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的令牌拿在手上凉冰冰的,可是杨玉环却像是接到了一块热火炭,烫的差点惊声尖叫起来——这算是怎么回事啊?我都成了黑不溜秋种地的村妇了,你还不放过我吗的?
高力士装着没看见杨玉环那副见鬼的样子,一翻身骑马上走了。可怜的杨玉环拿着那块金牌,傻傻的站在那里吗,完全石化了。这要怎么办啊!皇帝到底是什么心肠?
等着小喜打着灯笼找到杨玉环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自家娘子,竟然毫无形象的躺在麦草堆上,瞪着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在想什么。“娘子叫我好找,已经很晚了,娘子还是回去吧。可惜了这身衣裳,还是第一次穿呢。现在娘子越发的不喜欢装饰,连着衣裳都没做几件。好容易做了一件新的,刚穿了一次就毁了!”小喜有些可惜的看着杨玉环身上的那件茜红色齐胸襦裙,上好的轻纱,层层叠叠的裙摆,加上一件浅粉色的圆领上衣。本来这样的衣裳穿在娘子身上很好看。
但是自从来到这里,娘子每天亲自劳作,皮肤已经没以前的白皙了。穿着红色好看吗?尤其是那个浅粉色的上衣,娘子现在穿着不是更显得黑了。谁知娘子却固执的叫她找出来,根本不理会小喜的意见。
而且还是见圣人和惠妃,小喜看那精致的裙子和上衣被粗糙的麦草已经蹭的不成样子,心里想着,肯定是娘子这会想起来,她现在的肤色不适合穿这个颜色的了,正在这里懊恼呢。
“回去吧!还不算很糟糕。”杨玉环下定决心,皇帝到底是什么心思,她猜不着,也不用费脑细胞了。别猜错了,岂不是更糟糕。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杨玉环换心里拿定主意,看样子她要加快赚钱的速度了。有了钱,才好跑路啊!
“坏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我刚才整理了圣人赏赐给娘子的东西,里面好多精致的锦缎和绫罗。还有不少首饰呢,都是精致的很,依着奴婢看,和惠妃娘娘头上戴的也不差什么。看样子圣人对娘子和郎君的圣眷不是他们能比的。难怪今天惠妃娘娘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可惜郎君不在。若是郎君在,肯定也能得了更多赏赐的。”小喜提起来皇帝的赏赐,眼里星星直冒。
这世界上最难得拒绝就是金银财宝啊,杨玉环苦笑一声,捏捏小喜的脸蛋:“你这个小丫头就认识钱,别等着哪天人家给你点好东西,你就把我给卖了。”
谁知小喜却是严肃的摇摇头,对着杨玉环一字一顿的说:“娘子放心,小喜虽然是个奴婢,但是却明白道理,我和娘子是一损俱损,出卖娘子的事情我不干。虽然我也喜欢那些东西,但是我跟着娘子,何愁将来没有好东西呢?”没想到小喜会这样说,杨玉环上下打量下小喜,这个小丫头正倔强地直视着杨玉环,脸上都是郁闷的表情,仿佛在说:“娘子怎么能不相信我的忠心呢?”
“哈哈,真是个聪明孩子!我相信你。只是你不能跟着我一辈子啊,你以后是要嫁人的。”杨玉环拉着消息慢慢的走回去。
“娘子真是糊涂了,我就算是嫁人了也还是娘子的奴婢啊,难道娘子只我一个奴婢不成?”这里流行的是男仆和女仆结合在一起,生下来的还是家生子。
“哦,原来是这样,你有喜欢的人了?叫我猜猜是谁?……”
“娘子别拿着我开心了,不是那个赶马车的张三,谁会喜欢他!”小喜娇嗔的和杨玉环抱怨起来,惹来了杨玉环一阵笑声。
“好了,没准你以后看上了那小郎君,我干脆是仗势欺人,叫人绑了来给你做夫君如何?今天适合不早了,你记着明天要他们预备着收稻子了,等着打出来新米,现留下来,我有用处。”杨玉环嘱咐着庄子上的事情。
“娘子放心,昨天卫管事还说,大家都看了那几块地的收成,算下来很丰盛呢。现在庄子上的人都是一心干活,再也没了上面剥削他们的人,还多得了不少的粮食。等着秋天的时候,收益能翻一倍不止。那些烧酒也卖的很好,娘子怎么想着给起了那样的名字?玉冰烧,听着就很有意思。”小喜絮叨着,,声音慢慢的消失在夜色里面。
一阵夜风吹过,杨玉环在床上翻个身,她的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根本无法入睡。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那块令牌正无辜的躺在梳妆台上,闪着金属的光泽。皇帝到底是几个意思,若是可能杨玉环肯定会拿着令牌创进宫里,抓着李隆基的脖子使劲的摇晃着:“你个吃窝边草的老不休,到底是几个意思啊!你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但是这也只能想想罢了,杨玉环无力的发现,尽管她没穿越成什么整天劳作的农妇,甚至更凄惨的成为小喜那样的奴婢。但是她的处境其实和那些底层的女人没任何区别——身不由己,被别人操纵着。
今天皇帝离开之后,杨玉环心里乱的好像是一团麻,她没吃晚饭就躲出,先认真的算了下自己的资产,很不幸,她在庄子上投入了不少,虽然田庄的经营看起来蒸蒸日上,可是要变现实在不容易。而且——杨玉环悲催的发现,要随心所欲,畅通无阻的畅游天下,还需要更要紧的东西,那就是特别通行证——过所!
