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仰着粉粉的肚皮,在他的枕头上呼呼大睡的姜小鱼,他瞧着有点儿嫌弃,伸手想要把这只鼠给捡起来,免得枕头沾上味道,结果一低头,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奶香味,他挑眉,这小东西偷吃了?
但是他屋里也没有牛奶啊,就放了两根胡萝卜,他低头嗅了嗅,从鼠的脑袋嗅到软乎乎的爪子,确定了这味道是她身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精彩,他有点儿诡异地戳了戳那粉嫩嫩的肚子,一戳,那只鼠的小黑豆眼就睁开了。
她惊恐地看着那个大个子的脸凑在她的肚皮上,手指还准备戳她的肚皮,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她刚刚说梦中怎么有条大狗在嗅她!
原来是这个变态!
死变态!
姜小鱼跳了起来,躲进了被子里面就露出一双黑豆眼儿的警惕地看着他。
瞧着这小玩意儿活蹦乱跳的样子,也不像是怀孕的样子。瞧着她没有把地方弄脏就算了,傅寒时看这小东西对他爱理不理的,也不热脸贴冷屁股,不搭理她了。
姜小鱼瞧见他朝书桌走去,兴奋地竖起了耳朵,探出了半个脑袋去瞅。
傅寒时如有所感地回头,那只鼠就立马缩了回去,只不过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盯住了桌面。因为桌子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张纸条——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傅大个子,混蛋”,还有一个不知道画的是啥的小人。
傅寒时将那张纸条捡起来,对着光看了一会儿,微微眯起了眼睛,面色微沉。
傅寒时这人戒心重,就算是从晋中回了沪市,回了傅家,自己院子里面也都是从晋中带来的心腹,所以说,没有他的允许,不会有人随便进来的,那么这张纸条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他的桌子上面?
他心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的人选,他这一次来沪市,不知道扎了多少人的眼,这是示威,还是警告?但是他从脑子里面一个个筛选过去,却不由得联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哭声——这个口气,嗯,怎么和个小娘们儿似的?
他忍不住陷入了沉思当中,不过下一秒,他对着光看了看那张纸,挑了挑眉,转头看了看那只躲在被子里面就一双黑豆小眼睛露出来的鼠,眼底闪过疑惑和震惊,但是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了下来,微微勾唇,笑了起来。
姜小鱼看到他脸色挺不好的,忍不住在心中乐开了花儿,抱着被子滚了两圈,自然就错过了他刚刚有些微妙的笑容。
傅寒时十分自然地叫来了院子里面的所有人来,一一盘问这张纸条的来历,俨然是一副要认真对待的样子。结果当然是没有问出点儿什么了,金安倒是有些担心,觉得他们院子里面的警卫要加强了,不然这人出入他们傅家如入无人之地,这不是笑话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傅寒时的桌子上,时不时会出现几张纸条,不过倒是没有什么诽谤他混蛋的话了,全部都是做鬼脸的小人,画得丑不忍睹,傅寒时看了好就才发现那个玩意儿画的竟然是他。
金安心细如发,还发现少了不少东西,比方说报纸啊,毛笔啊之类的小东西,不值钱,但是金安是个多心的,派了好几拨人来守着,就是没有就出来这个小贼是谁,叫他纳闷不已,要不是傅寒时一直没有松口,他都要打电话给警察厅叫人来抓贼了。
“爷,又丢了一支笔了,这贼这么嚣张,不抓住实在可恨!”金安觉得这就是示威啊,按照爷的脾气,不反击回去才怪!
结果呢,傅寒时只是慢悠悠道,“咱们这么大一个司令府,出了贼了还去找警察,丢不丢人?”
金安听了十分羞愧。
这一天,傅寒时的卧房又丢东西了——这一次是丢了一个纯金的聚宝盆,本来是放在博古架上面当装饰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地就不见了,这东西倒不是多稀奇,就是比那个贼之前偷的东西都要贵上不少,而且挺大一件,立马引起了院内的各方面的警觉。
最近傅寒时很忙,回来的时间都要到了晚上约莫□□点的时候了,姜小鱼卡好了时间,平日里傅寒时的卧房也没有人进来,就是她一鼠的天下,外面倒是加强了巡逻,但是房间里面因为傅寒时不喜欢别人进来,倒是没有一个人,姜小鱼等到傅寒时走了之后就抱着胡萝卜蹲他书桌上看报纸了。
主要是傅寒时没有养过宠物,啥也没有给姜小鱼准备,比方说窝什么的——
傅寒时这人的床太硬了,姜小鱼每天都睡他枕头上,但是他一来,就得把她扒拉下去放他的大脑袋,她经常睡着睡着醒过来自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床底下去了,有一次早上傅寒时起床没有看到,直接一脚把她给踩醒了,发现自己踩到鼠了之后非但不抱歉,还拿脚踩踩她的肚皮,气得姜小鱼扑上去要去咬他的手,但是被他掐住了脸就咬不到,委屈了她一天。
姜小鱼盯了那个聚宝盆好久了,对它金灿灿的外表十分满意,谋划了好几天,傅寒时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这胆子就大起来了,昨天就把那聚宝盆给偷偷拖到了床底下,给铺上了松软的报纸碎屑,铺上从柜子里面找到的赶紧的枕巾,给自己整了一个小小的软软的窝来,那个聚宝盆刚刚好把她塞进去,她躺在里面翘着二郎腿一边吃胡萝卜一边看报纸,不要太舒服。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不用和那个大个子睡一块儿了!
