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之后林祐像是心情不好，很快地走了出去。
林祐轻轻地皱着眉。
他记不清楚江顾月的疤痕在哪里。本就是随意看到，林祐也没有刻意去记。
但他总觉得，疤痕的位置，似乎不是原处。
只是如他所说，人间再难有相似的疤痕。
在浴室中见到的，确实和以往的形状一样。
林祐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人疑点重重，又很笨。
难道真的像是他说得，只是失忆？
还是说，连性格都变了。
……要叫那个人赶快从美国回来。
只凭自己的记忆、以及对于江顾月的了解，不足以推断出什么来。
林祐的脸色还未变好，就听到浴室门匆匆打开的声音。
江顾玥随便擦了擦就走出来。
此时林祐正坐在沙发上。他看到江顾玥走来，随便从旁边拿起报纸，并不打算看他。
江顾玥把头发吹干，吹风机发出巨响。
林祐不理他。
江顾玥笨拙地打开汽水瓶，瓶盖飞出老远，果汁溅出一些。
林祐不抬头。
江顾玥作妖。
林祐忽视他。
江顾玥像幼犬一样摔倒。
林祐干脆转身。
……
江顾玥特别想说大声抱怨，为什么不理我。可惜林祐就坐在那里，一点眼神也不分给他。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想通这一点的江顾玥，放下手里的东西。
然后他走到了林祐身边，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林祐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很平静地将报纸举高了一些，这样江顾玥就无法妨碍他看报。
江顾玥打蛇上棍，缠在他身上，和他面对面坐着。
“……”
林祐看了看搂着自己腰的他，轻声问：“怎么了？”
江顾玥的脸贴在他胸口处，有些委屈：
“感觉你刚才突然很讨厌我。”
那应该不是错觉。
林祐笑了笑。
他笑的时候，一般不会被人发现。
然而现在两个人贴得很近，林祐的动作，江顾玥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江顾玥满足的叹了口气。
林祐将报纸放下。
“我没有讨厌你。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我以前和你说过。”
“什么？”
“世界上，我只讨厌一种人。”
知道江顾玥回答不上来，林祐并没有等他回答，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最讨厌聪明人。”
“……”
林祐的意思是，他不讨厌江顾玥。而江顾玥并没听出来林祐委婉地说他笨，反而焦虑起来，拼命地证明道：“你也知道我很笨的，只能考上三流大学……”
林祐又笑了，“是么。”
“对。而且我买那些书，也不会看完的。就是摆着好看。”江顾玥表情十分诚恳：
“我最讨厌看书了。”
说完这句话，他安静了一会儿，愤愤道：“可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原主笨蛋，可他并不是笨蛋啊。
林祐的喜好也太强人所难了！
林祐看了江顾玥好一会儿，眼中一直含着笑意。
他坐在那里，突然抬起了手。
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江顾玥的头。
“永远不要变聪明。”他这样轻声叮嘱道。
学习成绩好的人。有钱人。还有，内心坚定的人。
这三种的结合，是林祐最讨厌的人。
林祐希望江顾玥能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
江顾玥窝在林祐的身上不动。
他虽然个子不高，然而身材比例极佳，四肢纤长。
瘦瘦小小地缩在林祐的肩膀处，让人感到他对林祐绝对的信任。
就在江顾玥舒服的快要睡着的时候，林祐轻声开口：
“《同居》那边的人说，让你下周进组。”
江顾玥一下清醒了。
“这么快。”
林祐：“你准备好了吗？”
“剧本我还没细看。”江顾玥声音模糊，又往他脖子里蹭了蹭，“不会给你丢人的。”
林祐摸了摸他的后背，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问的并不是这个准备。
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说前两天的穿身生活，不过是让江顾玥熟悉环境。那么接下来的一周，就是地狱一般的磨炼期。
江顾玥无数次在剧本前崩溃，几乎是流着泪在背台词。
不是因为剧本太难。
而是因为原主，记忆力堪忧。
对于江顾玥来说，记忆力就是条件反射，多记就好用。显然原主已经很久没有背东西了，使用起来十分费力。
一周的时间，根本不够江顾玥去揣度人物性格，只是勉强将所有的台词记下来。
很快就到了一周后。
临出门那天，周经纪人开车来接他进组。
林祐在餐桌前喝咖啡，眼睛就没有离开身旁的文件。
江顾玥十分不甘心。
他动用全身吸引林祐的注意力，终于在几分钟后，林祐抬起了头。
林祐：“有话直说。”
说完这句话，林祐像是想起了什么，说：
“以前每次你去剧组，都会对我提一项要求。现在你可以提出来了。”
江顾玥有些疑惑：“什么要求？”
林祐没说话。他举起了咖啡杯，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
身后的经纪人猛戳江顾玥的腰。
他忘了提醒江顾玥。
以往这时候，林祐总是会对他十分容忍。只要是他提出来的要求，基本上都会得到满足。
