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择刚才进来的时候忘了关房门。因此陆夫人走到门边的时候听到了陆择的声音。陆夫人及时打断了陆择的话。
陆择回过头去看母亲。
陆夫人说：“妈妈给你煮了馄饨，你跟妈妈过来吃。”
陆耀辉问陆择：“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当着母亲的面，陆择想问的话无法问出口。
陆夫人嗔怪道：“你们父子俩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馄饨泡胀了就不好吃了。”
陆耀辉对陆择说：“你先跟你妈去吧。”
陆夫人充满慈爱地说：“小择，到妈妈这儿来。”
进了陆择的房间，陆夫人把托盘上的馄饨碗放在陆择的书桌上。
陆择坐到自己的床上：“妈你放着我等会儿吃。”
陆夫人看着陆择，一副我必须看着你吃的样子。
陆择被他妈妈盯得没办法，只好站起来，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去。
陆择拿起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吃。
看着儿子吃馄饨，陆夫人的满腔母爱都快要溢出来了。她忍不住摸了摸儿子的头。
陆择不喜欢母亲当他毛孩子对待：“妈——”
“知道了，你不喜欢被摸头。”陆夫人意犹未尽地收了手，坐到了陆择的床上。
陆择想着心事，一碗混沌吃得没滋没味。
此时陆夫人说：“你刚才是不是想问你爸熠轩是不是他亲生的？”
陆择捏着勺子的手一顿。
知子莫若母啊。
陆夫人说：“我不许你问你爸爸这个问题。”
陆择问：“为什么？”
陆夫人说：“你爸爸会伤心的，妈妈不要看见你们父子感情不好。”
陆择说：“你就那么相信爸吗？”
陆夫人说：“是。”
陆择说：“好，那我以后不问了。”
陆夫人喜滋滋地说：“这才是妈妈的乖儿子，有些事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陆择苦笑了一下。
陆夫人却没有看出陆择的苦涩，而是笑说：“对嘛你就应该多笑笑。我儿子笑起来迷死个人了。跟妈妈说说学校里是不是有很多小女生追你给你送情书呀？”
陆择把陆夫人推起来：“妈你快走吧我要洗澡了。”
陆夫人说：“别着急呀，好歹让妈妈把盘子收走吧。”
陆择三两口吃光了混沌，把放着碗的托盘往他妈怀里一塞：“给。”
陆夫人看着陆择，作泫然欲泣状：“妈妈好难过哦儿子长大了都不跟妈妈交心了，妈妈当初如果不是怕受二茬罪怎么会不再生一个女儿啊？儿子有多少女生追也不跟妈妈说，有没有女朋友也不跟妈妈说。怎么你以为妈妈是那种会处心积虑拆散儿子跟小女朋友的那种恶婆婆吗？”
陆择对他妈有些没脾气。上到他爸，下到他自己，他们全家都拿陆夫人没辙。陆择说：“妈，你干嘛？”
陆夫人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连盛家那个女儿都给你送早饭呢。”
陆夫人口中的女孩就是盛夏。都是一个圈子里的，陆夫人自然是认得盛夏的。陆择只是不知道他妈是从哪儿听说盛夏给他送早饭的事情的。
陆夫人说：“现在真的跟我们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们女孩子都是很矜持等着男孩子来追的，但现在的女孩子都主动去追男孩子了。男孩子反倒是不主动了。”
陆择：“……”
陆夫人接着说：“不过这样也蛮好的，对女孩子来说，主动权在自己手上比别人手上好。”
陆择：“……”
陆夫人：“儿砸你喜不喜欢盛家那个女孩呀？”
陆择：“……”
陆夫人：“我好像记得她的名字叫盛夏是吧？”
陆择腹诽，难得妈你还记得她的名字。
陆夫人仿佛知道陆择所想似的：“我记得住她的名字是因为她长得特别好看，我上次看见她的时候心里就想着，哎呀这姑娘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呀，那满脸的胶原蛋白，青春啊……她跟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样好看。我就想着这么漂亮一姑娘，还一个圈子里的，这门当户对的，要是长大能给我们家小择当媳妇儿就好了。”
陆择扶额。
妈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陆夫人跟陆择心里的蛔虫似的：“你不要以为妈妈想太多，等你以后长大就知道了。咱们这个圈子就这么大，跟你年貌相当的姑娘总共就这么多，你将来妻子的可选范围就这么点。妈妈不早点替你盘算起来，万一将来好姑娘都被别家抢走了怎么办？”
陆择心想我就非得在圈子里挑吗？
陆夫人说：“你可不要想着圈外的。圈外的谈谈恋爱的话你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是想娶回家里来那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等你年纪大了才会明白做老婆的话还是门当户对的最合适。”
陆择：“……”
陆夫人：“不过那个盛夏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妈妈已经了解过了，她的性格好像蛮骄纵的。我原本想着你要是跟她的话妈妈怕你被她欺负啊。”
陆择：“……”
陆夫人：“不过我一听说她给你送早饭以后我就改变想法了。女孩子只要喜欢一个男生，那她在那个男生面前一定是很温婉的。”
陆择心想还真被自己妈说中了，盛夏以前给他送早饭那会儿的确是在别人面前骄纵在他面前温柔，不过那已经是以前了。现在的盛夏在他面前……
算了不说也罢。
头疼。
陆夫人趁陆择不注意，又撸了撸自己儿子的脑袋，别说自己儿砸头发的这个手感可真好啊。简直是撸了还想撸。陆夫人一边撸一边说：“崽啊，我的崽，所以你告诉妈妈，你到底喜不喜欢盛夏呀？”
“我……”陆择张了张口，正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的时候，忽然又回过了神。他把陆夫人摸他头的手拉下来，然后把陆夫人往外推：“妈我真的要洗澡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
周一早上，早自习已经开始，然而高二一班的教室里还是非常吵闹。教室里干什么的都有，抄作业的、吃早饭的、追逐打闹的、三三两两聊天的、玩手机的、背英语单词的……
陆择依旧是从后门走进教室，走到他那个最后一排靠近门口的位置，卸下右边肩上的书包，正准备坐下的时候，忽然看见盛夏从前面朝他这个方向走来。
面带微笑的她手里捧着一个塑料袋包着的外卖盒。
这场景多熟悉。
她以前给他送过多少次早饭？
或许是昨晚失眠今早又早起，所以这一刻他有些恍惚，仿佛时间点并未改变。
盛夏又来给他送早饭了。
然而他的唇角还来不及勾起，就见盛夏在半道上停下了。
她停在林熠轩的座位前，举了举那个外卖盒，笑得十分开心的样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家特别好吃的烤冷面，我今天早上特地早起半小时过去吃的，顺便给你带了一份。”说着她把盒子搁在林熠轩桌上。
只听林熠轩说：“谢谢，要一起吃吗？”
“我在店里吃过了，你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了，能把物理作业借我吗？我有两道题解不出，想看看你的解题步骤。”
林熠轩抽出物理卷子递给盛夏：“不会问我。”
盛夏比了手势，笑说：“OK，我走啦。”然后拿着卷子回自己座位去了。
冷眼看着这一幕的陆择有些心堵。莫名地，他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其实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如果他静下心来想想就会觉得这感觉毫无道理。但此刻他就是克制不住地想生气。
这大概是一种人类还没有完全退化的领土意识，属于生物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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