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去哪儿了
陆北尧也看向身前的尤静。
尤静是初一（3）班年纪最小的，也是个子最小的，平时说话声音软软的，胆子又小，全班同学都比较喜欢她。
在陆北尧的眼中，尤静就是一个一碰就碎洋娃娃。
还是小号的。
现在就是这个小号的洋娃娃，伸开小小的双臂，站在他的面前，为他挡住两个高大的女人，他吃惊不已。
不待他做出反应，对面其中一个女人直冲尤静开腔了，语气不善：“小丫头，你少胡说八道！”
“是我胡说八道吗？”尤静接着说：“你们自己想一想，你们见一个女人打一个女人，打得过来吗？这种事情是一个巴掌能够拍响的吗？祸头难道不是男人吗？你们与其在这里欺软怕硬，为难女人，不如回家看一看，你们的男人是不是又去找别的女人了！”
尤静话音一落，两个女人脸色都不好看了，真没想到活了一大半年纪，居然反驳不了眼前这个小小软软的小丫头！
小丫头尤静表面上看着气场十足，其实小手紧握，手心里汗津津的，她装着硬气地问：“你们还不走？”
两个女人心有不甘，还想着继续打蒋梅雅，把蒋梅雅打个老实，这时候尤静余光中瞥见小区门口进来一个人影，她转头看去，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这个男人就是小区的保安，大家都叫他曾叔。
“曾叔，曾叔！”尤静立刻喊：“外面的人跑到咱们小区欺负人了！”
“谁啊？”曾叔问。
“就她们！”尤静伸手指着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心下一紧，她们之前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过蒋梅雅一回，闹的人人都知道蒋梅雅不检点，这次故意寻个没人的时间，专门过来撕蒋梅雅泄愤，可没想被人知晓，更不想被保安人员逮住。
这一逮住，肯定会拉到派出所理论，那多丢人啊！
两个女人瞬间起了退意，趁着曾叔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赶紧转身，仓皇逃走。
尤静说一句：“你们别走啊。”
两个女人逃的更快了，曾叔跟着喊也没喊住，过来向尤静三人询问情况，尤静看一眼陆北尧和蒋梅雅，避重就轻地说：“就是起了点冲突。”
曾叔问：“现在还有什么事儿吗？需不需要报警什么的？”
“不需要，现在没事儿了。”尤静说：“就是外面的人跑到咱们小区来，好烦人。”
“这事儿怪我，我刚才出去了一下，没注意。”
“嗯，要是曾叔在，她们肯定进不来的！”
尤静这话说的……曾叔听了很开心，看见蒋梅雅胳膊上有道伤痕，这才猜到刚才这几人应该是起了肢体冲突，也算是他的失职了，不由得关切地问：“要不要去下医院？”
尤静还没有说话，陆北尧直接拒绝：“不用。”
陆北尧扶着蒋梅雅转身朝十一栋走去。
曾叔微微一愣。
尤静赶紧笑着说：“曾叔，谢谢你，你一来就把坏人吓跑了，特别厉害！”
曾叔被夸的开心，尤其是长得乖巧可爱的尤静夸他，他当即笑的合不拢嘴，连陆北尧和蒋梅雅刚刚的无礼，他也不放在心上了，笑着问尤静：“曾叔真这么厉害？”
尤静重重地点头。
“行，那以后你有什么，就找曾叔，好不好？”
“好，谢谢曾叔！”
“不客气。”
“那曾叔你忙吧，我先走了。”
“好，走吧走吧。”
“曾叔再见。”
尤静冲曾叔挥了挥手，转身去追陆北尧和蒋梅雅，来到十一栋三零二室，她才看清楚蒋梅雅此刻的样子，不但头发被两个女人拽秃了一撮，脸上青一块肿一块，脖子上还抓出数道指印，已经冒出鲜血了。
她不由得皱眉。
陆北尧则是扶着蒋梅雅坐到沙发上，回头一看，看到了玄关处的尤静，微微一怔，接着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进了一间房。
尤静转头看过去，看到陆北尧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拿着数件衣服，扔到蒋梅雅面前，声音平平地说：“我去拿冰。”
蒋梅雅没有任何反应。
陆北尧再次转身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冰块，用毛巾包住，才走到蒋梅雅面前，蒋梅雅便吼一句：“你滚开！”
尤静吓的一个激灵。
陆北尧并没有什么反应，把包着冰块的毛巾放在茶几上，而后走向厨房。
尤静站在厨房门口看看陆北尧，又看看蒋梅雅，再看陆北尧，而后走进厨房，犹豫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掏出一瓶药，递给陆北尧。
陆北尧转头看过来。
尤静说：“这药是上次我用的，特别好用，还没有过期，给阿姨用吧。”
陆北尧眸色沉了沉。
尤静一直伸着手，等陆北尧接过去。
正在这时，自厨房窗口传来了姜爱兰和人打招呼的声音。
“他婶儿，你干什么呢？”
“溜达溜达，你呢？”
“今天我家静静值日，可都放学一会儿了，她还没有回来，我去看一看。”
“那快点去吧，说不定是刚才下雨，孩子困在学校了呢。”
“好，那回聊。”
陆北尧一听，转头看向尤静。
“我妈要去找我了。”尤静赶紧把药瓶放到料理台上，急急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陆北尧点头。
“明天见。”
“嗯。”
尤静跑出厨房，看见还在生气的蒋梅雅，说一句“蒋阿姨我回家了”，不等蒋梅雅回答，她打开房门，急急地跑下楼去。
她没有直接去找姜爱兰，而是绕了一个圈，从自家方向朝小区门口跑，看见将要出小区门的姜爱兰，这才大声喊：“妈！”
姜爱兰回头：“静静！”
“妈！”
姜爱兰赶紧走过来，开口就说：“不是带伞了吗？怎么身上还淋湿了？看看，头发也湿了，走，赶紧回家换衣服去，别生病了。”
