛夏对他竖中指,表示鄙视。
最终,盛夏不情不愿地上了陆择的车。
司机在前面开车,盛夏和陆择坐在后座,两人一左一右都靠近车门,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再坐两个盛夏。
陆择本来想问盛夏头还疼不疼,但盛夏从上车开始就把头撇向窗外。一直看着一个黑色的后脑勺陆择就没说话了,他也把脑袋撇向另一边的车窗。
陆择带盛夏去的是本城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私立医院就是体验感好,进去以后不用排队也不用等待,负责分诊的漂亮护士既耐心又温柔地问盛夏哪里不舒服。不需要建卡,护士把盛夏的名字输入系统以后发现她的过往看诊记录已经在里面了,于是给了她一个打印出来的条码让她直接去看医生。
医生问诊之后觉得没多大问题,保险起见让做一个磁共振。
盛夏做了磁共振之后往二楼的咖啡馆去。
医院内的咖啡馆人不是很多,盛夏一进门就看见陆择坐在靠窗的一张小圆桌边。桌上放着一杯咖啡,他在玩手机。
发觉旁边有人坐下,陆择抬了抬眼皮:“好了?”
盛夏说:“片子两个小时内出来。”
陆择听了就继续玩手机了。
他好像在打游戏,时不时有声音蹦出来。
盛夏此时才感到口渴,而还有点饿。早饭都没吃就被陆择赶到这儿来了。她从包里拿手机,准备去买点吃的。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已经自动关机,原来昨晚上忘记充电了。
原主的手机盛夏一直在用的,因为设置了密码,一开始她打不开。后来她去查了陆择的生日,用陆择的生日成功破解了密码。
不得不说原主实在是爱陆择爱得深沉。
盛夏看了眼眼前专注打手游的男孩。
今天是周末,他没穿校服,上身穿一件宽版的白色字母卫衣,袖子捋到小臂,下面配一条牛仔裤,一双白板鞋。因为颜值加持,又穿得整齐,看起来的确是人模狗样的。
但盛夏知道这家伙就是个白切黑,除了长得好看,这家伙还有什么值得爱的?
她可真是对原主的爱无法理解呢。
陆择察觉了盛夏的目光,他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转向盛夏。
于是盛夏就假装是在看他身后窗外的风景,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开眼,去包里找钱包。找来找去没找到,看来是忘记带了。
现在忘带钱包很正常,毕竟现在大家都用手机支付。只是没想到手机忘充电了,而且还没带充电线……
盛夏只好又看向陆择,他正专心打游戏,手机灵活又快速地动着。
提了口气,盛夏主动跟陆择说话了:“喂。”
陆择抬了抬眼皮看盛夏。
盛夏说:“你有没有带充电线?”
两人是某果的同款手机,如果陆择带了充电线的话,盛夏就可以用。
陆择淡淡开口:“我没名字?”
盛夏吸了吸气,说:“陆择,你有没有带充电线?”
陆择:“没有。”
盛夏都快给他气笑了。
没有你还那么多破事儿?
接着盛夏说:“那你借我点钱吧,我手机没电了,也没带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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