别的不说,就瞅着今天武惠妃和皇帝的架势,杨玉环想要潇洒走天下基本是上做梦,到了一个地方穿城过府的,就要身份凭证,还要经过各地官府的画押!就像是唐僧的那个通关文牒一样的东西。那就是说自己的行踪全部留下了痕迹。
亡命天涯的滋味不好,我只想做个驴友啊!杨玉环烦躁的翻个身,扯过被子蒙住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好好地休息,明天再说!”她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现在离开是个不明智也不成熟的举动,一切还要看局势的变化。
第二天没等着杨玉环起来,小喜就跑进来直接把她从床上挖起来:“娘子快起来,汝阳郡王在等着娘子呢!”
被白亮亮的阳光刺疼了眼睛,杨玉环捂着脸,心里无奈的叹息着:“没想到自己竟然一夜无梦,还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要是放在以前,没准早就巡视完了田里的情况了。只是李琎来了?他怎么来了,还快的消息啊!”
杨玉环无奈的从床上爬起来,她搓搓脸,无奈的问:“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不是前几天刚送出去一批烧酒吗?”
“看样子郡王不是为了烧酒的事情来的,娘子快点吧,别叫人久等了。昨天晚上娘子一晚上翻来覆去的,也没睡好。”小喜嘴里唠唠叨叨的,但是手上特别的麻利,很快杨玉环就被收拾整齐,几乎是被推着到了前边见李琎了。
李琎正在堂上悠闲地吃着香甜的瓜果,听着脚步声,就见着杨玉环被一群侍女们簇拥着进来,看着她脸上还带着晨起的慵懒,李琎忍不住笑着说:“一枝梨花春带雨,我来的不巧,打搅了娘子的清梦了。”
捂着脸,杨玉环哀嚎一声:“花奴只拿着我寻开心还梨花呢,我看梨子还差不多。这些果子花奴可还入眼,眼看着就要到了秋天,今年的瓜果是跟丰盛,我预备着叫人做成果饼拿到集市上。你们拿了果饼来请花奴尝尝。”做月饼这个事情杨玉环还是会的,她一口气做出来好几样,像是被人鄙视的五仁馅的,还有什么咸蛋黄的,更有冰皮月饼。
李琎的心思却不在月饼上,他靠在身后的软垫子上:“这个虽然好,但是你要指望着这个能发财,就有点难了。你可知道现在市面上多少人盯着你呢,你的几个商铺里面,只要有点新鲜的东西上来,就有人立刻卖了做了仿制的出来。而且那些仿制的东西价钱肯定便宜。”说着李琎叹口气,对着杨玉环做个无奈的手势:“你的大计划怕是要等等了。”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明,已经叫杨玉环够郁闷的了,谁知她竟然忘了这个年头对知识产权的保护不怎么样啊,若是和那些商人陷入价格战,不是杨玉环想要的,而且她也没心情纠缠这个。的确在土里刨食儿很难,即便是杨玉环有个空间能从现代社会搬出来什么现代农业设施,也是一样。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认为还是要坚持品质,我想了主意,一般百姓自然美那个财力买最好的东西,咱们也能做些大众的,把档次拉开。谁也不是傻子,我还是相信做生意要靠信用不是靠着……”杨玉环表示要做副品牌,面对大众消费。
李琎却是打断了杨玉环的话:“要是朝廷禁了私自酿酒,咱们的生意就好做了。”李琎慢悠悠的冒出来一句,叫杨玉环眼前豁然一亮,垄断市场的确是个发财的捷径。但是转念一想,杨玉环无奈的摊摊手:“好好地就说要禁止民间私自酿酒。怎么可能呢?”朝廷政策不是她能随便左右的。
“这个就要看娘子的本事了,昨天圣人可是来了娘子这里了。听说圣人对娘子治理田庄的本事很是欣赏。”李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玉环,昨天他已经知道了皇帝和武惠妃到了城外,去了太真娘子的田庄上。凭着太真娘子的本事,迟早会得到皇帝的赏识。昨天晚上宁王特别把儿子叫过来,父子两个说了不少的话。
