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了个懒腰,不再去想,挥掉脑海中的李在水,转头又看向了眼前的小乞丐,喃喃道:“按理说,小乞儿应该是你这样才对。要不然不激灵一点,再不锐利一点,活的岂不是更困难了。”
那小孩跟他扯了半天,兜兜转转,还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已是压抑不住不耐:“你在说什么?你到底看没看见过我哥?!”
柳春风说:“可能看见过,可能没看见。这取决于我心情好不好。”他想起李在水那声脆生生的‘神仙哥哥’,摸了摸下巴:“说点好听的没准我就想起来了,比如说神仙哥哥之类的。”
那小孩大怒,啐了一声:“你做梦!!我看你就是压根不知道,在这儿哄我!”他呸完,扭头便跑,柳春风哼的一声:“你要再跑!我就发威了!”
那小乞丐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总会有些眼力见,早就看出他不是那种会随意打骂小乞丐的人,更认定他只是会用一些邪门歪道江湖骗子,跑的头也不回:“滚吧你!弱鸡蛋子!你要是不用那些邪门法术!肯定还打不过我!”
柳春风道:“好啊你!你可别后悔!”
那小乞丐已经窜的更远:“我呸!后悔我管你叫爹!”
恰逢一只鸟匆匆飞过,柳春风头也不抬,挥袖射去一道剑气。这剑气悄无声息,细如银针,弹指间一闪而过,贯穿了那鸟的喉咙。他飞舞的衣袖还没落下。那只鸟便直直落下,砸在了那小孩的脚边。
小乞丐:“......”
那小孩看着这鸟无声无息的死壮,脸色惨白一瞬,再不敢动一下,他两股战战的回过头,见柳春风正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己,犹豫片刻,终于沉痛的,屈辱的低下了头:“爹——!!”
柳春风:“???”
还真叫啊!好像有点怪怪的!
柳春风:“免了,我才年芳十八,不想这么早就喜当爹。你还是叫我神仙哥哥吧。”
那小乞丐艰难的开了口:“神仙……哥,哥哥。”
他虽然嘴里面是夸人的话,面上却异常沉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了亲人。柳春风却不挑,开心赞同:“巧了!我也觉得我特别帅特别酷!还特别的仙!”
柳春风踏前两步,指尖轻轻一点,那鸟就被拨了一地羽毛,缓缓升了起来。他寻思:看这鸟射的,可真是不错,血都没流,不但能当晚餐,把毛拔了还能做点小玩意儿去卖钱,毽子就不错。
他如是想着,自己蹲在地上,捡了几根树枝堆起来,使了个小法术。升起了火,把那鸟随手一串,架在火上烤起来。他百无聊赖的看着火焰噼啪作响,间歇再抬抬手,打几只过路的鸟下来。小乞丐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挪了挪脚:“我,我能走了吗?”
柳春风问他:“你不要吃?”
那小乞丐却更加诧异:“你,你给我吃?”
柳春风道:“不然我留你干甚?”
那小乞丐警惕的看着他:“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不是好人,必有所图。”
柳春风笑眯眯的一翻烤鸟:好孩子,真聪明!
他脑袋顶上可是清清楚楚写着自个就剩十天的命了!再不想办法给自己续命,那就要完球子了!眼前的小乞丐是他触发支线的关键,肯定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好容易又撞到他手里,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走?
柳春风问他:“你一个小乞丐,我从你这儿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想你也没晚餐吃,你说点好听的话,哄哄我,把我哄开心了,这些烤鸟都是你的。而且我还能帮你找到你哥,说到做到。我问你,你叫什么?”
那小乞丐犹豫片刻,终是臣服于肚子和哥哥,很没尊严的开了口:“我叫幸修筠。”
柳春风一掏耳朵:“什么东西?我没听错吧!你一个小乞丐的名字,这么文艺做甚!和你也太不搭了!”
幸修筠愤怒的涨红了脸:“关你屁事!这是我哥给我起的!”
柳春风问:“那你哥叫什么?”
幸修筠哼哼唧唧一会儿,不情愿的答:“....幸修喜。”
柳春风:“......”
柳春风诚恳开口:“我觉得你哥的名字应该跟你换一下。”
他等着那个暴躁小乞丐在线骂人,结果却看到他扭捏了一会儿,居然道:“...我也觉得。”柳春风惊奇的看着他,只把他盯得耳朵通红,惹来他一句恼羞成怒的:“干嘛!”
柳春风说着:“不干嘛,你这么暴躁干什么?”一边从火上拿了串烤好的鸟肉下来,递给他,幸修筠再三确认:“给我的?真是给我的?你不会等我吃完再要钱吧?我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别想了!”
真是疑心病很重啊!最近的小孩子一个个怎么都这么聪明的吗!
柳春风把烤鸟塞到他嘴里:“不要钱!吃吧你!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牙齿没入柔软的鸟肉,一种曼妙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幸修筠顿了一下,三下五除二的吃掉树枝上的烤肉,又从柳春风手中夺过一串烤鸟,狼吞虎咽起来。
其实柳春风厨艺很是一般,除了这种要忽悠人的特殊情况下,他自己是绝对不开火的,要么去街上买点东西对付,要么去别人家里蹭吃蹭喝。奈何幸修筠好久没吃过肉,这下久违的吃到,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柳春风在旁边看着,还时不时慈眉善目的关怀一下:“慢点,好吃吗?”
幸修筠吞咽的间隙,断断续续的艰难回他:“还,还行吧。哼!也就尚可的程度。要是我哥来做,做的可比你好吃多了!你的厨艺太一般了,不值一提!”
