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震声原本都有了心理预期, 等着女儿的反驳, 心里也早就准备了一连串的说辞, 谁知道她直接说了好呢!
他心底浮现一分奇特的感觉,但车已经停下, 程末打开车门下车,以行动结束了这一场谈话。
她虽然已经长大了,可背影还是纤细娉婷的, 走了几步似乎发现他没下车,转身招手:“爸,你不回家啊?”
日暮的余光正落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灿暖黄的光晕,她站在台阶上,神色澄净温柔,雪白的脖颈纤细优美, 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程震声心里一暖, 对她也挥了挥手, 示意她先进去,而后往车后座重重一靠,宽厚的掌心覆住眼睛:“老王……你说这孩子,她……”
王叔在前面应了一声哎,心里十分清楚,这种时候,他不需要说话。
车后座的男人,平日里西装革履, 领带打的严正整齐,裤脚上都无一丝褶皱,可此刻,他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等会再停车。”
王叔哎了一声,也不问他未完的那句话,等程震声挪开手,走下车,又是那份精明强干的样子,他才重新发动车子。
程末下了车,站在大门外,却没进去,先看了看花园里种着的花草,寒冬已至,花园里花草凋敝,只有最偏远的角落里种着两棵松树,华盖苍苍,亭亭如故。
她俯身下,捡了片枯黄的树叶,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随手往口袋里一放。
程震声已经走了过来,他提着黑色公文包,西服半敞,明明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可他身形保持的很好,带着一副银框眼镜,笑时眼角有淡淡细纹,却涂增了几丝儒雅英俊。
他上前一步,拿钥匙开门,而后往门边一站,右手做出邀请的动作,动作流畅且自然:“欢迎回家,小公主。”
程末唇角微微上扬,弧度优美,长睫如翅羽般轻轻颤动,而后她喉咙了发出了一点愉悦的笑声。
就和以前一样。
小时候,她一直都更喜欢自己的父亲,喜欢他每次出差后都给她带礼物,;喜欢他每次都站在门前,喊她小公主。
那时候他是她的天穹,温柔且永久。
家里的人显然也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先是厨房里的人仓促跑出来,眼角通红的叫了声小姐,吴妈双手无措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想上前拉她却又不敢的样子。
程末放下包,张开双手,热情的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我好想你,吴妈。”
说这话的间隙,厨房里又有人出来,那人化着淡妆,鬓发挽在耳后,别样的温柔,对她笑:“回来就好。”
程末松开手,目光淡淡一瞥:“谢谢。”
姚纯笑意依旧,上前一步,将程震声的包挂好,声音也温温柔柔的:“饭做好了,可以开饭了。”
吴妈和王叔帮着把程末的行李箱带上去,她的东西实在少,就一个十四寸的行李箱,大多东西都送了人。
程末上楼,回房间,她的房间在三楼尽头,一推门进去,一切陈设都摆放如常,雪白的墙壁上贴了个小小的照片墙,画面里的少女才十三四岁,程末走过去,看了好久,默默笑了:“好久不见。”
她换了件家居服,头发也扎成个丸子头,下楼吃饭。
饭桌上安静的很,家里没一个是话多的人,就在这一刻,程震声有点不习惯了,没事找事:“程恪呢?”
那狗崽子平日里话挺多,关键时刻却不见人。
姚纯面色不改:”打了个电话回来,说你之前给他那个项目正到关键阶段,不回来了。”
程震声一放筷子,神色淡淡,却透着一股久居上位者的气势:“他只和你打了招呼?”
姚纯听出他的不悦,仍低着头:“嗯。”
程震声神色一冷,程末还没生气呢,他倒是不乐意了。
程末兴致乏乏,吃完这顿满是熟悉味道的家常菜,长途旅行后的疲倦感涌了上来,疲倦感涌上四肢的每个细胞。
她放下碗,礼貌的说了句:“我吃完了,您二位慢慢吃。”
她的背影挺直纤细,很快消失。
程震声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沉默着继续吃晚餐。
别墅里的氛围似乎又变回那么冷冰冰的,吴妈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进了厨房,灶上熬着鸡汤,冒着热气,咕咕作响,在这片沉静中格外明显。
程末回到房间,很快睡着。
她睡眠一向很好,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她被从溜进来的阳光唤醒,冬日的暖阳从窗帘间隙透进来,她伸手握了满手的光,握在了手心里。
她刚起床时,都会有一会大脑空白状态,过了十来分钟,她才轻轻打了个哈欠,醒了。
咦?
这是什么?
床角放着一个纸质的小袋子,她伸手拿了过来,看见里面装着几双全新的袜子。
刚好吴妈敲门进来,她拿起袋子:“吴妈,你给我准备的?”