“刚才雨下的太大了。”尤静跟着姜爱兰向前走。
姜爱兰问：“那时候你在哪儿？”
“就前面。”
“那你是从哪儿回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们走路走岔了。”
“你走哪条路了？”
“我就走这条路啊。”尤静怕姜爱兰知道她去了陆北尧家，含糊不清地回答一句，忽然想到自己的月考分数，连忙把书包褪下，说：“妈，我们月考分数下来了。”
“是吗？你考多少？”
“你猜。”尤静卖了个关子。
姜爱兰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的预期给降低一点点，免得打击女儿学习的积极性，说：“六十？”
尤静从书包里把试卷掏出来给姜爱兰说：“妈，你看。”
姜爱兰伸手接过来试卷，展开一看，当即怔住了。
正好这时候尤振业下班回来，喊了妻女一声，便走了过来，看到姜爱兰手中九十三分的试卷，语气平常地问：“这谁家孩子的试卷，这么厉害，考了九十三分。”
姜爱兰扭头说：“你家的。”
尤振业不解地问：“谁？”
姜爱兰抖着试卷，指着上面的名字说：“看看这是谁！”
尤振业念出上面的名字：“尤静。”
“尤静是谁？”
尤振业震惊地转对望向尤静，问：“静静，这真是你的试卷？”
尤静点头。
“你考了九十三分？”
“嗯。”
“你真考了九十三分？“
“嗯！”
“给我看看。”尤振业一把拿过试卷，看着上面都是九十多份，又揉了揉眼睛，才相信，而好激动地说：“闺女，你真棒！”
姜爱兰接过话茬说说：“静静最近一个月学习超有功。”
尤振业连连点头：“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谁说女孩子不如男孩子，就我们静静这分数，不知道甩掉多少男孩子，就说嘛，我们家静静就是聪明，以前学习不好，那是不学习，现在一学习，成绩立马就上去了。”
“是是是。”
姜爱兰和尤振业一句一句地夸奖着尤静，尤静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了，更让她不好意思的是，尤振业姜爱兰一路上见人就公布她的成绩，骄傲的不行。
尤静一面觉得害羞一面又因为爸爸妈妈的开心而开心，她笑看着爸爸妈妈满脸笑容，却没有注意不远处三楼窗口站着的陆北尧。
陆北尧静静地望着尤静，直到尤静转弯不见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料理台上的药瓶，伸手拿起药瓶，似乎还能感受到尤静手上的温度，片刻之后，他拿着药瓶走出厨房，正好迎上刚回来的陆继生。
陆继生又喝酒了，走路踉踉跄跄的，歪了一下，歪向陆北尧时，陆北尧微微一闪身，陆继生直直撞到了门上，撞的“哐当”一声，他回头就骂：“他妈的，老子都要摔倒了，你不会扶一下。”
陆北尧没理他，拿着药径直走到沙发前，把药递给蒋梅雅，说：“用好了，药瓶还我。”
蒋梅雅没动。
陆北尧把药瓶放到茶几上，而后看向陆继生，陆继生醉的比较厉害，晕乎乎地，转进了一个房间，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陆北尧抬步进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两袋泡面煮了一下。
做好了之后，他盛了一碗面，坐在餐厅里吃，吃完了之后，看见蒋梅雅从浴室出来，他说一句“面在锅里”，拿过蒋梅雅手中的药瓶。
进了自己房间，坐在书桌前，坐了良久，听到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他心里一惊，赶紧推开门，看见陆继生踉踉跄跄地从房间出来，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并没有蒋梅雅的身影。
他抬眸看向蒋梅雅的房间，看见灯已亮，他便又将房门关上，没一会儿，客厅、餐厅以及厨房又传来噼噼啪啪地摔东西的声音。
接着他的房门被拍响，陆继生的骂声传进来：“陆北尧！你给我出来！你妈在哪儿，她怎么不和我一个房间睡，陆北尧！老子叫你出来！我是你老子！”
他倏地起身，眼神阴翳，把门打开，二话不说，拽着陆继生，陆继生也拽住陆北尧。
陆北尧用尽所有力气硬把陆继生拽进一个房间，扔在地上，随意扔了个毯子到地上，继而走出房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感觉脖子一阵疼，对着镜子一看，被陆继生掐红了一片，他扔下镜子，坐在书桌前，看到书桌上的药瓶，不由得失神儿。
再次回神儿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响声，他洗了澡，躺到自己的床上，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起床刷牙时，蒋梅雅穿戴整齐，拎着包包走过来，说：“钱放在桌上了。”
陆北尧“嗯”了一声。
蒋梅雅匆匆走了。
没一会儿，陆北尧也跟着出了门，还未走到小区门口，目光已经忍不住朝小区门口看，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一直朝育英中学走，走到学校走到初一（3）班，坐到座位前，一抬眸便看到第一排座位空了一个位置。
尤静没来。
他将目光看向第二排的梁惠惠和第三排的向一磊，这两人都在，尤静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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