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圭于一处民房中幽幽醒来。
甫一睁眼,他便警觉地四处打量, 入目的东西不多, 矮桌一张, 配着方凳两把, 窄床一副,床尾立着一只小泥炉,上面正汩汩往外冒着热气, 一眼望到头的陋室弥漫着清润的药香。
萧圭认得这药味, 昏迷的日子里,他的鼻端、口舌和胃脏每天都会被它浸淫。
药很香, 尝起来却很苦,那个给他喂药的人每次都会贴心地往他嘴里塞一片酸梅糖, 酸酸甜甜的梅子味道在唇齿间流转,连疼痛都会自觉减轻。
他很感激救他性命的人。
这次回去, 一定要好好酬谢她。
是的, 他虽终日昏迷, 却也能感知在他身边忙忙碌碌的是一个女子, 一个周身泛着药香的女子。
萧圭坐起身, 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外面动静, 四下一片安详,除了风吹竹林的沙沙声,便只剩下潺潺的溪流声。
他摸了摸腰间, 随身携带的匕首不知去了哪里,想必是被那女子收起来了。
穿鞋下地, 他扶着墙走到门边。
放眼望去,一排齐整的篱笆墙围着小屋搭成一个院子,院内陈设也是相当简单,葡萄藤,石桌石凳,青竹几丛,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架子晾晒的药材,用大簸箕盛装,足足摆了四五层。
“看来是个行家啊。”
萧圭暗暗点头,目光一顿,落在山间远远走来的一道窈窕身影上。
那是一个极年轻的女子,年约十七八岁,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和从容。
她背着药篓缓缓而行,白裙飘飘,弱不胜衣,仿佛随时要乘风离去,待到近前,萧圭看清了她的长相,不禁悄悄喝了声彩。
女子浓眉大眼,颇有几分侠女之气,一双妙目格外引人注意,流光溢彩,炯炯有神,像是会说话似的。
女子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便是爽朗一笑:“殿下终于醒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萧圭大吃一惊。
“是啊,从殿下第一天来,我就知道了。”她说话极痛快,丝毫不做作,颇有几分朱七七的样子。
萧圭对她的三分好感变成了五分,拱手笑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女子笑着还礼:“我姓吴,从小跟着父亲学习医术,殿下的命的确是我救的,但发现殿下并将殿下带到谷中的人却不是我。”
“他是谁?我也应向他当面致谢。”萧圭连忙追问。
当初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他其实是怀着必死的决心的,他是大乾亲王,是萧彧最亲的兄弟,他不能当俘虏拖累萧彧,让他在国家大事和手足亲情中两头为难。
女子避而不答,伸出两根葱白手指扣上萧圭手腕,把完脉后脸上露出会心笑容,告诉萧圭他已痊愈,且未留下任何后遗症,吃过饭后就可以离开了。
她的态度令萧圭如坠云雾。
并非他自恋,也并非没有施恩不望报的人,只是他见得比常人多,想得自然也就多。女子也说了,救命恩人不止她一个,就算她是医者仁心,无欲无求,她又怎么保证别人也作如是想呢。
眼下形势特殊,他的身份又如此重要,对方居然什么都不求,这也太怪异了。
萧圭按下疑问,不动声色地与女子继续周旋,想要套出另一人信息,吴氏看似开朗,口风却十分地紧,任凭萧圭怎么套话,她都没有露出半分破绽。
萧圭泄气了,交代吴氏一番,饭都没吃就大步走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恩人以后再寻访吧,反正庙在这里,也不怕和尚跑了。
失踪一月有余,不知外面乱成什么样子,再不出现,萧彧或许就要亲自来找他了。
萧圭走后不久,一个同样着白衣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背着手与吴氏并肩而立。
吴氏目送萧圭变成小黑点的身影,没有回眸看身旁的人,只问道:“你默默守了他一个月,为甚么不让他知道是你救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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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摇摇头,语气落寞低沉:“往事不堪回首,我还了该还的债就要彻底消失,见不见又有甚么关系?”
吴氏嫣然一笑,偏头看过来:“你真潇洒,难怪那胡人公主被你迷得晕头转向。”
“你又打趣我。”男子唇角微勾,声音却并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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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彧要御驾亲征,该不会也跟萧圭一样着靖远侯那老狐狸的道吧?”
“他不会的!”