这一天,傅寒时提前了半天回来了。
金安前禀报了,说是丢了一个聚宝盆。
傅寒时有数,说了一声,“抓住贼了”,抬脚就走了,留下金安一头雾水,什么时候抓住了?他怎么不知道?
姜小鱼翘着二郎腿躺在聚宝盆里面啃萝卜,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瞬间警觉了起来,支棱起来了耳朵,从床底下的聚宝盆里面出来,往傅寒时的床上一钻,胖嘟嘟的屁股还在外头就想要装睡。
下一秒,她就被傅寒时给提溜了出来,他瞧着那一脸“我才醒”表情的鼠,将这只鼠抓到书桌前面一放,坐了下来和姜小鱼面对面。
傅寒时很高一个,长得其实不错,但是一身的煞气和鹰一样凶狠的眼神总是会带给人很大压力,以至于让人忽略他的长相。
姜小鱼反正也矮墩墩一个,寻常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平常他待她也不算差,就不怎么怕他,但是此时被他盯着,心中也微闪过了那么一丝的不安,扭了扭屁股想要跑,但是面对对面人类突然间严肃的表情也有点儿怂,左右她是被栓着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乖乖地坐在了他的对面,也一脸严肃地对上了他的眼神。
一人一鼠对视了一会儿。
傅寒时拿出来了一张纸,就是那张写着“傅大个子,混蛋!”的小纸条,放在了姜小鱼的面前,姜小鱼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大个子发现了什么?
她身体一僵,想要装作看不懂,就看见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将那张纸放在了她的面前,借着夕阳的余晖,姜小鱼看清楚了在纸条上那个淡淡的水印子,因为沾了墨水,就在边缘淡淡地有了那么点儿颜色,在夕阳下格外明显。
姜小鱼的小眼睛躲躲闪闪的,但是她心中牢记着“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老祖宗的训诫,眨巴眨巴了小黑豆眼睛,一脸无辜,额就是不认,怎么滴!
傅寒时啧了一声,起身,从角落里面老鼠洞里面抽出来了几张报纸,放在了姜小鱼的面前,报纸上面,还有爪子的墨水印子。
傅寒时慢悠悠地开口了,鹰一样锐利的眸子锁住了她,“爷观察了你好几天,会避开牙印吃胡萝卜,会看报纸,似乎还会写字,还知道拿爷的杯子洗爪子报仇……似乎不是一般的土拨鼠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啊……”
“要不是爷每天都提前回来观察一会儿,恐怕还不能发现这件事情,你说是不是?”
这下子,认证物证齐全,姜小鱼如遭雷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不认?”
傅寒时转过头来,提溜起来这只鼠,对上她的小黑豆眼儿,龇牙一笑,
“啊额不活咧,活着没意思咧……”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挑眉,那明显就是哭出来的字句,被他一板一眼地念了出来,声音平淡无波,有一种诡异的不和谐感,但是姜小鱼听到之后非但没有笑,而是一瞬间毛都嗲起来了:
他他他……他怎么知道!!!
傅寒时挑眉,看着那只鼠一副震惊的样子实在是好笑,但是表情上却一点儿都没有显露出来。
他从那一天看到了纸条上的水印之后,就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小贼,而是出现了一个小内鬼,这不,他这几天一直在观察这只带回来的土拨鼠,实在是让他叹为观止,他坚定的世界观都发生了一丝动摇——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一些神奇的事情,只是被他刻意忽略了而已。
姜小鱼终于回过神了,脑子里面闪过“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到哪里去”的人生三问,一瞬间脑子里面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她立马扑腾了起来,傅寒时以为她要跑,反正她栓着呢,就撒手了,结果一撒手,就被这只鼠扑了上来,两只小爪子抱住了他的脑袋,小黑豆眼睛里面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下一秒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哭声,
“呜呜呜呜呜啊——”
“大爷饶命,额不是故意拿尼聚宝盆儿滴呜呜呜额就是想找个地方困觉,额不似妖怪尼不要撒了额呜呜呜……”
“额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窝兄弟姐妹等额救命尼大慈大悲放过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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