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竹洲抬起头,道:“要回去两天吗?”
“是的。”李云秋点头,“周日晚上到家。”
这个“家”字有点取悦冉竹洲,他品了片刻,笑道:“嗯嗯,好的。”
嘴角虎牙尖尖,有几分可爱。
他今天,也就是周六,有戏要拍,走不开。
司机送李云秋去了机场,路上顺路把冉竹洲放在影视城。下车前,冉竹洲眨巴着眼,道:“亲一个?”
李云秋还没反应过来,冉竹洲就在他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啄了一口,然后一溜烟蹿下了车。
前面司机先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忍俊不禁地道:“柳总,这冉竹洲真的是您身边最胆大的那个。”
李云秋望向窗外冉竹洲逃窜的背影,道:“我倒觉得是胆子最小的那个。”
冉竹洲一边向剧组走去,一边伸出舌尖舔舔嘴角,似乎在回味。
他今天是和影后的戏,因此确实脱不开身。
化妆师给他化妆,一边化一边感叹道:“竹洲啊,你这皮肤真好,都不用上粉底,白得跟陶瓷似的。离渊这个角色,简直就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有那么夸张?”冉竹洲摸摸脸,失笑道,他穿上属于离渊的白袍,带上满头雪丝的长发,拢起袖子,整个人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
一副略带疏离淡漠的绝色美人图。
今天,他的戏是和女主角落卿的。落卿是圣女之女,却因战乱流离在外,十六岁那年才被宫廷认回。但在迎回落卿的宫廷晚宴上,离渊却当众说,此女命带灾祸,会给九州国带来毁灭。
因此落卿险些被驱逐出宫,还是男主角以命担保,才留了下来。
饰演落卿的,是三十二岁的江珞珞,早就封了影后,让她来演二八少女,竟然也不显得突兀。
这是江珞珞同冉竹洲的第一场戏,她上好妆,穿一身华丽的少女衣衫,头上明珠装饰,耳上银环叮当,与电影中的落卿几乎重合。
江珞珞在外一直是温柔的玉女形象,她对冉竹洲柔和地笑笑,道:“你就是冉竹洲吧?别紧张。”
不少人,同江珞珞对戏,会被她比的方寸大乱。
冉竹洲点点头,也笑道:“嗯。谢谢江姐鼓励。”
戏很快就开拍了,一切进展顺利。
“卡!”拍到一半,王导气急败坏地喊道。
他肥硕的身体却十分灵活,绕过众人,奔到前面,用剧本敲了敲男主角的头,喝道:“你就不能表现得再急躁点,再紧张点吗?!好好的氛围,都被你破坏了。你这是急着保媳妇,不是要去喝下午茶,能走快点吗?!不能这么若无其事啊!!!”
男主角是当红的明星,蒲岩,二十七岁了,正在由流量向实力转型,这个电影就是他的转型之作。
他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王导,我知道了。还是江姐气场太大了,我有点乱。”
王导气道:“你乱?!我才乱呢!你听听我这心跳!睁大眼好好瞧瞧,人家冉竹洲拍的都比你好。珞珞这场才十六岁的戏,她根本就没放气场,再来次!”
江珞珞安慰道:“别急,慢慢来,你想点让你着急的事情,先酝酿一下情绪。”
蒲岩点头。
冉竹洲站在一旁,不着痕迹地皱眉。他怎么感觉,刚刚蒲岩看自己的眼神不怎么友善。
接下来几出戏勉勉强强过了,王导左看右看,总算满意,放过三人了。
冉竹洲同众人打过招呼,看了眼手机时间,已到了傍晚五点半。他急急忙忙同齐平告别,就叫了个车,奔往机场。
“小伙子,这么着急去机场,是接人吗?”司机见他行李都未带,问道。
冉竹洲道:“啊,不是。是要去京城的。”
“哦。回家?没见你带行礼呀。”
冉竹洲笑道:“不是,是要去见爱人。”
司机“啧”了声,叹道:“年轻就是好啊,想去就去,想爱就爱。”
傍晚六点二十五,飞向京城的航班准时起飞。飞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破云而行。
冉竹洲心不在焉地,随意扒拉了几口晚饭,看着窗外火烧云,嘴角的笑意有些止不住。他没告诉李云秋他来了,想给他个惊喜。
此时,京城中,柳家的氛围却有几分凝重。
李云秋回京城一趟,也不是仅为了见柳父。他这两天行程满满当当,先是见了几个基金经理,又见了投行负责人,还准备谈一下近期要上市的子公司。
晚上,他才在系统贾维斯指引下,进了柳家门。
一见到柳父,李云秋喊了声:“爸。”
柳父捧着保温杯,喝着枸杞,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忙人,赏脸回来了?”