男子只说了短短几个字便陷入了沉默。
以前是他傻,才会跟萧彧斗。
为了让他的皇后在宫里站稳脚跟,萧彧将朝堂上对付臣子的那一套用来对付宗室和赵家,老老少少一干人等被他耍得团团转,这么有心机的人,怎么可能会中赵老头的圈套。
他任山风将自己的心吹得舒爽,才看向女子,郑重道:“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些,有事再联系。”
“好,”女子微微笑,“山长水远,后会有期,你也保重。放下即自在,希望再见面时你已经走出来了,不用再服我的药。”
*
东胡的嘉嘉公主最近特别得意,特别快活。
因为,她有心上人了。
她与他的相遇,就像草原的上古神话一样浪漫。
那天,外出狩猎的她被黑熊袭击,侍从全都吓傻了,不知如何反应,千钧一发之际,天边飞来一支利箭,不偏不倚正中黑熊眼睛。
黑熊吃痛逃走,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她上前致谢,发现那男子不仅箭术好,人也生得异常英俊,像天神下凡似的,整个东胡就没有比他更好看的。
她心如鹿撞,一眼就沦陷了。
男子穿着汉人衣衫,明知双方是敌对关系,她还是半请半胁迫地把他带回了王城。
男子一开始不搭理她,她就天天陪他策马奔腾,他好像很喜欢御风的感觉,常常在马背上伸开双臂,她被他吓个半死,却也更倾慕他了。
熟识以后,男子告诉她,因为她的封号与他母亲相似,他那天才会动恻悯之心去救她。要不然,他早就调头走了。
嘉嘉公主不以为杵,反觉得他们更有缘分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对他无法自拔,想招他做驸马,把他引荐给父亲,父亲也对他很满意,他却总是一副无精打采、兴致缺缺的模样,真真令人又爱又恨。
说冤家,冤家到,嘉嘉公主正想使人去唤情郎,他便英挺挺地出现在她眼前。
他今天好像有些高兴,冷峻的脸上挂着清浅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星光熠熠,出尘夺目。
白衣胜雪,眉眼如画,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看又这么厉害的人啊。
她看情郎看呆了。
男人却没有那么多旖旎心思,还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说道:“公主,过几天我就要走了,我先跟你打个招呼……”
“你要去哪里?”沉浸在甜蜜中的嘉嘉公主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记闷棍,心里慌得不行,想都不想就扑到男人怀里,急切道,“我不许你走,我们还未成亲呢。”
“公主,我早跟你说过,我们不合适,还有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成亲的。”
“你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嘉嘉公主固执地箍紧男人劲腰,踮起脚尖去吻他的薄唇,却被他扭头避开了,她又去吻他的脖子,也被他一把推开。她不死心,又扑上去亲他,双手撕扯着自己衣衫,嚷嚷着要让他尝尝女人的滋味。
她被人誉为草原金凤凰,是所有东胡男人梦寐以求的女神。她坚信,只要他尝过她的滋味,就会对她欲罢不能,就再也舍不得离开她了。
男子一把甩开她,怒道:“公主,请自重!”
“你是不是嫌弃我?你放心,我还是干净的,从来没有被人碰过,只要你跟我好,你就会知道女人的妙处。”
男子冷冷道:“不劳公主费心,女子甚么滋味,我早领教过。”
嘉嘉公主酸极了,这么清心寡欲的男人居然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那滋味就像心爱的宝贝被人盗走又还回来一样,东西还是那个东西,气息却不是那个气息。
这认知真教人恼火。
她气得胸脯上下起伏,高声质问道:“是谁?跟你睡觉的那个女人是谁?”
“无可奉告。”
嘉嘉公主叫喊得更大声了,恨恨道:“是绵绵对不对?你总在梦里叫她的名字,一定是她,绝对是她!”
男子突然暴怒:“你偷窥我睡觉?”
“偷窥算甚么,我们草原上,男女可以自由交.合,我出入自己男人毡房谁都不会多说一句闲话。”
“不可理喻!”男人甩袖拔腿就走。
“拦住他!”一声娇叱,帐外涌进一群手执长矛的士兵,将男子团团包围起来。
嘉嘉公主款款上前,抚摸着男人薄唇,当着众人的面吻了上去,贪婪地吮吸他唇间的甘甜,双手不自觉探进他的衣衫,流连在男人坚硬如铁的胸膛上舍不得离去。
“这个亲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跟你成定了。还有,我一定会找出绵绵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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