譬如休假、出国旅行，再或者林祐去探班的次数，以及物质方面等等。
经纪人暗示，要让江顾玥小心说话。
江顾玥立刻明白：
“我知道了。”
林祐轻轻地点了点头，“说。”
“我要你在我入组期间，不可以找其他人，不可以出唔唔——”
江顾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巴。
周安荣着急地训斥他：“在说什么呢！”
江顾玥挣脱开他的手，委屈地说：
“可除了这件，我没有其他需要林先生帮我的事情了。”
他又不想要跑车，也不想要金钱。
像是早就知道江顾玥会说什么一样，林祐嗯了一声，轻声道：
“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江顾玥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说，林先生，我最爱你了。
林祐轻轻皱了皱眉。
江顾玥就像是离开老公的丧家犬一样，一开始一点精神都没有。
周安荣怒其不争：“就算你不想要钱。啊。你接下来的工作也要讨好林总。你说你居然一句都不提……”
江顾玥一耳朵进一耳朵出。
自从进组以后，他就这样蔫下来，像是没有摄取足够养分的植物。
看到他这副模样，周安荣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恰好到了中午，他跑到外面去给江顾玥拿饭。
江顾玥一个人在热闹的剧组里坐了一会儿。
然后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方才，周安荣还站在他身边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而现在，这种微妙的突兀感更加令他在意。
剧组上上下下几百人。
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要和他说话。
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他。
一开始江顾玥以为，明星都是这样的，剧组里的人不大敢接近明星。
直到后来，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江顾玥在电视上见过好几次，同样也是‘新声’传媒旗下一员，最近风头正好的年轻演员，名叫寻飞。
当寻飞走进来时，剧组人员都客气地向他打招呼，丝毫没有对江顾玥的冷漠。
江顾玥从来不是斤斤计较的类型。他也想到，可能是原主的脾气不好，和工作人员不合。
之后再慢慢调整就好。
虽然心里并不觉得难受，但江顾玥仍然觉得被孤立有些尴尬。
他干脆躲到房间外的隐蔽角落，用心地背台词。
没过多久，江顾玥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他以为是周安荣带着吃的过来，转身一看。
没想到是刚才看到的寻飞。
江顾玥无聊地又转回去。
他以为寻飞不是来找他的。
没想道，寻飞看到他，直接笑出声，朝他走过来。
“哎呀，大明星进组了。”寻飞拍了拍手，语气可说不上是奉承。
“以往您多瞧不起人呀，从不参加修改阅读剧本的工作，都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怎么，突然‘转性’了？”
江顾玥蹲在那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并不觉得生气。反正也不是在说他。
寻飞不依不饶地说：
“看来他们说，您要转变形象的事情，是真的。我看也是。毕竟爬人大腿这件事，也坚持不了几年。趁着二十岁出头，勉强能够把人侍奉舒服。到了二十四五岁，呵呵……”
寻飞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江顾玥站起身，皱着眉头看他。
这就把他惹怒了吗？
果然，江顾玥的弱点，就是小白脸。
虽然他和‘新声’老板林祐的事，不过是坊间传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但所谓无风不起浪。娱乐圈更是如此。
如果没有林祐，就凭这江顾玥的破烂演技，怎么可能当上《同居》的男二号？
寻飞暗自偷笑。江顾玥果然如同传言一般，很容易发脾气。
甚至还有暴力倾向。
如果真的在这里打了人，所有的责任都在江顾玥身上。
毕竟，寻飞是人品和作品都拿得出手的演员。而江顾玥不过是一个有些过气的明星。
在剧组打人这件事，可大可小。
如果借题发挥顺利的话，男二号就是寻飞的囊中之物。
前几天，寻飞花了不少功夫，把男二号的台词全部背了出来。
只要江顾玥走人，寻飞保证导演会对他的演技满意的。
就在寻飞暗自希冀江顾玥出手揍他一顿时。
江顾玥像是思考了很久，突然想了起来一样，恍然大悟道：
“爬大腿？哦，我以为你在说谁呢。”
“……？”
“原来你在说我家老林啊。”
“……”寻飞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怎么和设想的不一样？
江顾玥为什么会用如此亲昵的称呼？
江顾玥说：“你找他有事儿吗？”
还没等寻飞说话，江顾玥就拿出了手机：“我给他打电话。”
“唉！别别别！”寻飞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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