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张塔塔走了老半天,终于走到一幢独栋别墅前。
昏暗的光线下,那幢别墅高高耸立,后面黑色的山峦起伏,别墅建了有些年代,布满青苔的墙壁,湿旧丑陋,透着灯光的窗户简直像巨兽的眼睛,幽幽地注视着过往行人。
张塔塔用力按了按剧烈跳动的心跳,有些呼吸不过来,片刻,她阖上眼,再睁眼时缓缓舒了一口气,咬咬牙敲开了别墅的门。
嘎吱一声怪响,门开了。
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阴沉沉看过来,是个二十几岁的女人,苍白的脸色在阴影下泛着一层死灰色。
不等她说话,张塔塔露出笑脸凑过去:“你好,请问这里是林秋蔓的家吗?我是新来的助理,叫做张塔塔,是刘哥让我来的……”说到这里,她故意压低声音,“是刘哥让我来代替小赵的。”
“助理?”女人打量她一眼,“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你进来吧。”
说完门便拉开了,女人偏开身让她进去,“叫我范想就好,我是这里的保姆。”
张塔塔笑笑,脚才踏进门,一股阴冷冷的寒意便从背脊窜起,时下还是秋天,屋里的温度却很低,墙面凝结出一层湿漉漉的水,冷得人头皮发麻。张塔塔猛地攥紧拳头,控制住逃跑的冲动,转身捏住门把,慢吞吞关上了门。
伴随着最后一缕来自门外的温度消散,她看见门缝外的路灯幽幽暗暗地照亮了道路,但尽头一片漆黑,放眼望去什么也看不到,而独栋别墅附近的建筑也被一重重黑雾笼罩,这座别墅仿佛被另外辟出了独立空间,与外界彻底隔绝。
屋里分明开着灯,光线却依旧很暗。
范想边走边说:“因为发生了小赵的事情,秋蔓姐现在精神很差,刚刚才睡着,接下来几天你要住在这里,到时候你注意一点,别让她不高兴。”顿了顿,她回过头,打量张塔塔一番,突然加重了语气,“关于这一点,你一定要注意。”
张塔塔笑眯眯点点头,“明白,我知道的。”
闻言,范想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张塔塔装作没看见,低声问:“小赵究竟是怎么回事?”
范想冷冰冰地扯了扯嘴角。
“死了,还能怎么回事?”
我倒是知道死了,就想知道是怎么死的。张塔塔在心里腹诽,见范想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没有再问,她手里扛着皮箱,但天生力气大,拎起来倒也不费劲,别墅里静悄悄的,范想穿了高跟鞋,走道里只剩下她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进来之后张塔塔反而冷静了下来,左右张望着打量别墅的内部,期间她的左手一直塞在衣兜里,手里死死捏着一张冰凉的卡牌。
这幢别墅很大,三层高,进门是宽阔的客厅,装饰得金碧辉煌,但吊灯却极其老旧,摇摇欲坠光线黯淡,再往里似乎是厨房,门开着,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厨具。
林秋蔓是现在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当红女星,身价上亿,前前后后有无数富豪追捧,现在和养女住在一起,很有钱。自从小赵的惨案发生后,便带着女儿来到了这栋僻静的别墅。
“你的房间在二楼,和其他人住一层。”范想说。
“其他人是?”
