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我看你今天还怎么躲。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雪稚一进入这个世界,身上就压着一个人,嗓音细哑尖锐,难听的要死。感受到颈便湿热的气息靠近,她眼中一抹寒光闪过。摘下头上的金簪,用力一划。
身上那人尖叫一声,捂住脖子,大骂:“贱人!”
趁此机会,雪稚抡起枕头砸过去,那人向后仰头躲避,重心后移。雪稚一脚踹去,他往榻下倒。这时,雪稚从床上一跃而起,又一个瓷枕扔过去,这一回直中那人脚踝。虽这具身体力气小,但造成的疼痛也足以给她一些缓冲逃跑的时间。
逃出宫殿,外头一片漆黑,雪稚接收完毕原主的记忆,一边挑没人的小路跑。
这是一本男主阴险,女主腹黑,两人相爱相杀最终HE的爽文世界。原主是女主燕王妃的庶妹,一个愚蠢的给家族抹黑的炮灰。
她也叫雪稚,宋雪稚。大将军的庶女,自小在边疆长大。因为生母生病,边镇条件有限,便随母回京修养小住。恰逢选秀,被女主母女俩坑了一把。原身心心念念和母亲回边疆,不肯侍寝刺伤了皇帝,然后储秀宫就成了冷宫。
刚才想要侵犯雪稚的人是贤妃宫里的管事太监金元宝。根据记忆,金元宝已经不是第一次,之前都因雪稚反抗引来宫人作罢,这一回他调走了储秀宫里所有宫人,誓要行事。
在原故事里,金元宝确实得逞了。他将年轻貌美的妃子据为己有,有贤妃做后台,遣散储秀宫的宫人。病态的发泄自己的谷欠望,原主不堪受辱自杀未遂,他们就丧心病狂的给她服用五石散。白天堵住她的嘴,手脚绑上绳索,像狗一样拴在桌子下,一到晚上,储秀宫就沦为他们施暴的地狱。
皇帝冷了小美人半年,再度想起来,想要传原主侍寝。贤妃却借此事以□□后宫为名处置了这个漂亮的过分年轻妃子。原主的母亲也被嫡母以教导无方为由“暴毙”。
原主与母亲感情深厚,死后化为执念,变成“星”,被雪稚从星河里捞起来,接了她的任务。
星愿:保护母亲,恶人获得应有的惩罚。
夏日虫鸣细嗦,原主身体不大好,雪稚勉强撑到芳芜殿,倚靠柱子坐下。现在想起原主的那颗“星”,雪稚还不免冷的一颤。悲凉,黯淡,死寂。唯有说起母亲时,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亮了一瞬,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漂亮。
雪稚暗恨刚才下手不准,没把那个变态弄死!
芳芜殿侧殿,老皇帝生母曾经住过的地方。整个宫殿是空的,只有每月定时有宫人来打扫。老皇帝有时心情不好,就喜欢夜里来此处坐坐。
雪稚运气好,今日正是老皇帝生母的寿辰。那个女人曾是宫里的禁忌,无人敢提及,连掌管后宫多年的贤妃也不甚清楚其中事。每年这天,不管多忙,皇帝都会悄悄到芳芜殿的侧殿坐坐。
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庆平提了一个篮子跟在皇帝后头,不必皇帝说,他自己寻了老地方,摆上香烛祭品。火光一亮,殿前柱子下露出一个人影来,吓得庆平惊坐在地上,“谁在那儿?!”
老皇帝正在缅怀童年那少得可怜的亲情,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眉头蹙起来:“怎么回事?”
“有,有人。”庆平惊慌过后,提起灯笼一罩,约莫看清是个女子的轮廓。
老皇帝冷笑一声,见过爬床的宫女不少,头一个敢在芳芜殿放肆的。他一挑眉,庆平就明白了,提上灯笼去正殿查看。
方才那姑娘听见他的声音,就跑进了正殿。
今夜星辰黯淡,漆黑不见五指,庆平没注意脚下撞到了膝盖,正在骨头上,疼得他呲牙蹲下。这一蹲倒是瞧见了一道影子,庆平提灯靠近,忽的吸一口气。
“宋娘娘?”虽然见过一面,但那样天仙不凡的样貌,庆平此生仅见。
老皇帝往殿外走的脚步顿住,接着听一声娇呵。孱弱的哭音被一丝丝害怕裹挟,“走开!”
没由得教人心生怜惜。
“皇上,是储秀宫的宋娘娘,受了惊吓,已晕过去。”庆平提着灯笼的手有点抖,一晃一晃地照出老皇帝晦涩不明的神色。
“一把年纪了,回个话也吞吞吐吐,还有什么一并说来。”老皇帝有些不耐烦,本还不错的心情因这起子变故毁的一干二净。却抬脚走进正殿。
庆平硬着头皮讲:“宋娘娘衣衫不大整,手里握着簪子,奴才闻到了血腥气,不知她伤了哪里。”
在宫里浸淫了大半辈子,看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哪个色胆包天的。庆平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永和宫管事金元宝。
闻言,老皇帝眼中升起一簇火苗,一手夺过庆平手里的灯,三两步走上前,蹲下来。
触目一惊,他知晓宋雪稚颜色好,半辈子没见过比她还好看的小女子。柳如眉,芙蓉面,婀娜玉润,似娇花烂漫。望进她澄澈的眼眸里,那叫一个舒坦无忧。
此时她歪倒在椅子里,额际汗湿的头发弯弯曲曲贴在脸上,单纯稚气的脸庞上尽显柔弱无助。教人怜惜的紧。她一手紧紧的攥着领口,一手放在胸口握紧簪子,老皇帝目力不错,看见她掌心里有血滴落。
小美人即便是晕过去,也想抱她在怀里好生疼爱。发生了什么,不用脑子也猜得出来。
黑夜里,老皇帝眼中火光更甚。
“查!”