期间宁王说起来太子和武惠妃之间的矛盾。“这些年武惠妃得宠,她是个不甘居人之下的,而且太子生母丽妃出身低微,我就知道武惠妃的志向不小,但是那是圣人的后宫之事,我们做臣子的不好说什么,后来眼看着王皇后被废掉,我就知道为了那个位子迟早会有一场争斗,因此更是远着了。我以前嘱咐的你话,你还都听了。但是眼前的情势又变了,咱们也要识时务。不能墨守成规。”
李琎听着父亲的话,有些诧异的看着宁王:“难道父亲的意思是要帮着寿王——”李琎的话没说完,就被宁王打断了:“你到底还是年轻,这些年虽然做的不错,但还是差着火候呢。关乎储位的事情岂能是我们做臣子的能随便揣测?什么太子如何,什么寿王如何,圣人这些儿子呢,太子也还在东宫待的好好地,你就随便妄自揣测,这不是给自己惹事呢。你的那个生意怎么样了?”宁王忽然问题来李琎那点小生意,李琎脸上顿时变色了。
这个事情是他瞒着父亲的,其实在李琎内心深处对着父亲还是有些怨言的,倒也不是李琎埋怨宁王当初禅让太子的位子给李隆基,而是这些年皇帝给宁王不少的赏赐,宁王把能推的都推了,就是皇帝赏赐的采邑,宁王除了自己亲王规制之内的租税,剩下的都不肯收,一半给了封地上的百姓,一半上缴国库了。因此别看着宁王显赫无比,在朝堂上地位超然,其实宁王的家底反而不如别的人殷实。
李琎在皇帝身边,出入宫廷,眼睛看着的耳朵听的都是天下做好的,而且宁王严令,不叫李琎伸手要实权,要官职要赏赐,因此李琎内心深处对着父亲还是有些怨言的。放弃了权利还要经济利益,世界上哪有这样倒霉的事情。因此等着杨玉环提起来做生意,如何运营生意的话,李琎内心深处那点不安分立刻升腾起来,给自己和子孙后代挣点家业,也是合情理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
但是李琎还是瞒着宁王,一直都是悄悄地进行,那些商铺都是叫人挂名罢了。谁知父亲竟然知道了。李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支吾着要解释。宁王没等这李琎说话,径自说下去:“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生在这样的家庭已经比一般人幸运太多了。你时常在宫里走动面对着那个花花世界还能谨守本分,也没有想那些纨绔子弟那样,醉生梦死,不学无术,我心里已经很高兴了。你能安心的经营更是出乎意料,但是还是那句话,不要贪得无厌,要守本分。”
本想着被会责备一番,谁知却得了父亲的夸奖,李琎有些出乎意料,那些担心褪去,李琎有些跃跃欲试,既然父亲不反对,是不是可以叫父亲给点帮助呢。太真娘子说过,最赚钱的生意不是种田,而是贩运买卖、要是能得到出海的许可和过关的过所——李琎试探着说:“我一直记着阿爹的嘱咐,一时一刻不敢忘。嗯,我发现其实种田也不是最有利的。那个,我想着要是能和那些胡商一样,组织一队人马……”
可惜李琎的话没说完就被宁王打断了:“不要再提那样的话,那些商人能做的事情我们不能做。这个话是太真娘子的意思吧,你可知道今天圣人带着惠妃到了城外,你可知道圣人见谁了?”宁王不满的瞪一眼儿子,李琎从小聪明,勤奋好学吗,并没沾染什么纨绔子弟的恶习,只是一样,李琎整天在皇帝身边,但是政治敏感度太差了。
“你啊,圣人和武惠妃亲自到了太真娘子的采邑上,听说圣人对着太真娘子很是看重,夸奖她治家有方,还亲自下场和她玩蹴鞠,而且给了不少的赏赐。——”宁王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听说圣人离开之后还叫高力士又回去了一趟,给了太真娘子什么东西。只怕今后天气要变了。”李琎听着父亲的话,并没当成一回事:“阿爹想多了,圣人宠爱武惠妃,对着寿王自然是疼爱的。这次圣驾回长安就是叫寿王先回去打前站的,太真娘子是寿王妃,她生性活泼,自然得圣人的疼爱。”