“我、保镖、还有你。”说到这里,她又露出了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张塔塔点点头,没有再接话。
“秋蔓姐和恬恬住三楼,如果没有必要,绝对不能上去。”
“我知道了。”
“好了,这里是你的房间。”范想的脚步停了下来,引着张塔塔到二楼一间房间前,“如果没什么事今晚不要出来,明天早上我会来叫你。”话音刚落,走廊里的灯突然闪了闪,骤然间暗下,又在瞬息间亮起,范想仿佛受到了惊吓,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恐怖,她嘴唇抖了抖,害怕地看了看走廊尽头,没再和张塔塔说话,匆匆忙忙地进入隔壁房间,嘭一声关上门。
待那一声落下之后,走廊里的灯彻底熄灭。
张塔塔还没来得及进房间,骤然间陷入黑暗之中,她仿佛身处隧道之中,左右有冷风吹过,突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就像有人猫着腰踮起脚尖走路,张塔塔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黑暗之中,有一团看不见的东西,贴着墙壁慢慢地攀过来,但眨眼之间,却又消失不见,走廊里只有看不尽的黑,只是那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依旧悄悄地踩在地面。
一股寒意顿时遍及全身。
张塔塔咬了咬唇,佯装淡定地推开门,打开房间里的灯,再慢吞吞地将皮箱拎进来,最后才死死攥着门把,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将门关上。
啪嗒一声,房门彻底上了锁。
张塔塔恍恍然松开手,退后几步,踉跄着坐到床上,心脏剧烈跳动,她脸色苍白,像木头一样僵着不动,好半晌,才仿佛缓过气一般,深深地喘了口气。
一直藏在口袋里的左手这才慢慢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张模样精致的卡牌,扑克牌大小,背面印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但他们却紧紧地相连在一起,并不是简单的牵手,而是从肩膀开始的半边身子被锯掉,肉贴着肉,血贴着血相连,而他们身体另一边,手里则拿着他们被锯掉的那一部分肢体。
张塔塔缓过神,将这张卡牌举起来仔细端详。
那两张一样的脸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唇角咧起,勾出一个诡异笑容。
张塔塔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说:“我不怕你们,我一定会活下去的。”话是这么说,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走廊里“那个东西”的模样,她闭上眼,不断小声嘟囔着,“我不怕的我不怕的,我一点也不怕,张塔塔超级厉害,张塔塔世界第一!”
寂静的房间里并没有人回应她,半晌,确定自我暗示足够有效,张塔塔才睁开眼将卡牌的另一面掀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一段鲜血淋漓的字,字体很小,几乎看不见,但只要她想去知道卡片上的字,里面的内容便会自动钻进她的脑子里。
卡牌上写着——
“欢迎来到噩梦演绎法,本次扮演由九位成员组成,其中,有一位恶鬼藏进了你们中间,它或许是你,也或许是演绎中的任何一个人。”
“在本次演绎中,你将代替林秋蔓死去的助理小赵成为新来的助理,陪伴她度过接下来的七天七夜,请扮演者在规定时限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否则,一旦被鬼发现,你将遭遇生死危机。”
“另外补充:扮演者可通过寻找线索提前结束演绎。”
张塔塔把上面的每一个字看完,这张卡牌在每一次演绎中所写的内容都不同,只有后面一行固定不变,其余则多多少少透露一些信息。
而当她把手指按到人名上的时候,脑海里便会浮现这个人的相关信息,比如林秋蔓,年纪轻轻便成为了知名影星,包揽大大小小的奖项,一年前被爆出领养了一个女孩,外界都传这个女孩其实是她和金主生的私生女。但这并不代表这个林秋蔓或者她的养女不是扮演者,事实上张塔塔知道有林秋蔓这么个人物,在现实世界里也有一个叫做林秋蔓的知名影星,不同的是,现实世界里并没有爆出林秋蔓有私生女这件事情。
这里其实只是噩梦演绎法制造的一个平行时空,并非真实世界。
张塔塔仔细想着卡牌里给出的信息,一共九位成员,究竟谁是人谁是鬼,并没有明确指出。
而扮演者并不知道鬼是谁,所以绝不能向其他人透露扮演者的身份,这也是她刚才没有接范想的茬的真正原因。
送什么都好,绝对不能主动送人头!
“七天七夜。”张塔塔仰躺在床上,小声咕哝着:“时间有点长,也不知道鬼是谁……那个叫范想的应该不是,不对,也不能这么说,万一她是骗我的呢?”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信息给得太少了……”她抿了抿唇,转了个身用力抱住被子将脸埋进去。
卡牌上明确写出了这次演绎的时限以及她的身份,但关于其它却没有提及太多。这不是张塔塔第一次参加演绎了,却仍有些难受和不安。
不过这种感觉每一回都有,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适应,再可怕的事情,咬咬牙也要撑过去。
窗户玻璃明亮通透,外面的光却半点也照不进来,室内灯光幽幽暗暗,像一层黯淡的灰蒙在白色的墙壁上。
张塔塔个子娇小,整个人仿佛陷进了软绵的被子里,和带她进来的范想一样,张塔塔的肤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白,她们这样的人是很少能见到阳光的。她的五官是一种小巧的秀美,乌黑的瞳仁干净澄澈,还长了一对可爱的虎牙,一副讨喜的模样,以前明明都是长辈们的开心宝,现在却已经很少开心地笑了。
她皱起眉头,想起这次演绎开始之前的事情,心里有点儿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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