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婶走后,贾瑞和穆渊也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小离儿看见贾瑞和穆渊,木然的眼睛突然多了一丝神采。他挣扎着从莫凡身上下来,然后走过去,将手上的草递向贾瑞。
贾瑞先是一头雾水,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恐怕是记着他之前用草编的蚱蜢了。
他接过小离儿手中的草,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然后开始编蚱蜢。小离儿就站在他身边仔细地看,看着看着,小手还会动两下,似乎在模仿贾瑞的动作。
莫凡看着这样鲜活的小离儿,心中百感交集,面上也表现出来一股懊丧的情绪。
“我真是有负结义兄嫂,不仅没有救下他们的命,还让他们唯一的孩儿饱受折磨。”莫凡说道,他也不在乎旁边的穆渊有没有回应,自顾自地把小离儿的身世和他没带走小离儿的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小离儿的父亲也姓莫,本来两人就志趣相投,便决定结为兄弟。小离儿今天四岁,大名就是莫离。
“那莫老大,你如今是如何打算的呢?”贾瑞将手上的草编蚱蜢给了小离儿,然后问莫凡。
“我……再寻个人照顾小离儿,船上如今离不得我。再有几个月,我就能脱身了。”莫凡心里无奈,如果小离儿能和他一起上船就好了。
“你就不怕找来的人又是那种人面兽心的老虔婆,趁你不在就虐待小离儿?”贾瑞一想起那妇人将馊水倒给小离儿喝,心头就一阵火起,于是细细地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莫凡。
莫凡大惊,脸上浮现出一股恨意,那妇人竟比他想得还要恶毒一些!“歹毒妇人!我定要她双倍奉还!这次再找……我这次一定仔细打听!”
“要不然……你就把孩子交给我带吧。”
“你?”莫凡看着贾瑞,心中猛然一惊,他刚刚被那杨婶虐待小离儿之事迷乱了心神,竟然忘了问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又为何摸进他家的院子了!
贾瑞看着莫凡警惕的样子,心里好笑,“你对我的长相不太熟悉,但若是我把名字告诉你,你一定会觉得非常熟悉。”
莫凡心里浮现出许多个“只知其名,未见其人”的人,但还不等他确定,贾瑞就自报家门了。
“我姓贾名瑞字天祥,这位叫做穆渊。”
莫凡果然熟悉,而且还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个名字他当然是熟悉的,甚至今天都还提起过他。眼前这位竟然是他们的新东家,贾瑞!
在他的心里,贾瑞是个不学无术,面目可憎的小人。他十分相信自己调查来的结果,可是眼前这个人斯文俊秀,眼含笑意,没有一点浮夸猥琐之相,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时间,莫凡甚至开始怀疑起,是不是调查的人想要挑拨他和新东家,让他做出头鸟。
心中百般思绪一闪而过,转瞬间,莫凡已是堆起笑脸,他拱手对贾瑞行了个礼,“原来是东家来了,莫某有眼无珠,竟不识得东家,实在是多有得罪了。”
“莫老大不必多礼,我也是因缘际会才来到这里的。偶然听见小儿啼哭,发现竟是那恶妇欺凌,才有意一探究竟,希望莫老大莫怪。”
“东家不要再唤我莫老大了,实在是羞煞人。”
贾瑞一笑,也不纠结这些了,只是问道,“刚才我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小离儿天真可爱,十分合我眼缘,还能和家中祖母做个伴。”
莫凡心里想了很多,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答应了。他知道贾瑞此举就是为了那几艘船能够在他掌控之下为他效力,但他不得不答应。
若不是贾瑞和这叫做穆渊的男人揭穿,他还不知道要被蒙蔽多久。说不定他真会如了那妇人的意,娶了她的侄女,陷小离儿于万丈深渊之中。一想到这,他背上就生出一层白毛汗。果真那样的话,他就算死了也无颜再见兄嫂。
“莫某此前多有得罪,万望东家海涵。莫某此后必鞠躬尽瘁为您效力!”
如果说刚开始贾瑞确实是为了钳制莫凡,那么后来他确是为了小离儿。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很奇怪的,他第一眼看见吊在树上憋红了脸的小离儿时,心里就觉得喜欢,一如他当初见到穆渊。
贾瑞心知莫凡心里未必没有其他想法,但多说无益,日久见人心吧。
小离儿一带回家,贾老太太就迎了上来了,“瑞哥儿,这是谁家的娃娃?怎的你把他带回来了呢?”
莫离看见贾老太太时有些瑟缩,眼前这笑容满面的老太太和初时的杨婶莫名的有些相似。
贾瑞察觉到他的动作,便将他往怀里带了带,然后说,“他是我一位好友的孩子,他家如今遭逢巨变,我就把孩子带回来了。”
贾老太太慈爱地看着贾瑞,“我们瑞哥儿就是心地善良,现今我们家也好了许多,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多谢祖母。孙儿的慈悲心肠皆来自祖母的言传身教,要说最好的,还是祖母您了!”贾瑞笑嘻嘻地拍马屁,弄得贾老太太也止不住地笑骂。莫离看看贾瑞又看看贾老太太,眼里满是迷茫。
穆渊从厨房走出来,朝着这边喊道,“水已烧好,快带他来洗个澡。”这小离儿小脸看上去干干净净,实际上,也只有脸和手是干净的了。
贾老太太见贾瑞和穆渊要把莫离往洗澡的大桶里塞,连忙叫道,“他站着还没桶高呢,可不要呛了水!”说完,又拖出一个小木盆洗刷干净,让他们把莫离放在里面。
“祖母,劳烦你去找两件小衣裳过来,这小子就只这一身。”
贾瑞原本以为贾老太太会拿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来,可谁知这衣裳竟是簇新的。
贾老太太看他疑惑,便解释道,“祖父祖母已经老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好活了。我就想着,先把你孩儿的衣裳置起来,若以后我们不在了,你也不用去劳烦别人了。”
贾瑞心中百感交集,他哽咽着说道,“祖母,您和祖父是老寿星下凡,莫说重孙子,就是重重孙子,您也是看得见的。”
“你这猴儿,只你一个,便叫我们耗费心神无数,如今还想拖着我们给你照料晚辈,羞也不羞?把衣裳拿去吧,我瞧着那穆小哥似乎不太会给孩子洗澡。”
贾瑞回头一看,刚才的万千愁绪已经随风飘散,只见这穆渊严肃地看着坐在木盆中的小离儿,似乎在考虑从哪个地方下手,那纠结的表情,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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