岂有此理,这儿要坐的是李在水,肯定就一脸崇拜的就开始吹起彩虹皮来了,这讨喜程度,比李在水差远了!
柳春风一只手扶着下巴,悠悠的看着这小孩儿渐渐的把一堆烤肉干光,几根手指的遮掩下,嘴角阴测测的一勾。
吃吧吃吧,吃的开心点,等吃饱了,就是到了回报他的时候了。
他又等了一会儿,看幸修筠吃的油光满面,彻底捂着圆滚滚的肚子歇菜,唤出一道水流,手指一点,把那水流甩去给幸修筠洗漱一番,这才和善的问:“吃饱了?”
幸修筠“嗝”了一声,大饼似的摊在地板上:“撑死爷了。”
柳春风撑着下巴,笑眯眯的凑过来:“小孩儿,我为你算一卦吧。”
他穿的明显就是书生的衣服,虽然除了黑就是白,让人觉得怪异,但也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道袍,幸修筠一愣:“你还会算卦?”
柳春风回他:“我本来就是算卦的。”
幸修筠见鬼似的转过头:“你不是书生吗?!”
柳春风不屑的扶了扶自己的儒帽:“谁说的,我怎么会是那么没前途的职业,我是开了天眼的神仙,如今要给你算卦,你就乖乖让我算。”
幸修筠不屑的一撇嘴:“拉倒吧你,真正的神仙都在修真门派里。一个个都又仙又神奇,今天不知道为啥,回水镇里还来了老多。你这一看就是骗子,不算!”
提起这个柳春风就怅然,他没想到白玉珠会在此时出世,更没想到老熟人会来这么多,现在是根本不敢回城,甚至连法术都不敢多用,生怕露出一丝端倪,被人人喊打着追杀出来,只好躲在这里野营露宿。他不耐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吃了我的,以为自己有权力拒绝?”
幸修筠大怒:“你不说你不要报酬?!”
柳春风飘飘欲仙的一拂衣袖:“我只是说我不要钱,再说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可以白吃?瘦猴儿,如今我教你这个道理,就不收你学费了。”
幸修筠三两下爬起来,愤怒的指着他:“谁是瘦猴!?你..你你你!你果然是个骗子!”
柳春风道:“不就是给你算个命,你乖乖让我算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屁话。”
幸修筠警惕的后退两步:“我不会把我生辰八字给你的,我也压根不知道。”
真的很是机灵啊!还知道不能逢人便给生辰八字,柳春风知他忌惮什么,又说:“你这是把我当成那些坊间传言里,用生辰八字作恶的邪修了?切,要害你我有千百种办法,还用得着这样?不要你生辰八字,放心罢。”
幸修筠看他好几眼,衡量了自己能否逃跑的可能性后,终是认命,犹犹豫豫的坐过来,把手递给他。
柳春风却诧异的看他一眼:“干嘛?多大的人了,还要跟我手拉手?”
幸修筠大怒:“你不是要算命吗!!我这不是把手给你!”
柳春风一摆手:“我不看手相,我看面相。来,瘦猴儿,看着我。”
听他这么说,幸修筠下意识的看过去,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一汪幽深的潭水,他从未与人这么长久的相互盯着,一时间不由得有些不自在,想要转过头去,但又总是觉得转过头去,又短了气势,不由得又赌气的看回去,嘴里掩饰慌张一般的说着:“那,那你给我看看我能活多久!”
柳春风幽幽的盯着他的眼睛:“我不算寿命。”
幸修筠又说:“寿命你都不会算,亏你还说自称天上神仙,那你给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媳妇儿吧!”
柳春风嗤笑一声:“饭都吃不饱,毛儿都没长全,居然还想着找媳妇?省省吧,我不算姻缘。”
幸修筠咬牙一番:“那你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脱贫。”
柳春风继续说:“我不算运势。”
幸修筠满脸不可思议:“不算寿命,不算姻缘,不算运势,那你算个屁啊!趁早关门大吉算了!”
柳春风说:“黄毛小儿,见识短浅!我岂是普通算命之人,听好了,我只算你想知之事,我所知之事。幸修筠,看着我,告诉我,你想知想求之事,究竟是何?在你内心恐惧担忧之事,又是何种面貌?”
他说到最后,嗓音已是又低又沉,幽幽的飘过来,无端的摄人心魄。这本是一种被列为禁术的睡眠术,此术要想成功,许得被施法人放松警惕才行,但问及内心秘密,却还是不易出口,加之对施展之人消耗极大,得不偿失,一般人轻易不会使用,他却手到擒来,似乎已不是一两次的使用了。
幸修筠与他扯淡片刻,再加终不过是一个小孩儿,早就卸下了心防,如今施法套话,简直轻而易举。
幸修筠沉溺于他眼中的一汪幽潭,眼睛忽地失魂片刻,低声喃喃:“我...我....我想要知道...我....”
他正待要说到关键点,柳春风忽地耳朵一动,皱起眉毛,转过头去,向幽深的林间看去,凌然道:“这气息…”他一动,术法就立刻被打断,幸修筠一个激灵,立马回过神儿来,不解片刻:“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发了片刻的呆?”
柳春风笑眯眯的回过头:“我已经算出来你想要什么了,你想找你哥对吧。”
幸修筠呸了一声:“那不是我告你的吗!煞有其事的装了半天,我还以为你多大能耐,不就是个大忽悠,你耍我玩呢!”
柳春风说:“谁骗你了,信不信我数三下,把你哥变出来。”
幸修筠不信:“拉倒吧你!天天说大话,别把自己噎着!”
柳春风充耳不闻,只幽幽数起来:“3。”
“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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