“就算是圣人爱屋及乌,也不会轻易的把御赐金牌给她!”宁王看着儿子还在云里雾里的糊涂样子,心里暗自叹息,叫他远离政治是对的。
李琎不敢置信的看着宁王,被这个消息炸得七荤八素,今天一早上李琎久急忙着跑来和杨玉环商量,要想挣钱太容易了——只要太真娘子和圣人说一声,禁止民间私自酿酒,那么他们的生意还愁什么呢。
杨玉环被李琎的眼光看的浑身不舒服,大概是认知惯性——杨玉环没来由的心虚起来,总觉得大家都在拿着暧昧不明的眼神看自己呢。你们关系不简单哦!杨玉环几乎是下意识辩解起来:“不是你想的——”但是话一出口,杨玉环脑子立刻反应过来,她咬住舌头,皱皱眉:“圣人大概是爱屋及乌,特别赐给我不少的东西。其实我现在身份尴尬,倒不如躲起来不在人前惹眼的好。”她现在已经尝到了名利的负累了。
李琎消息灵通竟然找上门来,要和她商量禁止私自酿酒的事情——杨玉环很想直接和李琎说清楚,那是朝廷政策,她一个小百姓,根本够不着。但是看着李琎那副你就不要谦虚了表情,那些话也只能闷在肚子里面。
“我平常闲着,也时常翻翻书,历史上确实有朝廷颁布命令,禁止民间自私酿酒。但是那都是在特别时候,不是天灾频繁粮食欠缺,就是战事紧张要筹集军粮,可是眼下是太平盛世,国库里面粮食充盈,就是民间私库也是粮食充足。这个时候朝廷下令禁止民间私自酿酒。这个事情推行下去,你想过没有会引起多少民愤?别的不说,现在洛阳市面上一斗酒多少钱,花奴就该明白了。”杨玉环和李琎分析起来目前情势。
酿酒是个来钱快的生意,不管是民间酿酒,就是那些豪门,甚至是皇亲国戚的,也有不少插手这个生意的。若是朝廷真的下令禁止民间私自酿酒,那么首当其冲是没任何背景的老百姓。这是断掉了多少人的饭碗?更别提那些或明或暗掺和在酿酒生意里面的豪门氏族。
肥肉的确是块香喷喷,无数人垂涎的好肥肉,但是那块肉盯着的人太多了,谁也不能独吞。
李琎却是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说:“我也不是凭空提起来这个的,我最近听着风声,说有风声出来,而且不少的官员也上疏,说现在饮酒成风,长此以往不仅会败坏风气更浪费粮食,要陛下禁止民间私自酿酒。我想既然有这个机会,不如我们趁机推波助澜。”李琎说出自己得到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可是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呢?“真的有这个消息?”杨玉环皱着眉,竭力回想着,她却是没听到一点消息,难道真的是自己躲在庄子上。真是家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了。才短短的几个月,竟然有点脱节的感觉。“这个消息确切?”杨玉环忍不住追问消息的确切性。
李琎在皇帝身边,肯定能得到第一手消息。谁知李琎却含糊起来:“这个消息也是我恍惚听见的,并不是很确切。我来和娘子说,就是也想请娘子帮着打听下。若是圣人真有此意,咱们正好能——”李琎做个推送的手势,给杨玉环一个你明白的眼神。
原来是这样啊,李琎听到些小道消息,心动了来和自己商量,他大概是看到自己得了皇帝的重视,想要自己也帮着运作运作吧。
可惜李琎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杨玉环不准备走高层路线。
就在杨玉环和李琎纠缠着要不要运作政策的时候,杨家有人也在念叨着杨玉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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