一个字叫人遍体身寒。
老皇帝将小女子抱出来,身量轻的令他一惊。还记得,初次见她,小脸圆圆的,挥舞着簪子像一个迎敌的战士。低头一看,下巴都尖了。
庆平在前头提着灯,侧殿的东西来不及收拾了,他打了个手势给暗处的暗卫。
夜色将人吞没,在皇宫打滚了大半辈子的老太监,忽然又闻到了风里的血雨腥风。何时是个头啊,何时才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享清福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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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养心殿要忙一些,临近亥时,皇帝抱了一个姑娘进来,身上罩着皇帝的披风。又是要热水,又是要医药。
“如何了?”皇帝在灯下批奏折。
养心殿里灯火通明,老皇帝的面容在温暖的火光里柔和了一些。他年近四十不惑,保养极好,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模样。久居上位,身上自带威压,隐含怒气时令人不敢直视他。
老嬷嬷一五一十道:“回禀皇上,宋娘娘是完璧之身。身体手臂和小腿上有几处淤青,手掌心握簪子太用力,流了血,已经包扎,养几日应无碍。”
皇帝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奏折,“太晚了,嬷嬷早些回去休息。”
王嬷嬷笑一下,“奴婢应该做的。”
她是伺候皇帝多年的老嬷嬷,在宫里有几分体面,连庆平平时见了都要恭敬地喊一声嬷嬷好。在宫里等于养老,今儿半夜将她从睡梦里叫醒,她就猜事情不简单。浑浊的眼睛望一眼黑漆漆的天,晚风阵阵,要变天咯。
她退下去,皇帝没心思看奏折,走去东暖阁。
小女子睡着了,蹙着眉尖,梦里也不安稳。老皇帝居高临下看着她,那日侍寝她便哭得厉害,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呢,哭得仿佛天崩地裂。他就想冷冷她,等她在宫里受点冷暖,自己来找他。
谁想,他舍不得来硬的,不长眼的狗东西倒是敢伤她。
“查得怎么样了?”皇帝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问。
庆平刚跨进门槛,手里握着的拂尘紧了紧,有些犹豫要怎么开口。
“有什么就说,一把年纪了,越发不会回话。朕看你干儿子都比你利落。”
这人一上年纪,抱怨就多,喜怒像个孩子似的。庆平心里无奈,有些怀念年轻的沉默寡言的帝王。
他回禀:“回皇上,永和宫的管事太监金元宝正悄悄带人满宫搜查宋娘娘,储秀宫的几个小宫女小太监经过审问,曾几次见金元宝狼狈的出了储秀宫。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就是金元宝。”
“你还需要什么确切证据!太监总管怎么当的,人面兽心的狗东西也往后宫里放,还混到了管事太监!”
庆平眼观鼻,鼻观心,他再厉害还能管到贤妃宫里去不成,那位就差凤印了,他敢得罪吗他。
“那奴才这就叫人把那狗东西逮了?”
皇帝斜睨一眼,“不然呢,等着朕给你写道圣旨。”
庆平讪讪,一甩拂尘出去了。
床上的小女子嘤咛一声,她本就睡得不踏实,听到外界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眉尖一蹙,接着悠悠转醒。看见眼前之人,微微一愣。
只见老皇帝穿一袭青色常服,缀绿色滚边,文气雅致。再往上瞧,美须豪眉,棱角分明,年轻时定是个美男子。
现在也是个很有魅力的大叔。
皇帝笑着上前,坐在床边:“醒了。”
雪稚低下头,摸到枕头边的簪子,握在手心。这一动,手掌钻心的疼。
她拧眉的样子,庆平一个无根的人都看得心疼,何况皇帝呢。
庆平给自己主子邀功,“宋娘娘,是皇上救你回来的。你晕了过去,皇上抱着你一路从芳芜殿走到养心殿。担心的呀到现在都没有歇下。”
抱是抱了的,到芳芜殿外就有御撵候着了。没歇下也是真,批奏折呢。哪天不批到子夜啊。
皇帝瞅了庆平一眼,倒没拦着他,由着他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
庆平上下嘴皮一张一合,一盏茶过去,雪稚听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英雄救美的故事,漂亮的杏眸圆瞪瞪听得入神,就差给他鼓个掌。
“咳咳。”皇帝咳两声,再瞎编,他都听不下去了,对小女子说:“欺负你的狗奴才,朕一个都不会放过,今日你且早些安睡。”
庆平说得兴起,见宋娘娘面色和缓许多,不懂皇帝为何不“乘胜追击”。但是见皇帝要走,他做太监的自然要跟上。
“谢谢。”
身后传来一声女子软软的音。
皇帝脚步微顿。
庆平抬头去看,见皇帝嘴角一抹笑意微微扬起。
啧,他瞎操的什么心。皇上那手段,该担心宋娘娘才是。
脚步声渐渐远处,黑夜归于宁静。
床幔里,雪稚轻轻摩挲右手上的纱布,圆圆的杏眸里一抹冷光由浅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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