吴妈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不是,”她回头,指向走廊对面紧闭的房门:“是小少爷给的。”
程末:?
恰在此时,对面的房门开了,从中走出来一个穿黑色西装的青年,他眉宇深邃,目光深深,衬衫扣得整整齐齐,神色微冷,朝她微微颔首,便要走。
程末懒洋洋的出声:“喂,程恪。”
程恪的步子猛然停下,几乎是不自然的转过头:“嗯?”
程末提了提袋子:”你送我的?”
程恪低下头,笑容有点冰冷的凉意:“公司发的圣诞节礼物,这么便宜的袜子,送我妈不合适。”
程末:“……”
滚滚滚!
这小兔崽子,大清早的就想来气死她是吧!
这袜子太便宜,送妈妈不合适,扔给她就行了啊,当她捡破烂的啊。
程恪见她不说话,转身下楼。
程末光速洗漱,换好衣服,下楼时一家人正在吃早餐,她眼神还有些迷茫的样子,坐下来时不轻不重的踩了程恪一脚,而后毫无半分诚意的说了句抱歉。
程恪不理她,可接下来就好像专门跟她作对一样:
她要吃鸡蛋,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盘子里最后一个;她要喝橙汁,他就把最后一杯咽下肚,结果喝的太急,呛的厉害,转过身一阵剧烈的咳嗽。
程末哼笑一声:幼稚!
弟弟就是弟弟,以为这么就能报那一脚之仇了?
她也不喝橙汁了,拿起一杯牛奶,慢条斯理的喝了数口,才语气平和的说:“多大的人了,吃东西就吃东西,着什么急,有没有人和你抢。”
她明明只比程恪大几岁,说起话来却一副沉稳老练的态度,逗得吴妈噗嗤一笑。
程恪也不辩解,咳嗽好了,拿纸巾擦了擦,往外走。
他大学还没毕业,但是已经在公司里上班了,同龄人还在操场上流着汗打篮球,而他过早的穿上裁剪得宜的高定西装,眉眼乌黑,比同龄人更沉稳且不可靠近。
程震声也刚吃完饭,他对程末说话的时候一向温柔:“今天在家好好休息,或者出去转转,爸爸先去上班了。”
程末也乖得很,推开椅子站起来,给他理了理领带:“路上小心哦。”
程震声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晚点回来,给你带蛋糕。”
程末说了句好,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姚纯刚接完电话,从阳台进来,问她:“他们都走了?”
程末点了点头,转身也上了楼。
她刚回来,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国内的环境,哪怕这是她居住十几年的家,可在漫长的十年光阴里,这里也变得陌生了。
她踢掉拖鞋,屋子里铺着地暖,瓷砖也热热的,她之前连袜子都没穿,而后觉得不太舒服,顺手拿过小袋子里装的袜子穿上。
飘窗上铺着一块羊绒的毯子,程末爬上去,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在那里看资料,一会看看电脑,一会刷下手机。
程震声先前准备交给她的公司是一家影视公司。远辰公司在业内小有名气,但排不上顶尖,大概是介于一线和二线之间的1.5线吧。
不过,昨天吃饭的时候,程震声说,公司的人事和某个有一定咖位的男星接触上了,对方经纪人已经在起草相关合同了。
程震声不打算让她从基层历练,直接空降下去,但这可不是直接给她蛋糕的意思。
这种有一定潜力,地位却又不上不下的公司也并不好发展,要是不跻身顶端行列,那她日后丢脸就要丢大发了。
程末商学院毕业,对公司管理有些了解,但对娱乐这块并不算熟悉。
她几乎对明星不太有兴趣,昨天根本都没问那个有咖位的人叫什么,出国十年,国内的娱乐影视行业是一片空白。
她下了微博,注册了个全新的账号,在微博上随意浏览,当时热搜前十基本都被娱乐新闻霸占。
她点了几个,有的是明星上个节目来一波炒作,有的是电视剧宣传尬吹主角演技的,都没啥意思。
在退出微博之前,她手指随意的点了个第十的热搜:影帝贺景恒机场露面。
程末心不在焉的,往下翻了几个页面,目光根本没落在手机上,心里却在想着:怎么又姓贺?全世界都姓贺!
可她翻着翻着,眼角余光无意识的一瞥,然后整个人僵住——
画面中的男人高大俊挺,穿着一件极长的风衣,他戴着黑色的鸭舌帽,低着头,看不清五官,可那侧脸轮廓清隽,线条极好看,分明是……
程末:!!!
这是什么见了鬼的贺影帝!
这不是被她睡了的贺辞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事情太多,少更一章,回头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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