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闻言一怔,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却有些抓不住那一闪而过的思绪。
“不,不止聂家不对。整件事都不大对。”蓝芊一边低头思索一边试探着分析到:“你若要杀聂伯伯,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是要有多么缺心眼才非要去用紫电?这显然是有人嫁祸。可这么明显的事聂家却偏偏像看不出来似的。退一步说,如果聂家认为正是紫电才坐实了你杀聂伯伯一事,那你摆明了就是要跟他们撕破脸,既然如此杀人后又何必东躲西藏?他们直接去莲花坞找人兴师问罪才更合理些吧。”
“说下去。”江澄道。
“出事以后,你最后来过的地方是云深不知处,在那以后就杳无音讯。我都不知道你在庐阳城里,聂家凭什么知道你就在此处?即便不去莲花坞问罪,即便是认定你嚣张地拿紫电杀了人却还要缩头缩尾地潜逃,也该是派人四处寻找你的下落,而不是事发后第二天就毫不犹豫地倾巢出动追到庐阳城来…除非有人报信。”
“而且,”江澄插了一句,“除了那晚来云深不知处告诉我鮨鱼怪脱逃的弟子是我心腹以外,江氏根本没人知道我临时起意去了姑苏,外人更不可能知道。那么聂家是如何先追到离姑苏如此近的庐阳城,而不是别的地方的?我若是前夜刚杀了聂怀桑,此时他们在江州附近找人才更合理吧?”
蓝芊接着他的话说到:“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整件事情前后矛盾,简直荒谬,却无人起疑,而是按部就班地做着一些动机和目的都不明的事情,连你‘杀’聂伯伯也包括在内。就好像是…”她抬头看了看江澄。
江澄眉毛早已紧紧拧在一起,手攥着拳头:“就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
蓝芊抿着嘴唇无声地点点头。
“现在怎么办?”她问。
江澄想了一想,说到:“现在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必须去一趟清河才能弄清。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伤口能让这帮人言之凿凿地说出‘紫电所伤’这句话来。只是现在聂家情况不明,此行…”他看了蓝芊一眼,无奈道:“唉,你就不该跟来!”
蓝芊无所谓地耸耸肩:“晚了,现在赶人来不及了。不过你放心,不会拖你后腿的。”
“还有…”江澄话没说出来就被蓝芊打断。
“还有事事都要听你的,对吧?”她笑着问到。
江澄稍微撇了一下嘴,屈尊降贵地点了点头。
蓝芊一夜未眠,为了闯缚仙阵神经又绷了半夜,饶是修为已经比同龄人深厚许多也有些力不从心,此时站在三毒剑上昏昏欲睡,差一点没直接栽下去。倒是江澄借着蓝芊的灵力疏通了静脉,又沉沉睡了两三个时辰,这个时候已无大碍。他掺了蓝芊一把,有些嫌弃地说到:“不行了还要逞强,跟谁学的臭毛病,以后这种没谱的事情少做。走吧,先找地方休息一阵再赶路。”
二人先前马不停蹄地从寅时御剑飞到天蒙蒙亮,已经距离庐阳城几千里的路程。江澄料想聂家自己的缚仙阵就乱成一团,想收拾利索追上来也没那么快,便随意在一处小城镇落了地,找到客栈开了一间房,将已经半睡半醒的蓝芊丢到床上,自己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便去了一楼茶室坐着喝茶。
天色从微微发白转成大亮,原先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有小贩陆陆续续支起了卖早点和吃食杂货的摊子,江澄手里的茶杯也添了一次又一次。他斜靠在窗沿上凝神望着窗外,心里一遍遍捋着这两日来发生的事情。不见到聂怀桑的尸体,江澄无论如何不相信他会是紫电伤的。可若是真的,那紫电到底是何时被调包的?
江澄放下茶杯,缓缓把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举在眼前细细端详。这枚假的到真不是个粗制滥造的货色,上面嵌了极具灵性的紫晶,花纹雕刻也跟真的紫电一摸一样,唯一便差在这一枚不是件仙器。他上一回用紫电还是半月以前在云梦夜猎的时候,镇压了当地邪祟之后便回了莲花坞,此后一直不曾出过门。如此熟悉紫电,又有机会掉包的,九成可能就是莲花坞里的自己人…
“江澄!原来你在这儿,我想到了!”蓝芊抓着佩剑从楼上风风火火地冲了下来,跑到江澄面前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站住!还能不能有点姑娘样子?想到什么了?”江澄把那枚紫晶戒指随手收进了灵囊里。
“我想到了,”蓝芊压低声音伏倒江澄耳边说到,“能掉包紫电的多半是莲花坞里面的人,你也说了莲花坞有内鬼。他们如果要掉包之后再拿紫电去杀人,那必然要出入莲花坞,即便是想办法要将紫电传递给外面的人,那交接的时候也该会有些蛛丝马迹。你有没有办法查出莲花坞里有谁近日里离开了却没回来的?兴许是个线索?”
“正跟我想的一样,”江澄点点头,“我会立刻传信给莲花坞中人询问。”
“他可信吗?”蓝芊蹙眉。
“不好说,不过若是他也不可信,算我白在莲花坞活了半辈子,我也认了。”江澄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的这句话来。
蓝芊看他面上带着冷笑,话里却听出一些苦涩来,便也不忍再追问,只转移话题到:“如此,我们下一步还是先去清河吗?”
江澄点点头,又愤愤攥紧了手里的茶杯:“都到了人家的家门口,哪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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