李云秋见他一副老小孩的模样,有些好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将特意准备的礼物递给他,温声道:“上次去北海道带回来的。”
柳父一打开,见是两个造型独特的日式杯盏,气消了点:“你啊……这样下去真的不行。知道你不喜欢女人,但是咱们柳家就你这棵独苗,别告诉我你真要让柳家绝后。当年你闹着出柜,我不想管,谁年轻时不放荡放荡呢。现在都三十了,玩够了,该成家了,正则。”
成家两字,被柳父咬得很重。
李云秋只能打太极,道:“男人四十都一枝花,还早着呢。想嫁我的人多了去了,您不得好好筛选筛选啊?”
柳父被他气得一呛,道:“你要是挑花眼就好了,就怕你挑都不愿意挑!晚上这有两张昆剧的门票,陪王司令家孙女去听听。”
李云秋:“……爸,我刚回来,您就赶我出去啊?”
柳父将两张票甩他脸上,道:“滚滚滚,不听完,晚上就别回家了!”
李云秋作势抬脚外走:“那我去酒店里休息一晚。”
柳父:“……回来!”
李云秋洗耳恭听状。
柳父盯着他看了半晌,长叹口气,道:“……你是想逼死我,把你妈气得活过来吗?正则,你三十了,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就这么难?想嫁给你的,又门当户对的,还少?”
李云秋沉默片刻。接过戏票,托贾维斯查找王小姐王思鸣的信息,以防穿帮。
“爸,我走了。”李云秋道。
等他走后,柳父对一旁站着根柱子似的管家摇摇头,道:“这么多年,心也不知道飘在哪里。“
“忙着自己事业呢。”管家将礼物收好,道,“少爷做的够好了,感情方面,老爷您就不要太过于苛求了。”
“我就怕他这么多年走不出来啊……”
另一边,李云秋接收到王思鸣的信息,就直接开车去王家接她了。上车后,王思鸣有些尴尬,不住地道歉,直接道:“正则哥,不好意思啊,老一辈强行拉郎配。我爷爷就是看我单身这么多年,各种给我介绍对象。”
两人认识,自小一个大院长大,关系还挺铁的。就像俩哥们,万万碰撞不起爱情的火花。
李云秋体贴地替她关好门,开车往剧院剧走去,道:“哈哈没事,我也是被我爸硬逼着过来的。不过我爸还真是会挑啊,不挑音乐会,挑了场昆剧。”
“我近几年都挺喜欢昆剧的。”王思鸣不好意思地笑笑,“还跟一两个老师学着唱过。”
“原来是你喜欢,是我疏忽了,这都没弄清楚。挺好的。”李云秋道,“什么时候举办画展啊大画家,到时候我去捧场。”
王思鸣一身露肩长裙,笑得眉眼弯弯,道:“正则哥,你买我几幅画就算是捧场了。”
“那当然,买回去,裱好,挂在客厅里,等着升值。”李云秋笑着调侃。
晚上,剧院里人不少。
两人都穿得正式,坐在位上,欣赏昆剧,乍一看还真像是一对情侣。
“当年貌比桃花,今朝命绝梨花。这钗和盒,是祸根芽。”台上,昆剧演员姿态婀娜。
台下,王思鸣看得津津有味,李云秋全当消磨时间。突然,他手机来了条微信,是冉竹洲的:“正则,你在哪呢?”
李云秋注意也不在戏台上,他手指微动,发了条定位过去,道:“看昆剧呢。”
“几点结束?”冉竹洲问道。
李云秋一乐,这小家伙还管东管西起来了,他回复:“大概十点半吧。你在家早点休息。”
“嗯。”
之后,冉竹洲就没再来消息了。
李云秋收好手机,专心看昆剧。一旁注意到的王思鸣轻声笑道:“冉竹洲?”
李云秋一挑眉,示意你怎么知道?
“不是为了这件事,伯父不会急急忙忙地给你找媳妇的。”王思鸣怕吵到其他人,索性在手机上打字发消息给他。
李云秋没说话。
王思鸣接着道:“……在京城这边,动静闹得蛮大的。柳伯父出去喝茶下棋都被气得不轻,这还是一周之后好点,一周前他那几天,脸色差得不像话。这么多年,正则哥,该走出来了。”
李云秋依旧沉默,王思鸣以为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就跳过没再提。
“贾维斯,什么情况,什么叫做该走出来了?”实际上,李云秋立刻揪出了贾维斯问责。
贾维斯道:“稍等,正在查找信息。”
李云秋讽刺道:“你们这系统是大一学生设计出的吧?资料不给全?我大一时候设计出的自动对话机器人都比你完善。”
贾维斯道:“我很抱歉,请您稍安勿躁。这是补充资料,请您阅览。”
等补充资料一到,李云秋倒吸了口凉气——
柳正则大学时有个白月光,顾瑜,门当户对,走艺术生的路子,学的是表演,这时他向家里出柜,柳父还没那么气愤,毕竟顾瑜也是他们瞧着长大的孩子。可惜五年前得病去世了。打这之后,柳正则一直包养小明星,私生活也开始混乱起来。
只不过,包养的类型,都是那种听话乖巧的小男生。
李云秋抚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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